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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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天牢里铐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他眼神涣散，浑身微微颤抖，止不住的喘息着，面色显得苍白无力，透着病态的白皙，披散的长发还在不停的“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
“哗啦——”一声，天牢的大门被拉开。门外走进的是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与被铁链拴着的那位完全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你真的从来不后悔吗？”栾青玄捏起南舍的下颌，低沉着声音问他。
“哼……”南舍自嘲似地笑了笑，耳边听见铁链的碰撞声，让他心又多寒了几分，“承渊天尊，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栾青玄看着他，多久了，多久没有看过南舍这张脸了，和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处处都是区别。
南舍侧着头，没有讲话，他喉咙有些发干，喉结滚了一道，轻轻说了句：“我解释过了，不杀他，我们都得死……”
话还没讲完，栾青玄就青筋暴起，上前掐住南舍的脖子，语气冰冷直接：“穆澄那么喜欢你，那么尊敬你，你杀了师鄂就够了！没有师鄂，穆澄绝不会伤害你们！”
南舍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可又奈何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只能奋力抖动，让铁链发出点声音提醒他。
栾青玄听到了，但他的手没离开南舍的脖子，只是放轻了些，再次凑到他耳边轻轻问他：“你恨我吧？你恨我当了天尊，你恨我在你最厌恶的族里。可你现在，还不是沦为我的阶下囚了?不如我把你接出去，让你生生世世都在我的寝宫里服侍我，好不好？”
“你真是……”南舍压着怒意，语气强硬，但声音不大，“疯了……”
“是！我是疯了！”栾青玄看着南舍那张好看但又透着一股疏离感的脸，觉得他越惨越无力就越好看，他巴不得将南舍一辈子囚在自己身边，想听他求饶，看他臣服与自己……
想想就高兴。
栾青玄有过想杀了南舍的想法，但也只是一瞬。
那一瞬，是因为想到自己在受着伤的时候，不顾一切登上神山豁出命去给南舍找草药，却被南舍一脚踢开。
在他明明找出了罪魁祸首后，还将自己逐出族门。
以及自己的最后的“亲人”穆澄，被他亲手杀害，加上后来栾青玄经历的种种没有人性的事情，他就不愿让南舍去死，就要让他受尽屈辱的活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我错了……”栾青玄终于松开掐着南舍的手，喃喃自语道，“是我错了……”
他也一直在后海，如果当年没有相信师鄂，是不是真的不会变成这样。如果当年他没有坐上天尊之位，是不是南舍就不会那么讨厌他。如果当时没有同意和花族大战，没有让南舍丢了半条命，是不是两个人的关系就不至于和现在一样僵……
更多时候，栾青玄分不清自己到底恨不恨他。
栾青玄想到这里，把头埋到南舍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一边想着从前一边在他耳边呢喃道：“南舍……你说，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栾青玄少年时期］———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街头的桂花树早已出墙。不知是哪一匹马儿叫了一声，马主人一袭青衣跳下，径直走进那家老药铺。
“老师傅，草药我去山上给您摘回来了！”栾青玄抹了抹脸上的灰，将身后竹篮里的草药一一拿出。
“按名字摆放好，”叶老师傅看了看满身是灰的栾青玄，组织了似乎很久的语言，回道，“栾青玄，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你的新师傅。”
栾青玄明显愣了一下，放下了正在调药的手。后来又觉得叶老师傅是在和他开玩笑，所以也就笑嘻嘻地回应道：“我哪有什么新师傅啊？”
叶老师傅猛地放下草药，摇摇头无奈的说：“就是那个六年前，把你从路边救回来的那对师徒。那个孩子的师父和我是故交，不过那位老师傅已经病逝了。所以他那位爱徒最近让人传信下来，说想把你带上谷去。我记得当时见面，他还比你高一个头呢，哈哈哈哈……”
栾青玄听着叶老师傅的碎碎念，不屑的撇撇嘴，说：“可是……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要是不受人待见可怎么办？再说了，听您这样一说，我那个新师傅年纪也不大，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叶老师傅平时耳朵不好，不过这句话他算是听见了，连忙停止了回忆的大笑，指责道：“瞎说瞎说，人家都当仙君了，这叫年少有为懂不懂？”
