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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阴谋 ...

  •   被问话的是位青衣少年,脸圆圆的看起来十分讨喜,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稍微有点结巴回道:“没、没有!”

      庞源源是京城皇商独子,上下没有兄弟姐妹,他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甫一看见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孩有点愣神,“你是不是走错了?”

      鹊山学院分初中高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又分甲乙丙丁四个班,住校信息闭塞,庞源源以为小孩是哪位讲师的孩子,走错地方了。

      云青砚摇了摇头,“我是今天入学的新生。”

      这话一出,那些有意无意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庞源源看着矮墩墩的小孩,“可是......已经开学三个月了啊!”

      小孩点头,表情沉稳,“我知道。”

      庞源源目瞪口呆,话题终结。

      云青砚从自己的小兜里拿出一块手帕将空桌子椅子擦干净,他想着伴读应该要和皇子坐在一起,不说同进同出,最起码上课读书要一起吧,所以他选位置没选庞源源旁边的空位,而是重新选了一张空桌子。

      秦危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在云青砚收拾好座位坐下的时候,桌面突然投下一个人影,他抬头一看,认出是那天九个皇子之一。

      三皇子秦凭和四皇子秦因为一母同胞的兄弟,其母原本是一介舞姬,但爬上龙床后肚子争气,如今升至贵妃,由于没有母族背景,李贵妃不奢求皇位,捡到个王爷都是赚,所以教导秦凭秦因跟着大皇子做事。

      秦凭见云青砚看了自己一眼又低头看书,心生不悦,虽然他不是大皇子,但那些官家弟子谁见到他不得客客气气?

      又想到前两天昭帝对云青砚青眼有加的模样,秦凭脸色难看,要不是有秦越叫他跟云青砚搞好关系的命令,秦凭是怎么也不可能多说一句话。

      秦凭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是砚砚吧?要不要和哥哥当同桌?”

      云青砚笑容甜甜,拒绝道:“我是小六哥哥的伴读,要和小六哥哥当同桌。”

      小孩说话客气,可秦凭却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般恶狠狠地瞪着他。

      秦凭就是认为云青砚不给自己面子,这么多人看着,云青砚当面拒绝自己不是侮辱他是什么?他感觉同班的目光宛如针扎将他刺个对穿,不敢回头,他怕看见其他人眼中的讥讽。

      云青砚察觉秦凭没走,又抬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试探道:“你不舒服吗?小六哥哥没来,要不你坐一会休息一下?”

      “住嘴!”秦凭面色涨红,“谁稀罕坐你旁边!”

      说完,他低着头转身离开。

      平白受到一通吼的云青砚莫名其妙,但想不通的事他不想,看着桌上的书假装自己在很认真的看书。

      自从某次能在梦境中学习,小孩便热衷于开发系统新功能,他探索了一圈,发现系统还能投射仅他一人可见的光屏,以后上课就能实现光明正大摸鱼。

      系统问他:“小六哥哥是谁?”

      小孩时时刻刻和它待在一起,不应该只有小孩知道,系统不认识的人啊。

      云青砚暂停教学视频,老实回答:“是六皇子,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系统:......行叭,比六六哥哥好多了。

      鹊山学院卯时起床,辰时上学,直到上课,云青砚身旁的人都没来。

      “铛--”

      学院上课钟响,讲师拿着书走进学堂,那是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又长又白的眉须令人怀疑他是否看得清书本。

      老者坐在椅子上,乐呵呵道:“我们学院又多了人了,人多热闹,人多热闹,《尚书》都带了吧?何为尚书......”

      “啪!”

      开门声倏然响起,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的陌生少年。

      秦凭秦因幸灾乐祸,台上的讲师倒没有生气,朝门口的秦危楼招了招手,笑道:“进来吧,是不是因为学院太大迟到了?想当初我第一次也迟了......”

      “又来了。”

      云青砚耳尖,听见隔了一条走道的庞源源小声说了一句。

      秦危楼走进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脚步微顿,脚下微转刚想略过云青砚,便感觉到衣摆被人拉住了。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用嘴型说:“跟--我--坐--”

      秦危楼目光在他跟糯米糍般的脸颊上停了一下,没有拒绝。

      云青砚满意了,继续刚才的任务。

      系统奖励给得多,可任务积分抠门,一个任务一点积分,云青砚攒到现在不过一千多点,他看过系统商城,那一串串零该是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样子。

      一节课结束。

      庞源源在座位上扭了扭,对小孩抛出友谊的橄榄枝,“我叫庞源源,你叫什么名字呀?”

      “圆圆?”小孩一点都不怕生,眉眼弯弯,“我叫云青砚,笔墨纸砚的砚。”

      庞源源脸红,连忙解释道:“不是方圆,是水源的源!”

      提起名字,云青砚想到自己不清楚身边人叫什么,侧头问:“小六哥哥叫什么呀?”

      小孩一笑,软白的脸颊便会浮现两个清浅的小梨涡,秦危楼又看了眼,垂眸看着书册,“秦危楼。”

      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别的皇子都是两个字,只有秦危楼是三个字,巍巍高楼,将之欲倾,这个在出生时被昭帝赐下的名字,他不想知道有什么寓意。

      “哇!小六哥哥的名字是三个字,我们好有缘!”

      云青砚显然知道其他皇子两个字的事,他把自己的书推过去,亲亲热热道:“小六哥哥看,我表哥说我们缺了半个学期的课,借给我们看。”

      厚厚的《尚书》内页是密密麻麻的注释,字迹工整,不会看不懂。

      小孩凑过来后能清晰闻见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奶香味,秦危楼指尖微动,裹上坚硬外壳的麻木心脏猛地跳动,不为人知的角落软化了一块。

      “......谢谢。”

      “不用谢,只是我不太看得懂,哥哥看完可以给我讲讲吗?”小孩双手合十,乌黑清亮的眼眸狡黠明媚,“求求啦!”

