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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薄荷×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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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渝的天气一贯不多变,早上还阳光明媚,下午最后一节课刚上课那会儿刮了阵风,之后就转阴开始下雨。没人料到会来这么一出,黑云压得人心里也烦闷。
梁念不喜欢下雨,湿哒哒的出门不方便,而且每次下雨天她就没个好事。趴在桌子上神情有些懒,手臂突然被人很轻的戳了一下。
她忍了两下,对方却坚持不懈,忍无可忍,小声骂道:“干嘛?你超过三八线了知不知道?超一次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当没感觉到,但谁给你的胆子还敢接二连三的放肆?”
梁念和黎放之间的“三八线”是中午午休的时候产生的。为了让黎放这个“普信男”打消她是因为喜欢他才特意转学而来和他做同桌的荒谬想法,所以是她主动提出的。
别班都是单人单座,但四班的分组是三大组六小组,每个人一张桌子拼在一起才产生的同桌。
黎放垂着眼,指着两张桌子之间的缝隙:“三八线有现成的,不用画。”
“那行。”梁念停顿了下,“以后谁也不能过线,谁过线谁是猪!”
也因为这条“三八线”的存在,四班新同学和黎放之前就认识并且关系不好的猜测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教学楼,所以说年轻人之间没有秘密可言。
想来黎放在这个学校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担当,因为这个消息一个下午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他们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怕和她关系太近了会得罪黎放,远了要是两人关系没那么差又不好收场。
梁念是个喜欢热闹的,她喜欢待在热闹的中心被追捧,长这么大头一回做边缘人趴着看别人热闹。
她看着桌子自己惆怅,新学校没法待了,傻逼黎放克她。
黎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大乐意地问了一句:“你带伞没?没伞的话下课跟着我走。”
“放心,不用你,我淋不死。”梁念抿着唇也不大高兴,觉得他们俩的争吵总是很幼稚,让她看起来跟黎放一样不是很聪明,“被雨淋死了也不用你给我买棺材。”
黎放的脸更臭了,侧过脸:“不识好歹。”
有一说一,放学的时候如果跟黎放撑同一把伞出校门她不用淋雨不说,在这个学校的处境也可以直接来一个反转。
她心里门儿清,理智上可以同意,情感上却不允许。
没有高傲到不能接受别人帮助的地步,主要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类似于施舍的语气,她也还没到需要的程度。老娘愿意撑你的伞是给你脸,不愿意是你不配,她也赌上气了。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是伞还是人际关系,她都可以自己处理好。
梁念打起精神从桌洞里把手机摸出来,点开了和黎放的微信聊天界面。
年糕:怎么突然跳出来做好人了?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用黑魔法打败黑魔法,用“优信”击溃“普信”。
梁念安静的等黎放反击,结果先听见了她的同桌黎放同志摔手机的声音。漂亮的眸子带了点笑意,歪着脑袋挑衅式地比了个心,毫不意外地看到黎放气愤地把他桌上唯一的一本小说也给甩地上了。、
她啧了一声,觉得现在的小年轻太暴躁,一点也沉不住气。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班主任都去开会了,没有老师在,偷偷聊天打闹的比比皆是,动静不大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又摔手机又摔小说的,怎么可能动静不大嘛,全班人都扭过头来看。梁念托着腮打算看值日班长怎么处理。
一中对学生的管理比较松散,是允许学生带手机的,但不允许在上课时间使用,被发现了该没收还是得没收。
她等了半天,讲台上的值日班长都没有动静。甚至还有人把黎放刚刚摔在地上的手机捡回来放在他桌上。想来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为了点无足轻重的事跟黎放过不去。
捡手机的人抬头看了梁念一眼,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飞快的闪开。
嘶——
果然黎放就不是什么好人担当。
梁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
雨一直下到放学还没有停,梁念抱着校服下楼的时候风从袖口灌进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得她直打哆嗦。
魏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雨下大了,你到哪了?”
“刚下课,我们教室在二楼,我已经到楼下了,乔叔来了没?”
