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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同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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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拂何尝不知道自己打不过慕成谙,可偏偏他心魔难解,天罡道印迟迟无法凝结到第九成,想打过她简直有心无力。
陈子凛:“老大,其实我还是想说,你的心魔可能并不在别人身上,而是在...”
沈知拂一眼横过来,警告他。
陈子凛噤声,但依旧伸手指了指慕成谙。
沈知拂眉心迅速皱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好笑也有点置气,僵着声音:“你疯了还是傻了。成为我的心魔,她也配?”
陈子凛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道:
“当年在妖都,你设局陷害了慕姑娘,甚至见她差点被赵家小子侵犯也无动于衷,在此之后,便隐隐有了心魔的痕迹,功法迟迟难以突破。你自己,仔细想想。”
沈知拂有心魔一事除了清虚子便只有巡灵司几个亲近的兄弟知情。陈子凛跟他最久,对他的功法最为熟悉,连他都这么说,难不成自己真被这女人动摇了道本?
不可能,这简直荒谬。
沈知拂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脸上的厌恶表情愈发浓重,最后竟觉得远处的三个人变得异常刺眼,扰的他心烦意乱。
“你看住她,别让她乱跑,我去找师尊。”
......
近日西陵大地热闹非凡,原因有二。
其一为千年仙谷银醉谷将进行二十年一次的开谷日,谷内医师将免费看诊,一切上中下修界的散修,只要能取到牌号,便都能在银醉谷谷外驿口进行看病诊治。
其二是近日修仙界的一件大事,羽族大公主薄栖凰亲自来天门宗接幼妹回家,不料路途中遭受暗算,左臂受伤,目前正在天门宗养伤。但大半个月过去了,伤口却不见好。听说天门宗调了无数医师,却依旧无法救治羽族大公主的左臂。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羽族大公主薄栖凰是世间少有的金火灵根,再加上身上的凤凰血脉,整片灵海宛如烈焰般滚烫,轻易无人敢医治。
近日银醉谷内,每日都闹慌慌的。
谷内的医师几乎倾巢而出前往天门宗,整个谷中只有“乾醉”一处偏院安稳如常,似乎并未被外界的纷扰所影响。
此时,竹园寂静中,只见一着劲装的束发女子从门外疾步潜入,她推门的动作十分利落,掩门时则收住了力,似乎怕惊动到谁。
“怎么样,救的了吗?”
屏风内的女人先出声发问。
素戈摇头,闷声:“不行,气塔已经裂了三层。”
“哦?”木槿调制胭脂香粉的手微顿,有些好奇的微微仰头,“中了冰魄针,竟然只碎了三层气塔?”
素戈只是个跑腿的人偶,哪里想的得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纠结了一会儿,依旧摇头。
“罢了。”木槿眉头轻蹙,目光转向另一边,视线几乎要穿透屏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素戈顺着木槿的实现看过去,只见屏风对面人影叠加,像是两个人一站一坐,又像是一个人后背平生生出寄生物般,总之影子十分诡异。
“等。”那人只说了一个字,听起来声音也十分奇怪,青年声音与幼童声音叠加,一时叫人难以分辨。
“等?”木槿不赞同的摇头,“青阳氏的大祭司与二祭司已经到了天法宗,一旦他们找到慕成谙,我们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
“你急什么?”那人轻笑,“我们有时魔大人在,难道还怕天魔和天魔之主?难道你忘了,当年孟扶光是怎么死的?”
提起孟扶光,木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瞬即逝,“她那是为了就沁麟菜找了时魔的道,说到底是她心善的缘故。可是慕成谙...”
木槿的眼神开始变得冷硬又忌惮,“从妄念海和眉山的事便可知,她可不是孟扶光那般人。”
“她?”屏风后面的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遥远的故事,想了一会儿后慢悠悠的笑,“这确实。她可比孟扶光狠多了,凡是惹到她的人,她是会与他们不死不休的。”
“所以我们还等什么!”木槿身体急迫的前倾,“快点动手啊!”
她的孩子还在冰棺里躺着,只要复活那个打开时魔封印的人,她就能救她的孩子了!
“木槿夫人,我比你更想复活我的妹妹,但是,若是能将该报的仇一并报了,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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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芜是上完晚课来看慕成谙的,随行一起来的还有陆羽然。
慕成谙远远看来并肩走来的两个人,微不可查的挑了眉梢。
这三年他俩也算偶有联系之人,不算全然陌生,甚至见到了还有些不可抑制的感慨。
“清虚子道长应允你入天命阁下五层了,成谙姐姐,你可真厉害。”陆羽然上来就夸她,看上去比前几年开朗了不少。
慕成谙抱着胳膊倚在门上,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下五层罢了,说不定什么有用的都看不到呢。”
“不可能,下五层的藏书已足够一个大乘境修士看上三辈子。”壁芜不太高兴的解释。
慕成谙:“哦?这样啊,那是蛮厉害的,叨扰叨扰。”
眼看着慕成谙眼底溢出的笑意,壁芜才知道自己又被她套了话,急着上来拧她,慕成谙哈哈笑着躲,竟是一点没被碰到。
“你升阶了?”
