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红症悖论》炸毛狮子王

9、十五遍

　　从医院离开，林映舟和堂姐去了那家中餐厅吃饭。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林晚夏问，“刚刚在医院，那小姑娘真的只是普通校友？”
　　林映舟抬眸，“你想问什么？”

　　“看你身边突然出现了个漂亮女生，有些好奇。”林晚夏肯定地说，“而且，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

　　都是过来人，林晚夏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屿思在看到自己后，忽然不自在是为什么。
　　肯定误会她和林映舟的关系了啊。

　　林映舟脑海迅速闪过沈屿思为接近他所做的种种。
　　原来她喜欢自己这件事，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他抿了口杯中的乌龙茶，淡淡开口，“或许吧。”
　　“或许吧～”林晚夏冷哼一声，“林映舟，我现在发现你也不对劲了。”

　　林映舟冷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你真无聊。”
　　“无聊吗？我觉得很有趣啊。”林晚夏本想提醒这位好弟弟，让他解释下，省的人女生误会了闹别扭。

　　但这小古板居然说她无聊？
　　行。
　　这暧昧拉扯的苦你就吃去吧。

　　吃完饭回去后，林映舟和往常一样，看了会儿心理学的文献，再将未完成的作品画好。
　　手机就放在书案上，期间弹出许多消息，大部分是学校发来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推送。

　　正式开学就意味着要忙起来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及时回她的消息。

　　林映舟点开和沈屿思的聊天框。
　　内容依旧停留在那句近水楼台上，这条信息随着时间拉长而变得刺眼。

　　晚饭时间，偌大的餐桌上只坐着爷孙两人。
　　安静得能听到筷子碰撞的微小声音，落针可闻。

　　林昀之率先打破沉默，“那个小姑娘教得怎么样了。”

　　林映舟咀嚼的动作停下，不合时宜地想起，在医院走廊和她一起离开的男人。

　　遇到了新目标，就连字也不想练了。
　　果然是三分钟热度，什么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林映舟放下筷子，“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嗯。”林昀之语气缓和了些，“你们也开学了，忙的话，这事就先搁置吧，不要紧的。”

　　“知道了。”林映舟起身，“爷爷我吃饱了，先回书房。”

　　林家是由青砖黛瓦围筑成的巨大院落，占地30亩，林映舟独居的西楼外种着一片青竹，挺拔修长，四季青翠。

　　晚间有风袭过，叶片摩擦出细碎声响，卷起一阵浪潮。
　　他站在窗外听好一会儿，才走进另一扇门。

　　推门而入的刹那，人造雨林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几百平方的密闭空间内，藤蔓虬结的仿生生态系统沿着玻璃幕墙蜿蜒攀升。

　　中央矗立着两人合抱粗的榕树枯干，树皮间寄生着苔藓。
　　在这精心构建的大型生态圈中，仅仅饲养着一条蓝色小蛇，它盘踞在树干上，鳞片与枯木摩擦出声响。

　　林映舟屈膝半跪在草地上，摊开手心。
　　小蛇闻到熟悉的气味慢慢动了起来，金珀色的竖瞳收缩着。

　　它顺着林映舟的指尖向上攀绕，冷血动物特有的凉意贴合着掌纹沁入肌肤，猩红信子扫过他的虎口。

　　林映舟抚摸着它的鳞片，小蛇缠绕在自己腕间，他眉目逐渐舒展开来，“好乖。”

　　林映舟在这个房间待了很久，直到烦乱心绪归于平静。
　　他回到书房，想起在饭桌上林昀之的话。

　　长辈安排的任务，只能沈屿思不想学，不能他不愿教。
　　在她亲口说出不想学之前，林映舟依旧得做个好老师。
　　他编辑信息发送：【今天的作业呢】

　　消息发过去后，林映舟上滑屏幕，开始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
　　越看越怀疑自己前段时间吃错药了。
　　不然他为什么要和沈屿思聊这些有的没的。

