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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同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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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成谙本不想上车,奈何敖琛儿自幼娇惯,磨起人来很有一套,她懒得纠缠干脆上了车。反正这车不坐白不坐,还能省下一笔租车钱。
鹤羽飞车上,慕成谙抱臂闭目养神,耳边的小姑娘则一直在抱怨拿的漂亮衣服少了。盂南阙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气,温声安慰她,等到了西陵便给她做新衣裳。
慕成谙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灼热,存在感极强,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对上盂南阙的黑眸。
“有事?”她用内力问。
“窗外有东西。”
“哦。”
慕成谙自然知道有东西在外面,她只是想多折腾折腾沈知拂罢了。不过眼下已离开欲仙都半个时辰,沈知拂的契兽一直追着飞车只怕也累了,她这才淡笑着掀开窗子,伸出手。
窗外有只振翅的青鸟,毛皮精亮,额间点翠,只扫过一眼便知不是凡物。青枭将信筏放到她手上,临飞走前还气鼓鼓的在她手臂上狠狠啄了一口。
“嘶,怪记仇的。”
慕成谙呲牙咧嘴的甩了甩手,也没放在心上,拆开信来。
沈知拂给她准备了一张银醉谷的地图,还有一块令牌,她摸索着上面的“乾醉令”三个字,微微勾唇。
早就听闻银醉谷乃无上道君合君真人创立,其中以八卦为方位,设立“乾醉”“坤梦”“震忆”“巽醒”等八个灵府,共同守护银醉谷。其中“乾醉”乃银醉谷的中心,乃南宫纥与烛阴木槿所住之地,进出皆需令牌。
而“乾醉令”在八大灵府令牌中效力最高,有了它,便能在银醉谷内畅行无阻。
“倒是想的周到,还真拿我当同盟了。”
慕成谙挑眉,顺手将令牌收入腰间。
其实进去银醉谷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到沈念真的下落。而沈念真在哪,只有木槿知道,但她的嘴要如何才能撬开呢?
正想着,飞车下方忽的有一瞬震动,这动静很轻,若非极其敏锐之人,几乎无法察觉这微妙的声响。
慕成谙眸色一凛,嘴角的笑淡了几分。
很快,声音的窸窸窣窣逐渐加大,如同尖而利的雨点砸在飞车上,这下连敖琛儿都察觉出了不对。
“南阙哥哥,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敖琛儿没什么经验,当即便想打开窗户来看。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阻止了她。
慕成谙沉着眸子看了眼盂南阙,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惑色。
盂南阙:“我去看看,你..”
慕成谙:“呆着,我去看。”
慕成谙将盂南阙按在原地,从发髻上抽出金崤,于其脊背轻弹,一圈淡淡的光罩便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出了飞车外门,只见眼前一阵密密麻麻的黑红光电。她蹙眉看着眼前一幕,竟发现数万银针穿破云层,不靠人为操控的,凭空围攻隔壁的飞车,而慕成谙等人的飞车因靠的近,这才无端遭了攻击。
似乎察觉到有人出来,倏的,数万银针方向急转,不再攻击车身,而是直直向她而来。
针尖如同数万光点袭来,针头一点黑红显示着上面催有剧毒,而慕成谙呆在金罩之中,竟依然能够感觉到凛冽的杀意,这些针尖似乎下一刻便能穿过金罩,插.入她的身体。
慕成谙顶着罩子,被强有力的威压逼的后退了一步。
好强的境力!她心中暗自乍舌。若非化神,绝不可能做到。可即便是化神之尊者,也绝不可能在万里高空凭空驭物。
隔壁车内很快出来几人,为首的是个容颜妖艳的女子,额发只见坠着羽毛,服饰异域,看起来像是来自妖域,而她身后站着的几个男人身形魁梧,与她装扮如出一辙,看起来是她的护卫。
“这位道友,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冷声发问。许是当惯了上位者,女子言行之间并没有任何求助与惧色,反倒是是十足十的命令之意。
慕成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反正这些东西看起来也不是冲她来的,她干脆事不关己的耸肩。
那女子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放下帘子进了飞车,让她的那几个护卫继续扛着。
慕成谙看着她的身影,淡淡一笑,那人以为她听不懂,殊不知她前世在妖域生活过一段时间,她们羽族的话,她还是能听懂一点的。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也不知是谁。”
银针针的攻击对象主要是那羽族女子,慕成谙不凑那热闹,趁着空隙钻进了飞车。
“小五姐,怎么回事?”敖琛儿一进来就拉住她。
“没事,不是冲我们来的。”
慕成谙从桌子上拿了块糕点,边吃变边止不住的想那羽族女子何以给自己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她记得妖域的羽族向来自诩血统高贵,承自古凤凰一脉,因此甚少出燕鸾都,除非是与人皇和亲。
等等,和亲?