“老乔刚刚去接你妈了,几个人刚回来,我叫了聿淮去接你,你沈爷爷的小儿子,上次带你去沈家的时候见过的,等会儿跟着黎放走。”
得,又在这创造她和黎放的接触机会呢,家里又不是只有一个司机。
梁念麻木道:“那我还是打车回来吧,黎放早就走了。”
“他没等你?”魏冕还不高兴上了,“你等着,我给他再打个电话。”
她就说黎放放学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决定做个人了。原来是长辈施压。而且她姥爷原来知道她跟黎放同一个学校啊?
她就说嘛,放着那么多贵族学校不去,怎么给她塞一中来了。
“不用了,他叫过我了,我不想跟他一起回去。”
魏冕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警告道:“别使性子。”
“没使性子,我们俩同班还同桌是你故意安排的?”她有点抱不住校服,全部扔在地上,然后坐在校服上继续打电话。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和黎放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两个人都有改变了,不要带着刻板印象去看人……”
梁念并不买账:“谁要跟他培养感情啊,我脑子有病啊?”
魏冕耐心告罄,不愿意再说些哄小孩的话了:“你是该学学语言表达的方式。”
梁念揉了揉眉心不说话了。
上回说是带她去参加晚宴,结果是安排她和黎放见面这事她心里就憋着气呢,居然还来这一出。
“这件事是你姥姥生前定下的。”魏冕沉了嗓音。
不管什么事,提起她姥姥,梁念就闹不出什么气势,也知道自己说不动魏冕,闷闷的不说话了。
魏冕对梁念不错,最起码的在所有小辈里,地位没人超过她。但她在辛海这几年老爷子也甚少来看望。
当初说什么“怕她无人照顾”才让魏箐蓉女士把她接去辛海的理由,这么些年梁念也想明白了。
都是他的借口。
她是姥姥带在身边长大的,睹物尚且思人,更何况面对着的是她这么一个天天叫嚷着要姥姥抱的小屁孩,看到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她姥姥,所以他才把她送走。而这回打电话让魏箐蓉女士要她的抚养权也是因为她是姥姥带大的,他不可能把她给梁延,而非别的什么原因。
有一种人,对子女小辈的爱并非出自血缘亲情,而是爱屋及乌。
魏冕就是这种。
她所受到的所有冷落和偏爱都是有原因的。她可以在他允许的范围内撒娇耍赖,但却有一个限度。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当初一定是跪在她姥姥面前痛哭流涕地说清楚,她是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黎放,以前不喜欢,以后不喜欢,这辈子都不会喜欢。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黎放一个人不喜欢被安排,更何况梁念更不会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
但那个时候还是7岁的人哪里会想这么多。
梁念摇了摇头。
“我跟她讲两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远,所以听起来有些失真,是梁听序的声音,吊儿郎当的,一阵稀里哗啦,应该是他走路的时候碰倒了行李。
“梁老板,怎么还没回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赶紧。插一句嘴,魏箐蓉女士外面那个男人和他儿子也来了,先给你提个醒,免得太惊喜。”
这个惊喜自然是反话。
梁听序比魏箐蓉早一班的飞机,他中午就到北渝了,没人跟他说过魏熙也要来,所以知道消息的时间比梁念还晚。
听到梁听序的声音,梁念的情绪才算真正的有些缓和,沉默了一瞬说道:“我早上就知道了,还知道他就要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里。”
“呵,行。老头子对你还挺不错,给我安排到犄角旮旯去了,还给你俩挑了个好位置培养姐弟感情。”
反话小王子梁听序。
他一听就知道这种安排的用意了。
反正总不可能是梁念自己要求的要和魏熙住得近点。
她很少去讨厌什么人,也确实像自己心里一开始想的那样对魏箐蓉女士外面那个男人和魏熙没多大情绪,但见了面总归是会别扭。本来她的心思是能避则避,被强行安排在一起除了被试探的不满之外,还有舒适领地突然被侵犯的冒犯感。
所以说大人真的很难懂诶。
相安无事还不行了,他必须直接来一波强制合家欢,每个人在他面前必须和和美美,话说回来人年纪上去了是不是都会得这种合家欢的强迫症?
在心里编排领导不是个好习惯。
她不再去想了,和梁听序又埋汰了几句。作为情绪转化大师,很快又被在她打电话的功夫里逐渐变大了的雨转移了注意力。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这雨TMD下得比杉菜离开道明寺那天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