《天灾之科普人日常》二九木一

31、第 31 章

　　海城水退没几天，赵景终于挖好了陷阱坑道，她用冬天那会儿买来的秸秆将坑道掩盖，上面撒了层薄土，打算过几天再埋锯齿钉。
　　晚饭后她要蹭苏家兄妹的车去邻村看蜜蜂，合适的话打算订两箱。
　　“之前那辆卖了，换这个能拉点货，方便。”苏焕带着笑，苍白的脸颊上透着一点红润。
　　苏家换了辆皮卡车，看上去一样很帅，车内空间宽敞，坐着也十分舒适。
　　“这个也挺好的。”赵景面色平常，毫无异色，只有系统知道她内心的渴望。
　　苏焕见她仍旧这么有距离感的模样，心中不免叹气，却没再说什么，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保持着，任谁都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
　　赵景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而苏焕却是因为忐忑。

　　前一天，苏焕和哥哥商量着要不要自己养两箱蜜蜂，放在温室里，一来方便农作物授粉，二来也可以攒些蜜。
　　苏允对她提出的想法向来给予高度支持，两人一合计，便决定趁早，也趁着还安生好好学习积累经验。
　　“问一下赵景？”隔着灰突突的高墙，也知那里有一人正为未来生活忙碌。
　　苏允点点头。
　　“她答应了！”苏焕先前并未抱有希望的。

　　到了蜂场，主人家给几人冲了杯蜂蜜水，待水喝的差不多了，且尝过纯蜜以后，众人戴上了蜂帽和手套，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进入蜂场范围时，就可以听见嗡嗡的虫鸣声音，但远远没有此刻来得震撼。
　　赵景感觉自己脑袋被塞进了洗衣机里，除了蜂吟什么都听不到。
　　“刚进来不习惯吧，等会儿适应适应就好了。”主人家嗓门大，赵景却觉得恰到好处。
　　所看之处，皆是方正的蜂箱，偶尔还有落在蜂帽上的蜜蜂。
　　赵景走在最后面，耳朵听着主人家讲怎么选蜂、养蜂，脑子里却让系统帮着选两箱状态最好的，她抬头看着前面走得费力的苏焕，“再给她选两箱。”
　　蜂场内蜜蜂质量不错，系统给选出几箱蜂王最健壮的，刚好有四箱连在一起。
　　“我要这两箱。”赵景指了指边上的两个。
　　老板到箱子前打开盖子观察了一下，“眼光不错，这个状态属于优等了。”
　　她假装惊讶，“我就是随便一指，那再看看边上的两个？”她好像一个开盲盒上瘾的玩家。
　　“这两箱也好，妹子你这说没养过我都不信。”老板大笑。
　　“真这么好啊？您可别忽悠我们，这次您再给选一箱？”苏家打算买三箱。
　　老板往里走了两步，选了一箱，“你看这个春蜜，这一看就是好伙计。”
　　正是系统圈定范围内的。
　　她看了眼兄妹二人，转头对老板说，“我要先前选的那两箱。”
　　苏焕说：“那我们要后面那三箱就成。”
　　老板用蜂蜡笔在箱子上做了个标记，两家标记各不同。
　　选好蜂箱后，又在蜂场坐了会儿。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蜜蜂回巢，然后趁着夜间凉爽，将蜜蜂安全带回杜鹃岭。
　　自是不会静坐，老板给上了两碟用自家蜂蜜做的点心，还有蜜花茶，几人边聊边等。
　　大多是老板和苏家兄妹在谈，赵景偶尔才应一句。
　　“你说这开春后哪下过多少雨啊，最近还更热了，我们去年在南边也差不多就这温度。再热就不行咯，蜜蜂受不了。”
　　“今年灾确实是多些，下半年什么光景还不可知呢。”苏允说话时文质彬彬，并不显锋芒，与站在手术台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难哦。我想想……我小时候，那是九零年，阳丘你们知道在哪里不，那年就是这样，先是高温干旱哪，好不容易等到落雨把庄稼种上，那蝗灾就来了。只是蝗灾就好咯……”
　　蝗灾后，土地重回贫瘠，洪水和地震谁不上是谁先来，亦或者一起来。裂开的地缝很快便被黄泥水填满，然后不知又从哪里涌上更多的水，先是淹过废墟，然后一点点蔓延到高处，渐渐的，人类的声音弱了，到处都是水声。
　　人们就这样，被盼了大半年的雨水无情地吞噬。
　　许多人在那场灾难中失去家人和朋友，废墟之下的人们，分不清谁的胳膊谁的腿。一时间，生也苦、死也苦。
　　老板说着，眼角已经湿润。
　　“哎。”他抬手抹了把眼睛，“万事还是早做准备好。”
　　在场三个年轻人陷入沉默，赵景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被过多甜品黏附的喉咙。
　　“是该早做准备，”苏允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蜂场在山坳里，夜间温度适宜，蜜蜂回巢后这片大地上天然音乐声丰富了起来，虫鸣鸟叫好不热闹。
　　五个封箱在货箱里整齐排列，空位被几桶蜂蜜平放填满。
　　车子行驶在平整的乡道，前方是皎洁月光。
　　“没想到老板是阳丘人。”苏焕打破车内的沉默。
　　阳丘九零年那场灾难，他们这代人也有耳闻，老一辈人提起那场灾祸的，无一不叹息。
　　她说，“如果世界上没有灾难就好了。”说着，她揉了揉膝盖。
　　“腿疼了？”苏允通过后视镜将后排的情况收进眼底，妹妹揉着膝盖，赵景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窗外，双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妹俩的视线在后视镜内相撞，苏焕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就是有点涨。”
　　系统正在给赵景科普阳丘大灾，一人一统研究着有没有可能从这起灾难中总结出点什么经验——任务进度到98%以后便迟迟没有增长了，连零点零零一的小幅增长也没有。
　　问题有点难，不妨放一放。
　　“感觉你的气色比我们初见时好得多。”赵景转头看她。
　　苏焕脸上笑意浓了几分，“嗯！最近身体状况好了些，或许再不久就能恢复了。”她看向赵景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
　　赵景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好。”
　　她问系统，“苏焕得的什么病？”
　　系统说，“我们到家后详聊。”
　　也是，她想着，于是靠回椅背，静静等着归家。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苏允帮她把东西搬下车，“需要我帮你搬进去吗？”两个蜂箱以及五桶十升装的蜂蜜，重量不轻，她这院门距离仓库又远得很。
　　“不用了，谢谢。”她向后窗探出脑瓜的苏焕摆了摆手，“早点休息。”
　　“晚安。”苏焕手掌轻晃，语气轻快。