　　那些废话，换作以前他根本不会搭理，对他来说聊天简直浪费时间。

　　在沈屿思那，他只是一个书法老师，只需要负责好自己的教学就行。
　　其余不符身份的事不该做，不符身份的话不该说。

　　所以，林映舟决定，以后沈屿思再说任何废话，他都不会再理。

　　沈屿思隔了几分钟才回复：【诶呀，今天有点忙还没来得及写】
　　Z：【忙什么】

　　Island：【就一点小事，我明天补给你吧】
　　林映舟敛眉：【明天写十五遍】

　　沈屿思眼睛瞪大：【一天不是五遍吗？】
　　Z：【今天的五遍，明天的五遍，还有罚抄的五遍】
　　Island：【哇，你好残忍啊】

　　话虽如此，沈屿思还是乖乖去补作业了。
　　她坐在书桌前，咬着笔头长叹一口气。

　　哎......怎么和小时候不写作业被老师抓包一样，居然还有罚抄。
　　哎！

　　不过Z应该没有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
　　真好！不用换老师了！

　　沈屿思提笔正要写，想起医院那位气质出众的女生又顿住。
　　可是……
　　她已经不喜欢林映舟了啊。

　　那现在练书法的意义在哪？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算了。
　　先练着吧。
　　总不亏。

　　写完后已经是第二天，沈屿思挑了张最丑的拍照发过去，附带一句：【Z老师，我想了想，觉得我之前练书法的目的不够纯粹】

　　Z：【所以？】
　　Island：【我现在已经不想进B班了】

　　林映舟眸色一沉：【为什么】

　　Island：【就是觉得没必要啊，一个帅哥而已，不值得我费心，以后我学书法只是为了学书法！】

　　看吧！多么热爱书法，多么纯粹的想法，Z老师不得欣慰死。
　　她真是个好学生啊。

　　林映舟盯着这条信息好几秒，最后冷笑一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毛骨悚然。

　　她的喜欢可真廉价。
　　之前为了他努力练字，想去B班近水楼台。

　　现在身边出现新的异性，立马就宣布放弃。
　　呵。
　　幸好他早就做好决定不再搭理她，否则一定会中了她的诡计。

　　林映舟对其原因根本不感兴趣：【与我无关的事不用告诉我，浪费我的时间】

　　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沈屿思看了眼聊天记录，不太明白。
　　他怎么了，她哪里又惹到他了？
　　神经病。

　　眼不见心不烦，沈屿思将他的对话框隐藏。
　　继而点开辅导员的微信。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两天，她的腿伤基本痊愈，还是得报备一下。

　　毕竟刚开学就请假，已经给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大学四年呢，和辅导员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辅导员如她预想中一样善解人意：【没关系，你继续在家修养几天，等军训结束再回来上课，不要紧的】

　　其实是因为军训接近尾声，马上要汇报演出，再弄进来一个啥也没训过的人，不但要重新摆队列还会影响最后效果，压根没这必要。
　　沈屿思也是想到这层，才主动和老师说想留个好印象。

　　接下来的几天沈屿思约谢笙逛了两天街，拿下了专柜的所有新款才宣告结束。
　　好在酒店这间套房足够大，不然以她的购买力早就要放不下了。

　　沈屿思也渐渐发现，从那天开始Z变得很不正常，除了书法作业的批改，其他信息全部已读不回。

　　聊天框只剩下发作业和批作业，甚至有时候批作业的消息都要等很久才回。

　　久而久之沈屿思也不愿再发不相关的消息过去。
　　她又不是没人聊天，爱怎样怎样，又不是她男朋友，还要天天哄着？

　　莫名其妙。
　　男的都莫名其妙！

　　-

　　为了庆祝沈屿思痊愈以及迎接真正的大学生活来临，谢笙又组了一个局。
　　这次沈屿思特别强调，不要再给她介绍帅哥了。
　　她目前只喜欢高岭之花，而高岭之花是不可能会来酒吧的。

