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媳》孤猪一炙

5、缠上他

　　宋毅走出屋门，小宝就站在门口。

　　小宝很乖，她听阿娘的话，并没有进屋，但她又担心阿娘，于是站在屋门前等着。

　　“伯父，我阿娘怎么了？”小宝拉着宋毅的衣摆问。

　　宋毅弯腰揉了揉小宝毛茸茸的小脑袋，“你阿娘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小宝乖乖点头：“那我不进去打扰阿娘。”

　　“小宝真乖，你就在院子里玩吧。”宋毅说着，先把小木桌上的糕点打开，让小宝坐在桌边吃糕点，他则提着猪肉和药进了屋。

　　现在不到巳时，时辰还早，宋毅不急着煮饭，他先烧起火，找到药罐，把药给煎了。

　　宋毅这些年出门在外，许多事都需要自己亲手做，这煎药煮饭的事情他或许做得没那么好，但难不倒他。

　　锦娘在床上躺了会儿，又悄悄爬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往厨房那边看去，厨房的门窗开着，锦娘看到宋毅正在灶边忙活。

　　他动作虽说不是多么利落，却做事有条不紊、不急不缓，看着就让人舒服。

　　这时，在院子里吃糕点的小宝也发现了锦娘，小宝顾不上吃东西，她站起身来，冲着锦娘咧嘴一笑，嘴里的糕点渣滓掉了一地。

　　小宝正要喊娘，锦娘却伸手指嘘了一声。

　　小宝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阿娘教过她，这个动作表示不能说话。

　　阿宝捂着嘴，乖乖不说话。

　　锦娘又回到屋里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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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宋毅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弟妹，把这药趁热喝了。”这屋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只破衣柜别无他物，宋毅没地方放药，只要把药端到锦娘嘴边。

　　“多谢大伯哥。”锦娘嘴里说着谢，心里却叫苦不迭。

　　她昨夜只吃了一点点耗子药，呕吐后压根就没事了。

　　没想到今日还要喝药。这药闻着就苦，她从小就怕苦，真是打心眼里不想吃。

　　锦娘嘴上虽然没说，可眉眼间的嫌弃十分明显，显然，她不想喝药。

　　宋毅有点惊讶。他心里的锦娘是一个勤奋贤惠、吃苦耐劳的好女人，想不到她居然怕吃药。

　　“是有点苦，但是还得喝。”宋毅提醒。

　　锦娘只好伸手去端碗，她似乎还没缓过来，手端着碗颤颤巍巍的，一不小心就洒了两滴药出来。

　　怕药浪费了，宋毅赶紧把碗接了回来。

　　锦娘心头一喜，看来这宋毅也不全然是榆木圪塔呢。

　　她微微仰头，等着宋毅来喂，然而宋御却端着碗往屋外走，锦娘错愕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宋毅已经提着一张木凳进来了。

　　他把木凳放在床边，然后把碗搁下：“弟妹，有点烫，你慢慢喝。”

　　“……”锦娘抬头看了宋毅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宋毅一副了然神色，他正色道：”弟妹，这药是苦了点，但必须喝。我方才买了蜜枣糕，你喝了药可以吃点。”

　　“……嗯，多谢。”锦娘心情又低落了。

　　宋毅点头，转身又出去了，他要去煮饭了。

　　锦娘暗暗叹气。
　　她连着试探了几回，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宋毅对她没有那种心思。

　　可她能想到的办法，她都用了啊。
　　难道说，这些她看来是诱惑的办法，对宋毅确实无用的？

　　她是不是应该更大胆、更直接一些？
　　可这种事情，她想归想，可要做起来……她顿时泄了气。

　　真的要半夜去敲大伯哥门、去钻大伯哥的被窝吗？

　　锦娘一时拿不定注意。

　　这时，小宝捧着一块糕点进来了。
　　“阿娘，伯父说你喝药苦，要吃点甜的。这个蜜枣糕好甜，你吃。”

　　锦娘微微一笑：”好，阿娘吃。”

　　她一口气喝完了药，小宝立即把那块糕点塞进锦娘嘴里。

　　满嘴的苦味立即被甜味覆盖，锦娘心情好了许多。

　　谁喜欢吃苦不喜欢吃甜呢？她为什么要次一辈子苦？

　　这一刻，锦娘她下了决心：
　　为了她们母女能过上好日子，她今晚就去敲大伯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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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药，吃了糕点，锦娘起身去了厨房。

　　此时，宋毅正在厨房里炖肉。
　　“你怎么来了？快去休息。”宋毅见了锦娘，立即道。

　　锦娘自然不肯走。她轻声道：”大伯哥，我好多了，中午吃面饼吧，我来揉面。”