　　搬东西的过程中，系统将苏焕的身体状况与病因讲给她。

　　赵景听后说，“那么任务成功后，她也会恢复健康？”毕竟这病实在是不合理。
　　系统却否决了，“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在原本剧情里，苏焕每次做下的决定基本都是由疾病驱使。

　　她按照作者意愿行事，那么病痛就会减轻，反之，则会病痛入骨，难以下榻。

　　所以，这病痛早已经和剧情走向紧紧关联，不可分割。

　　在主脑规则里，哪怕任务者顺利完成任务，小世界主要剧情线也不会发生太大改变。

　　毕竟这是依托原剧情存在的世界。

　　任务者本质上是服务于主脑，他们帮助小世界脱离循环，使这一个个世界能够顺利运行。小世界的生生不息，为主脑提供源源不断的运行能量。

　　赵景被说的有点迷糊，她反应了好一会儿，重点却跑了偏。

　　这位主脑上司，还真是复杂多面。

　　对于系统们来说，怹或许是一位无所不能的造物主？但对于任务者们来说，他实在是无情了些。

　　她可还记得，任务若是没能完成，她照样要留在这个世界，等待那个既定的结局到来。
　　像那些在绝望中被抛弃的幸存者们一样。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进度条上那2%的线段，好似变成了一条无边无距的直线，永远达不到边际。

　　“高危警告:检测到主角意识觉醒。”

　　？？？

　　说是高危警告，系统的通报音却十分平稳，像是在念文章，语气远没有说98%时那样的激动。

　　“苏焕和苏允察觉到了世界循环，并且知悉了缓解病痛的方法。”

　　“怎么这样突然？”他们分开还不到二十分钟，这对兄妹受了啥刺激一下子就觉醒了？

　　“咳……不突然，工作记录表上显示，他们于一个月前就已经觉醒，但那时候本系统权限不足……”他声音越来越低。

　　赵景去掉蜂箱外网，将温室的窗户打开，方便明天蜜蜂出巢觅食，“需要我做些什么。”

　　她还在实验室工作时，突发事件的产生，往往会使前面所有工作变为白工，甚至改变整个研究方向。

　　所以，即便现在系统告诉她要重新开启任务，她也不会奇怪。反而会重新规划任务进程，按部就班地推进，她会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最优的程度。
　　但系统却说，“什么都不用做。剧情日历上显示，主角觉醒后，仍按照剧情线稳步前进。”
　　如果任务还未完成，主角们试图偏离剧情线，导致人设崩塌，那时则需要宿主介入，引导他们归入正轨。

　　“看来苏焕他们两个还是不错的演员呢。”按系统之前说的，苏家兄妹与主角兄妹性格并不完全一致。
　　现在兄妹俩已经意识到这一切的异常，却还能保持人设不崩，在既定框架内行事，那可不就是“不错的演员”吗。

　　“任务完成后，如果主角们人设偏离该怎么办？”她问。毕竟任务结束时限在正式剧情开启前。

　　“如果仍在剧情时间内，苏焕的怪病会变得严重。”那时不用任务者加以干预，光是病痛就能将主角折磨到不得不按照剧情轨迹行事。“剧情结束后，限制则会随之消失。”

　　赵景了然点头，三万字的烂尾小说，剧情应该不会走太久。两个月？半年？

　　她还是希望苏焕能够尽快好起来，不然天灾后，健康人尚且难抗，哪怕她是主角，估计也免不了受罪。

　　不过她显然忘了，从她来蓝星至今，两年多的时间，也包含在那三万字里。

　　系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后续剧情。

　　赵景听后表示无语。

　　“怎么会有那样的母亲。”她对亲情也有过向往，从各类文学作品以及纪录片中有所了解，卢家的和睦家风更是令她觉得美好。

　　但苏家这位母亲，只让她觉得厌恶，程度丝毫不输当初欺负阿晨的那群杂碎。

　　她在心里给苏焕苏允点了根蜡，祝他们在天灾后的那段不受控的时间里能够稍微舒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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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灾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