　　只是沈屿思没想到祁越居然也来了。
　　他今天穿的很休闲，玩游戏时手指有节奏地在玻璃台面上叩动，一脸稳操胜券的样子。
　　明明坐在卡座最暗处，却有不少眼神黏在他身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祁越输了。
　　他举着那杯威士忌，琥珀色酒液轻轻一晃，视线却在沈屿思身上飘忽。
　　他仰头，一饮而尽。

　　沈屿思入座后很自然的加入了他们的游戏。
　　可惜今天运气透支，连续输了好几把，桌前摆着好几杯她欠下的罚酒。

　　一口气喝完后，沈屿思差点没缓过来，她挥挥手，“什么运气，我不来了。”

　　有人调侃，“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滚滚滚。”

　　沈屿思从战场上撤下，坐在边上看他们玩。
　　她支着下巴脑袋晕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玩生疏了，不然怎么一直输。

　　沙发右侧轻微下陷，沈屿思侧眸看去，是刚刚大杀四方的祁越。
　　她问，“你也不玩了？”

　　祁越嘲笑，“来看看某位输得主动下场的小可怜啊。”
　　沈屿思哼了声，“知道运气不好还不撤，等着待会儿被抬去洗胃呢？”

　　“还想玩吗？”祁越忽然倾身。
　　骤然缩短的呼吸距离中，沈屿思看清他被威士忌浸润成琥珀色的眼睛。

　　长着一副游戏人间薄情相的男人，连睫毛都像淬了毒的孔雀翎。

　　沈屿思托腮的腕骨泛着玉色，“想啊，可你也看到了，再输下去我今天得倒在这了，谢笙可不会替我挡酒。”

　　“我会。”祁越将手上的黑桃A放在沈屿思掌心，“去吧，输了算我的。”

　　沈屿思眼睛亮了亮，她才不会客气，“真的假的，你可别吹牛。”
　　“信不过我？”

　　“没有没有。”于是，沈屿思开心地拉着祁越的手挤进人群中坐下。

　　“你们等死吧，我又杀回来了！”
　　苏泽笑笑，“小岛这是请了外援啊？”

　　沈屿思神气极了，“错，是替我挡酒的大帅哥！”

　　周围有人看出什么，开始起哄，“祁越你这样小心阴沟里翻船哦。”
　　“祁越啊，我们平时可没机会灌你酒，现在你可别想逃。”

　　祁越眉梢微抬，语气嚣张，“想灌我，问过她没？”
　　沈屿思连忙将口中的西瓜籽吐出，也跟着嚣张，“就是就是，想灌他酒问过我没？”

　　那人喊道，“行行行，今天杀得你俩片甲不留！”

　　事实证明，运气不好时，赛前放话有多狠，就会输得有多狼狈。

　　谢笙自发成了倒酒司令，瞅见沈屿思输了，立马给她杯子倒满酒。
　　沈屿思再往边上一推，罚酒和流水线似的就到了祁越手中。

　　次数多了三方业务变得无比娴熟，一倒一推一喝，极其迅速。
　　到后面结果还没出来，祁越面前就已经摆好罚酒了。

　　他失语片刻，“不是啊谢笙，还没出结果你倒什么酒，你就知道她会输？”
　　“她就没赢过好吧，你快点喝。”说着谢笙将酒塞过去。

　　闻言，沈屿思游戏也顾不上了，乐得直不起腰。
　　祁越见她这么开心也忍不住笑，“沈屿思，你故意的吧。”

　　“哪有，是我运气太差了。”沈屿思笑，凑近看他，“怎么，你就不行啦？”

　　那双眼睛亮得很，泛着水汽直勾勾看着祁越，见他不说话，狡黠地眨巴几下，像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祁越呼吸有些乱，他用食指抵住她的额头拉开距离，“这才哪到哪啊。”
　　他仰头，喉结滚动，将最普通的百威喝出了心跳声。

　　游戏只是开胃小菜，随便玩了几局后大家全跑去舞池蹦迪。
　　卡座上只剩下一个懒得动的沈屿思和喝酒喝懵了的祁越。

　　他支着额角的手背青筋微凸，看着好像醉得不轻。
　　沈屿思终于良心发现，她走过去关心，“呀，你还好吗？”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