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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一次陶冶情操的升华 ...


  •   目送小姨的车离开后,傅洛随之抬手拦出租车,没有任何多余的目光去看街对面的人。

      今年雨水多,沿街两排的凤凰树到九月末了还留有鲜艳的花色,夜里清风徐来,凤凰花铺陈在灯火之上,也散落在熙来攘往的步伐下。
      孟津挤过人群跑向对街的时候并没有犹豫,但当他看到傅洛上了出租车,开口想喊却矛盾了起来。
      不知道要叫什么。

      似乎以往见面多数是独处,鲜少有到需要叫对方称呼的时刻,偶尔要叫,孟津也是“哥,哥,哥”叫得热乎劲儿。

      孟津能管下至十八岁青年上至五十岁中年叫哥,这都是出来混的必备交际能力,只是现在他才第一次发觉到原来换了心境下再叫一声“哥”,是会踌躇不定的。

      “哥。”
      孟津喊着追上前,手里的东西挤在怀里,空出一只手去抢出租车的门,然后挤上了车。

      “我在对面就冲你招手了。”孟津掩着不安,咧开了笑说,“你怎么没反应啊?”
      “我的隐形眼镜掉了。”傅洛隐形眼镜没掉,还能扫一眼车外街对面站在酒吧门口的白浩,接着提醒孟津,“你不跟他一起走吗?”

      孟津此刻脑袋晕得厉害,没注意到傅洛话里的矛盾,还探了探身子跟白浩招手,比划着电话联系。
      车缓缓上路,孟津一直在瞟车外、瞟司机就是没敢看傅洛,不过讲话口气还是乐呵着,他问傅洛:“你是要回家吧?你刚刚……”

      说了一半,顿了下来,突然觉得手掌有点沉,猛地低头,入眼就是手指夹了安全套,手肘夹着一罐润滑油,可能来不及,但他还是扯了T恤试图挡一挡。
      然后小心转脸抬高视线,好巧不巧,全被傅洛看着。
      “酒,酒吧送的,”孟津尝试挽回,“口香糖和牙膏。”
      傅洛点了点头,好像是信了。
      毕竟隐形眼镜掉了。

      孟津松了一口气,回到刚刚没讲完的话,问道:“那个漂亮女人是……谁啊?”
      “我小姨。”傅洛靠回椅背,视线只往前看,又说,“你今天喝了不少酒?”

      确实喝了不少,人是迟钝的,孟津瞪着眼睛几乎要喊出声:“你小姨是你老婆的姐妹那个小姨!”
      “老婆的姐妹叫小姨子。”傅洛往旁挪了挪,远离孟津的酒气,“我小姨是我妈的妹妹。”
      “哦哦哦,对哦!”孟津一下又笑开,嘴里还不停喃喃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吓完之后他又叫了一声“哥”,与以往不同,这次叫得轻盈,尾音上扬那种,孟津也不知道自己在瞎乐些什么,就是不断地挪屁股,挨近傅洛。
      嘴里聊着:“所以你跟小姨过来吃饭是吗?”
      胳膊留意着,怎么装作不经意蹭到傅洛,像酒吧年轻情侣那样。

      傅洛回答完和小姨在哪家餐厅吃饭,又试探性地问:“你跟白浩两个人去酒吧怎么不玩晚一点,这个时间酒吧场子刚热吧?”

      “我没玩,我在里面还忙工作呢,刚刚发了新一期的视频,你回去记得看,挺好看的。”孟津也试探。
      肩膀蹭到一起,打量着傅洛的神色,又说:“这期视频叫‘平宁西路三点二七分的爱情故事’,拍了平宁实小门口卖炸串的大爷和卖甘蔗汁的大妈。炸串你会喜欢吃吗?要不我明天去买一些回来给你试看看?”

      他说到最后,见傅洛眉头微皱,立马移开一点距离,改话说:“你应该不喜欢炸串,不符合你的身份,你长得就不像是小时候会在学校门口吃炸串的人。”
      讲两句话,见傅洛眉头渐渐散开,孟津又往傅洛身边靠近,热络地介绍起自己刚刚喝了什么酒,可没一会儿他就看出傅洛的态度好像有些排斥?

      傅洛排斥的是孟津身上明显的酒气和属于别人的香水味,他也没有隐瞒,到家上楼的电梯里刻意往后退避开孟津,不经意地说:“白浩的香水挺特别。”
      “白浩?”孟津脑袋瓜不灵光,只能下意识理解到,gay之独爱香水,人都醒了,“你喜欢他的香水啊?我问问他,问问他用什么牌子。”

      “我不喜欢。”傅洛一句话,喝停了孟津掏手机的动作。
      孟津赶紧顺着话说:“我也不喜欢,太腻味了,下次叫他换一个。”

      傅洛尽量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各自回家开门前也提醒了孟津一句:“你今天酒喝不少,回去喝杯温水缓一缓在洗澡,早点休息。”

      孟津“哦哦哦好好好”地应,跟小学生似的立在门前点头,直到傅洛进屋了,他还杵着。

      孟津从小学二年级父母离婚后开始住校,到中学大学,他的整个成长记忆都围绕着学校周边,但父母也并非不管他,只是各自有工作有家庭,聚少离多。

      好在孟津的性格不错,没有长歪,没有经历叛逆期,小时候只要有机会就积极与后妈后爸联系感情,嘴皮子功夫好,会哄人,在哪边的家都讨人喜欢。
      可惜哪边都不是他真正的家。

      或许没有人可以理解,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傅洛几句关切叮嘱的话杀伤力居然这么强。
      孟津把手里那些东西扔到玄关鞋柜上,门没关上,抵着脑袋哼哼唧唧“喝杯温水喝杯温水,像在偷笑又像焦躁。