“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师父……”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他的师父？”
“那倒没有！”栾青玄急忙摆摆手一口否定。
“不管怎么样，到了地方，就要听从安排，不可再像现在这般任性了。”叶老师傅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
师徒二人从神族驱车赶到想容谷的时候，刚好是正午。
栾青玄扶着叶老师傅下了车，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皱了皱眉问道：“叶老师傅，怎么我们来这里连个接待的人没有啊？”
“咱们求别人办事，难道不得自己上去吗？”叶老师傅轻轻掐了掐栾青玄的手臂说。
也许是二人正在四处观望，并未发现有一男子从谷上的蜿蜒小路上走下来。
“叶仙医，小仙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呦呦呦，没关系没关系，都长那么大了呀！看看，还记不记得这个孩子？”
叶老师傅回过神来，然后一把将栾青玄往南舍身边推过去。
“老师傅！”栾青玄不可思议地低喝一声。
“叶仙医高瞧小仙了，何来孩子一说。”南舍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的栾青玄，出于礼貌的点点头，“午宴已经备好了，还请叶仙医一同前去。”
山路蜿蜒，但不陡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这便是花族的其中一个领地——想容谷。
“这里怎么连草都那么香，叫什么名字啊？”栾青玄按耐不住好奇地指了指地上那一簇簇绿色，但发着些幽光的草。
“润灵草。”南舍回头看着走在最后的栾青玄答道。
栾青玄听后像是感慨一般，但有带着一丝羡慕，说：“这个名字真好听。我们药房从来没有名字那么好听的药物，也没有那么香的草……”
南舍停下脚步，然后转身走到栾青玄身边，低声道：“这个世界上，名字好听的事物可多了。比如你的名字，也很好听的。”
栾青玄显得有些惊讶，连忙追着问道：“仙君，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的？”
南舍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
午宴时，叶老师傅似乎是被冷冷的气氛弄的浑身难受，于是强扯着话题跟南舍说：“你们两个初次见面，以后要多多关照啊！”
“六年前已经见过一次了，并非初次见面。”南舍笑着回应。
南舍记得最为清楚，六年前在想容谷的一处山洞内，还是他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极为小声的呜咽声。
***
“师尊等一下！这里面……似乎是有人在。”
也正是因为南舍的这句话，墨竹才看见了山洞里小小的身影，便急急忙忙把栾青玄救了出来。
不然就按照当时的背景，栾青玄就算不是饿死，不是冷死，也会被野狼吃掉。
记得那段时间花族极为落魄，瘟疫，灾荒，水灾都在那三年一哄而来，平民饿死的饿死，淹死的淹死，病死的病死。
当时筛选出来能修炼的花，都是一个小小的花种子。
有的花种子不注意就会掉入凡间，变成一朵普通的花，或者一颗不起眼的草。
栾青玄是在落魄的前几年修炼成人的，不过没多少记忆。
当时因为进谷选徒的时候他忘了时间，于是匆匆忙忙地赶着上谷，刚好和养母在上谷的时候遇到野狼……
他当年还好被养母藏着洞里，又幸好被墨竹和南舍发现，才可落得平安。
最后因为花族弟子太满，墨竹没有办法收他，就联系了叶老师傅把这个像流浪儿一样的孩子接到了神族。
***
午宴后，南舍亲自送走了叶老师傅。还没等平静下来，就见着柯怀着急的跑过来，喘着粗气道：“师尊，那位栾医师不见了。”
比起柯怀的慌张，显得南舍冷静许多说：“怕是偷偷跟着回去了吧，不要紧的。”
柯怀顺了顺自己的气息，又说了：“可这不是……墨老先生给您的任务的吗？带一支当年跌落谷底的完好无损的润灵回谷。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支符合要求的润灵草，难不成就这样让他回去了吗？”
“大不了改日下山，再把他接回来便好。”
南舍沏了杯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又说： “跟内务堂的人说一声，准备点礼送下去。”
柯怀应了一声，刚想退下去，南舍出乎意外的叫住了他，问道：“柯怀，乾元天尊的病，听说有了好转？”
柯怀回过身，思考了一下，最后一拍脑袋道：“可靠消息！前两日据说是有一些好转了，不过那天尊大人这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死活不肯吃药，有人说，今日病情有些恶化。”
“嗯，知道了。”南舍提起笔接着写一些关于课堂上的东西，许久没有动静。
柯怀站在那里也挺尴尬的。毕竟师尊没让自己走，他就只好找找话题：
“听说云想山的山主已经去天庭探望了，咱们想容谷是不是也要……”
“不必。”南舍一口回绝，“有一个还不够吗？”
听见南舍这样坚决，柯怀也只好闭上了嘴巴，蹲下来帮南舍倒了杯茶，见他喝了茶，便随意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南舍慢慢把手中的茶杯轻轻撂在桌子上，将头扭向了窗户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