壁芜追的气喘吁吁,发现慕成谙神色如常,疑惑发问。
“嗯。”慕成谙理了理跑乱的额发。
“这么快?不是前年才到小乘境么?”陆羽然也不禁乍舌。
众所周知,修士升阶短则十年,长则三四十年也不在少数,饶是天纵之才,也断不可能一年一升,除非这个人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
慕成谙只能是最后一种。
只见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妄念海底的万年寒水是个好东西,紫微天火与之相抗相融,我的功力在此之中大增,自然能升阶。”
“妄念海底?你简直胡闹,万年寒水入体,没有百年终难消散,这百年内,你总要夜夜活在刺骨之寒中。”
璧芜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心查看,尤其是右手两指指尖遍布厚茧,手心带着难以排出的寒气。
“没事。”慕成谙默默收回手。璧芜的关心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连带着不自在。
陆羽然也沉沉吁出口气,默了会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丹药,“上次去银醉谷拿的,应该有些用。”
“濯清丹?”慕成谙放在鼻尖略闻,扔回给陆羽然,“用不上,你用吧。”
璧芜也皱眉摇头:“濯清丹只能调理真气,对寒气无用。而且这终归是木槿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好生收着吧。”
“好吧。”
慕成谙见陆羽然将那丹药小心翼翼的放好,慢慢放下胳膊,若有所思,“我记得鸣禄仙山一向与烛阴氏交情匪浅,这木槿夫人难道是你的什么亲戚?”
“你猜对了。木槿夫人是他的姨母。”璧芜一脸打趣的看向陆羽然,“因着这层关系,陆羽然这小子从小吃尽稀罕的丹药,体内的气塔虽说有些虚,却十分华丽精纯,这可是普通修士不能比的。”
“师姐,你就别笑我了。姨母只是见我天生病弱,又因我想到过世的瑾岩哥罢了。”
“也是。我记得幼时曾见过瑾岩师兄一次,与你长得甚是相似,巧的是你们两都身体不好,还都是木系灵根,别说是表兄弟,就是亲兄弟都没有这么像的。”
瑾岩...就是三年前她在明炎台看到的放在冰棺中的少年吗?
“姨母这么多年过的一直很苦,但凡与瑾岩哥哥有关的事,都会刺激她,整个人也会变得阴晴不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南宫纥当年没有即使救治表哥,要不然瑾岩也不会死。”
慕成谙正欲听下去,只见沈知拂远远走来,陆羽然不自觉噤声,往璧芜身后站。
沈知拂自然注意到陆羽然的动作,只神色淡漠的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想璧芜行礼,唤了声“师姐”。
“该走了。”
沈知拂与璧芜行礼后转向她,面色倒不是平时那般“欠他灵石”的模样,却多了几分无可奈的憋屈。
慕成谙歪头看了他一眼,深知沈知拂此人定什么都不会说,也不多次一举,跟着他前往天命阁。
璧芜与陆羽然看见沈知拂来的那一刻便准备着要走,都不愿与他多带一会儿,慕成谙随他一道走在去往天命阁的云阶上,坏心眼的调侃:“哎,我说,你在天法宗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怎的璧芜那般好的性子,竟也不愿与你多呆。”
沈知拂带着她走在前面,步伐并未因为她的攻击慢下半拍,只无可奈何的解释:“人与人的秉性、道法不同,表现出来的模样也自然不同。若是无缘,何必强求。”
慕成谙倒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一时有些不自在,摸着鼻子看向远方。
这天命阁建在天法宗的最高处,是整个天法宗储存最高机密的地方。如此高耸险峻之地,只有一条陡长的云阶通向入口,而周遭是未被进化的强劲灵气,再加上阵法及道印保护,普通人根本无法靠御剑与灵宝靠近天命阁周围。
“到了。”沈知拂立在一道玉雕金砌的大门面前,面向她,身后是隐隐流动的气链,“先告诉我你要查什么。”
“那我要查的可多了,总而言之,我只在下五层查。至于其他的,恕我不能告诉你。”
慕成谙神色从容的看下他,看的沈知拂心里直不舒服。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侧身让开大门,带了进去。
这天命阁从外面其实根本看不出大小,自大门以上,全部被层层叠叠的云雾包裹起来。但只有真正走进了这大门,才知道什么叫浩如烟海。
慕成谙望着高耸入云,足足有普通宝塔二十层高的天命阁第一层,惊讶的长大了嘴,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这一定是天命阁内部完整的样子,对吧。”
沈知拂呵笑,心情自昨天以来第一次如此的畅快舒适,摆手道:“这只是第一层。方才问你要查什么,本是想直接带你去准确的位置,既然你不愿说,那你便自己一阶一阶的找吧。”
说着,沈知拂便要飞上天命阁顶端。
慕成谙眼看大事不妙,急忙一把薅住沈知拂,“真这么找下去都猴年马月了,到时候沈念真可都要成风干人肉了。”
“亏你还记得他。”沈知拂冷冷甩开她的手,“我以为这两日你被青阳两祭司哄的团团转,已经忘了他呢。”
“...”慕成谙懒得与他解释,再次抓住他的衣袖,“我要木槿的资料,还有她儿子瑾岩的死因。我怀疑,大师兄在木槿处失踪,可能与这个叫瑾岩的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