慕成谙忽的眼神一利。
她忽的想起来一件事。上一世,天光二十年间人族皇帝就曾迎娶过一位羽族皇后。
那位皇后名唤薄姬,传说生的容色貌美,又身负羽族尊贵血统,能与人皇一道祭祀天地,唤龙脉,凝龙气,为人族生灵祈求福泽。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三年,人族式微,盘踞在中都的阳气锐减。最终在立薄姬为后的第四年阴月阴日,鬼蜮洞开,万数鬼皮子夺人生魂,连同人皇在内的所有人几乎被屠杀了个干净,从此中都之域变成了一座鬼城,而世间也再无薄姬。
当年上修界人人都传是薄姬迎来了鬼蜮之主,但也没有定论。
慕成谙前世厌恶人族的渺小,进而也甚少关心人族的生死。当年处理这件事的人是圣地的望舒仙子,但似乎最终也不了了之了。毕竟鬼蜮一向超脱孚日泽、燕鸾都与妄念海之外,连鬼兵的因果线都找不到,只怕查也无从查起。
可是今年是天光十九年,若这女子便是薄姬,在成为人族皇后之前的这一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卷入鬼蜮之中?
慕成谙想事情的时候连咀嚼速度都变慢了。
盂南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问她。
他知道,慕成谙身上有许多的谜团,而这些谜团轻易不可碰,一碰便会打破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飞车日行万里,没一会儿便到了孚日泽的西陵大地。
西陵的琅骅城与她四年前来时所差无几,繁华、热闹,生机勃勃,也等级分明。
慕成谙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简短的告别二人便将兜帽往头上一罩,隐入人流之中。
“南阙哥哥,小五姐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很厉害,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怎么?你对她感兴趣?”
盂南阙偏过头,敖琛儿一向对他人不甚关注,几乎从不问关于别人的问题。
敖琛儿抿了抿唇,她能说是因为你我才会关注小五姐姐的么?
但这句话敖琛儿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看了慕成谙离去的方向一眼,跟着盂南阙去她们的落脚点。
盂南阙受敖叔之托照顾敖琛儿,便会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他找到落脚客栈后第一时间给敖叔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与敖琛儿将于三日后返回欲仙都,而制作木偶人的木材也将同步运送回眉山。
写好信,盂南阙以神识将敖琛儿的房间加固了几道屏障,这才放心的开始推演天象。
天象命盘与他的本命星盘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天象的每一处异变,都与他的变化命理相连。
而他有预感,最短一月,最长一年,天象将产生无可逆转的异变,而这也将是他降生以来所面临的最大的劫。
可是...
盂南阙屏住呼吸,将神识一寸寸铺展开来,天魔体内的弱水支系便如无数交织的星轨相互缠绕,搭建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星脉网画卷。
“天地崩裂,人鬼交魂。时空倒转,因果逆流。”
盂南阙看着星脉命格给出的预言,不禁皱起眉头。
这怎么可能。
自大荒陨落千年,再未有过天地崩裂的可能。若有,仙王神袈怎么可能放他出来?
正思索着,自灵海深处传来的一声轻轻闷痛打破了盂南阙的命格推演。
是慕成谙的声音。
她受伤了。
激荡在房间里的灵雾瞬间收回,星罗棋布的星脉网格一点点收缩,最终汇聚为一个不断闪烁的光点隐入他的眉心。
盂南阙起身,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不过一瞬便消失在客栈。
......
慕成谙熟门熟路的去了天法宗的后山,默不作声的偷袭了正在天法道印下修行的沈知拂。
而沈知拂早已对她的气味敏感至极,就在金崤发力的下一刻,便借道印之力回挡,两相碰撞,竟打了个平手。
“进步了。”慕成谙憋着胸口的气,咳出一口方才被打伤的郁结淤血,还不争气的带出一声闷痛。
然而沈知拂并不领情,依旧冷着一张脸,言语淡漠:“是你没用全力。”
怕不是真被打傻了,慕成谙默默翻了个白眼,盘腿坐下。
沈知拂见她如此自来熟,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只与她保持着距离:“你来做什么?”
慕成谙:“在前往银醉谷之前,有一件事我想要你帮忙。”
沈知拂挑眉,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同盟吧。”
慕成谙:“事关木槿,你帮不帮。”
沈知拂:“...讲。”
慕成谙忍不住笑,干脆利落:“我要进你们天法宗的天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