      而傅洛回家立刻洗澡,洗完又觉得那股香水味根本挥散不掉,到衣帽间翻箱倒柜最后在行李箱夹层里找到香水。
      一瓶以前在机场免税店买的、没拆的香水。

      傅洛会去克制对某些事物偏离的审美,比如下意识区分喜欢的香水,比如同性于他更有吸引力。
      但这些在一个月前,他也许还可以克制得很好,甚至称不上需要克制。

      与孟津熟络之前,傅洛没有遇到过任何挑战性的事情,平淡如水,好像活着只是为了执行一项常规操作,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什么非必要得到的事物。
      傅洛是从偏僻遥远的小地方出来的,为了适应新身份而带上一张温和的面具,慢慢的,面具摘不掉,人也变得麻木,无法对他人情感产生同理心。
      小姨的恨、韩东魏的贪婪、韩思思的堕落,这些围绕在生活中心的情绪,傅洛一概冷血的像完成任务一样跟他们周旋。

      也因此很难拒绝孟津的靠近。
      生活麻木且孤寂的人没有理由拒绝热烈莽撞向你爱意表达,哪怕爱意是假的,表达是假的。

      哪怕清晨醒来,穿戴整齐准备下楼跑步,一开门就见到这个热烈莽撞的人还十分邋遢。
      头发凌乱、睡衣穿反、拖鞋一脚一个色,孟津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电梯里,与健康朝气的傅洛形成鲜明对比。
      傅洛站在电梯门前,问候了一声:“早。”
      哪怕这样,傅洛脑海中跳出的,依然都是褒义词居上,例如:鲜活,有趣。

      孟津缩回角落,埋着头不停地压乱发,耳朵和脸通红。
      傅洛扫了眼孟津手里提的外卖袋子,进电梯后问他:“你不出去吗?我要下楼。”
      孟津拿袋子挡脸,贴墙走出去。

      哆嗦着手去开门,才准备松下一口气,没想到傅洛从电梯出来,孟津那一口气又憋了回去。

      “你……”傅洛看了看孟津外卖袋子里的药盒,迟疑地问,“发烧了?”
      “没,没烧,这是解酒药,昨晚喝多了现在头痛。”孟津的态度十足的犯错小学生,声音微弱,低头抬眼,不太敢正视傅洛的样子。

      傅洛说:“你的脸很红。”
      孟津开门想赶紧躲进去,平常的话多到这儿明显可见慌张,嗯嗯啊啊的,话都讲不清。

      但很糟糕,孟津一进家门就绊到鞋子直接跪在地上,热心的傅洛过去扶他一把。

      几次路过,傅洛倒是知道孟津家是一股浓郁的四代同堂装修风,略显老气,起初他也以为孟津应该和长辈同住,后来才知道他是独居。

      现在进了门,随意一撇玄关乱中还有点整齐的潮鞋,完全能看出一个年轻小伙潇洒不羁的生活习性,特别是其中一格鞋柜上放着润滑油、HIV测试、开了包装的安全套……
      被撕破的安全套盒子就那么大咧咧的敞开,里面少了一片都能一眼看出来,更何况傅洛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不止一眼。

      “我要说,我只是好奇西柚的味道,打开闻了一下就扔了……你信吗?”孟津自己都不信。

      但傅洛还是礼貌客气,没有什么情绪地说:“你身上很烫,家里有体温计吗?”
      孟津点头又摇头,大脑宕机中。

      傅洛知道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在,但他还是故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卧室方向,说:“有人在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了,要是不舒服,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
      一边往外退,含蓄地表达:“都是成年人,理解。”

      他一退出去,就被大脑终于开机的孟津拉住。
      孟津把傅洛拉回屋内,急忙展示家里没人。

      傅洛太不为所动了,看起来就像信了点什么,又不太信孟津的解释,他笑着,举止很守礼仪,说道:“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密。”
      “保什么密!没秘密!”孟津急了,试图再解释点什么,还拽着傅洛手的动作让他在恍惚又跳出来“鱼死网破”这个不恰当但精准的词汇。
      索性就豁了出去。
      孟津一股脑把傅洛推向沙发,大概是怕被反杀,他直接跨坐在傅洛的大腿,把傅洛紧紧压在沙发椅背上,还紧扣着两只手不放。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给傅洛挣扎的机会。
      傅洛压根没挣,还关切地问:“酒还没醒?”
      “我就没醉过!”孟津一脸委屈样,不敢直视傅洛,只盯着人家的肩膀说,“你这样……我这样……你会反感吗?”
      “我说反感,你能站起来吗?”傅洛又问。
      “不能。”
      孟津往后挪了挪,,调整了姿势让自己放松一些,但手还是不敢放,怕被揍。

      孟津低压着声音又说:“从你的表情看不出反感,所以我不打算注意分寸。”
      “你打算怎么不注意分寸?”傅洛顺着孟津的话反问。
      “我要跟你讲个真正的秘密。”孟津说。
      “我可以选择不听吗?”傅洛耐心地问。

      “我昨晚哔哔哔想到你的脸了。”孟津已经收不回来话,说完就直起腰背抬头正视傅洛。

      孟津没有察觉到傅洛的态度并非反感不反感这个层次,只有满心的羞愧,还讲:“一半的时候觉得我脏了,然后就戴了哔哔,我不能让那意淫同性打出来的肮脏玩意儿脏了我的手。”

      随着讲话声越低,孟津手指在傅洛手腕上抠绕的频率就越快,他是没有留指甲,否则可能都快把人皮肤抓破,最后支支吾吾询问:“其实,其实过程虽忐忑,但最后结果我挺满意的,这是一次陶冶情操的升华,你要不要试试?”
      傅洛问:“试什么?”
      孟津没说话,不断咽着喉咙,观察着傅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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