      少年哪里抵挡得住,长那么大,有人嘲他厌他害他,但从未有人对他软软撒娇,有谁会对地位卑微的弃子撒娇请求呢?

      秦危楼有些无措,“我会的给你讲。”

      云青砚笑弯了眼,像一只偷吃成功的小狐狸,“那我们以后一起吃饭嘛?”

      砚砚身世出众,父母兄长宠爱,外人不敢欺,这样的人分明可以找同等身份地位的玩伴,秦危楼不理解他为什么找自己,但他还是答应了。

      饭后,小孩被系统勒令去睡午觉,秦危楼拒绝了云青砚的午觉邀请,今天的课他听得一知半解,要去学堂补补功课。

      虽然遗憾,云青砚没有强求,跟庞源源回了学生斋舍。

      鹊山书院的建设于大昭而言有利无害,昭帝特地批了一笔钱财,学生的住所很是豪华,基本四人一个小院,而作为出钱的那个,昭帝为皇子准备的住所是两人一个院子,鹊山学院的院长见没做得太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危楼在学堂坐了一中午,他不是一个人,进了鹊山书院的学生都很珍惜这个机会,恨不得一天到晚跟在讲师身边质询解惑,像云青砚回去睡午觉的反倒不多。

      下午是算术课,经过现代初等数学洗礼的云青砚翻了下书,发现书卷上的知识比系统的简单,他打了个哈欠,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即将睡着之际,手肘被人碰了碰,云青砚茫然扭头,秦危楼却目不斜视,并且四周的同学都往自己这边看。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云青砚缓缓抬头,青年讲师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将将发怒的脸映入眼帘。

      云青砚:“......”

      袁刚最恨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平民孩子拼尽全力也不能拿到鹊山学院的名额,这些贵族子弟却能轻轻松松得到,得到了不珍惜,怎么能不令人痛恨?

      要是往常,袁刚定然指桑骂槐一阵子,然而低头对上小孩清澈乌黑的眼眸,心中那股气硬是哽在胸口不上不下。

      不骂吧,难受;骂了--袁刚女儿和云青砚一个岁数,看着小孩稚嫩的脸庞,他总想起自家女儿甜甜的叫自己爹爹。

      袁刚:“......孺子不可教也!”

      讲师拂袖离去,看热闹的人纷纷坐正,以免被殃及池鱼。

      云青砚茫然地惊醒,又茫然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脑子里只有哲学三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秦危楼接过云青砚的书翻到袁刚正在讲的鸡兔同笼问题,然后便一语不发听课,庞源源也不敢在这时候吱声,谁都看得出来袁刚怒气未消,他怕被穿小鞋。

      云青砚彻底清醒,不敢再钓鱼,认认真真听了一节课。

      袁刚见状,在心底冷哼一声,就是在家被惯的,看来并不是无可救药,以后他要多观察监督,争取为大昭培养出更多人才!

      *

      秦越今年升到了中级学区,跟秦危楼完全错开,他以前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木头踢一脚还能滚一下,秦危楼被欺负一声不吭,欺负起来无聊透顶。

      云青砚不选到秦危楼,秦越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的存在。

      “殿下,中午他没回院子,在学堂看书,我打听过了,今晚昭平侯小世子和庞家那小子一起去吃饭,六殿下晚点回。”

      阶层在哪里都存在,即便是不能带下人的鹊山书院,光皇子身份摆在那里,秦越就不缺献殷勤的人。

      说话的人是初级甲班的一个学生,在班上存在感不强,但没人知道他是大皇子那边的人。

      秦越端坐在位置上,听着他汇报过来的消息,笑容阴测测的,“看不出来,我这六弟是个用功刻苦的,你去把消息告诉秦凭,让他好好照顾一下六弟,别让他太努力了。”

      努力二字咬得极重,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他话中别有深意。

      那学生的身体微不可察一抖,强忍着心中发毛的感觉,应了一声。

      ......

      入夜。

      为了避免走火,学堂不允许学生私自带蜡烛,许多学生在天色擦黑时便鸣金收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院子。

      秦危楼是最后一个走的,那时候天空完全暗下来,他仔细把门关好,拿着书卷往回走去。

      一天学习,精神有些透支过度的疲乏,但一想到小孩在知晓自己不吃饭,拍着胸脯保证帮他带一份,秦危楼空白的思绪微微上扬。

      鹊山学院因建在鹊山上而得名,鹊山山高,陡坡不算少,学院有修理专门供行走的道路,只要不在石阶上打打闹闹,基本不会出问题,学生住所是在一起的,都在山顶,院长希望学生在没课的时候看着远处群山,树立远大抱负。

      云青砚暂时没有远大的抱负,他跟秦危楼一个院子,他打包饭菜回来从天亮等到天黑,坐在院子里盯着门口快要眼花了都没见人回来。

      他伸手拍死一只意图不轨的蚊子,跟系统吐槽,“他也太好学了!”

      系统看着小孩长大,灌注千万分心血,心疼他被蚊子咬,提醒他背包里有花露水,可以拿出来驱蚊。

      “这蚊子太毒了,我看不清它们在哪,打不中......”

      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来学堂没蜡烛照明,天刚黑的时候人就应该回来了,他想起云夫人骂云兰庭的话,喃喃道:“坏了,不会天黑看不清路,摔了半身不遂动弹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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