　　锦娘说着从柜子里取出面粉袋，宋毅见状立即道：“你歇着，我来。”说罢，宋毅也伸出手去拿面粉袋，结果手碰到了锦娘的手。

　　宋毅立即撤回手，锦娘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她舀了一碗面粉放入木盆中，又兑了些水进去，开始揉面。

　　宋毅便不再说什么，便回去默默做自己的事。

　　小厨房不大，锦娘把木盆搁在灶台上，卷起袖子便开始揉面。
　　她手心有些茧子，手背却还是雪白光润。
　　厨房小，灶里又生了火，锦娘揉了一会儿觉得热，便用手背擦汗，脸颊上便沾了点粉。

　　宋毅不自觉地看了锦娘一眼。

　　锦娘故作不知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沾了一点面粉。”宋毅答。

　　锦娘无奈一笑：“那没办法，我两只手都忙着呢，只能这样花着脸了。”她边说着，便悄悄往宋毅那边看去。

　　他但凡有一点心，便知道过来帮她擦擦脸。

　　谁知宋毅却蹲下了身体，用火钳往灶里拨弄着，再也不看锦娘了。

　　“……”
　　锦娘又想叹气了，又失败了呢。
　　看来，她今晚必须得钻被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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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毅炖了一锅肉，锦娘撂了饼。

　　当锦娘端着一锅肉出来的时候，小宝跟着肉香向他跑来，她像是一条小狗一样，仰着头脖子，用力嗅着肉味：“好香呀。是肉的味道！”

　　小宝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她都忘记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除夕吧？

　　锦娘把肉放下，她告诉小宝：“这肉是大伯父买的，也是大伯父炖的。小宝，你说大伯父好不好？”

　　小宝立即说：“大伯父真好。”她歪着脑袋想，是不是有了大伯父在，天天可以吃肉呢？

　　锦娘用碗盛了一碗肉给小宝，她回头看了看在厨房的李毅，轻声对小宝道：“大伯父不仅会炖肉，还会读书写字，等会儿吃完肉你让大伯父教你写你的名字。”

　　小宝点头。她都听阿娘的。

　　随后，锦娘又把烙饼端出来，三人美美吃了一顿。

　　饭后，锦娘收拾了碗筷要去刷碗，宋毅想去帮忙，却被小宝缠住。

　　“大伯父，听我娘说你会读书认字，这是真的吗？”小宝拉着宋毅的手问。

　　宋毅点头。他离家后便去从军，在军营中认识了许多人，也跟着他们学会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认字。

　　小宝一脸惊喜：“大伯父，那你会写我的名字吗？”

　　宋毅笑着点头，他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出了小宝的名字。

　　小宝惊呼：“这就是我的名字吗？我记住了。大伯父，我阿娘的名字怎么写呢？”

　　宋毅一愣。
　　他知道弟妹叫做田锦娘。但他写弟妹的名字好像有些不合适，女子的名字，外男叫不得，自然也不写不得。

　　小宝见宋毅发怔，神色有点失望：“大伯父，你是不是不会写我阿娘的名字？”

　　宋毅失笑，他不想被小宝看不起，于是道：”我会写。”

　　“那你快写呀，我想看我娘的名字！”

　　于是宋毅用树枝地上写出了“田锦娘”三个字。

　　小宝蹲在旁边：“哇。原来这就是我阿娘的名字。大伯父，你的名字怎么写？”她抬头看向宋毅。

　　宋毅一笑，又在旁边写下他的名字。

　　等宋毅写完他才发现不妥。“宋毅”“田锦娘”“小宝”三个名字挨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三口。

　　他下意识想擦掉名字，可小宝却兴致勃勃看着，他只得作罢。

　　随后，宋毅教了小宝写她的名字。

　　等田锦娘忙完，宋毅便出门了。他方才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安置小宝母女的办法，他下午便是要去做这件事。

　　田锦娘带着小宝玩，心理却琢磨着晚上钻被窝的事情。

　　没想到，这日天都黑了，宋毅还没回来。
　　锦娘煮了一锅面，又把中午剩下的炖肉热了热。她本想等宋毅回来一块儿吃，可过了戌时天都快黑头了，宋毅还没回。

　　锦娘站在厨房门口，朝着院门那边张望，她一回头，发现小宝正趴在灶台边，努力垫着脚去看锅里面，还时不时吸溜一下快流出嘴边的口水。

　　锦娘心疼又好笑：“小宝，饿了吗？”

　　小宝看向锦娘，乖巧点头：“嗯，肚子叫了。咕咕，咕咕，咕咕。”

　　锦娘忍不住哈哈一笑。
　　日子再苦，也总有不经意让她欢喜的事。

　　她上前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娘给你盛面。”

　　小宝歪头：“不等伯父吗？我想跟伯父一起吃。”

　　“伯父在外头有事要做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给他留饭。”

　　小宝点头：“嗯。”

　　锦娘盛了面，母女两人就在厨房用饭。

　　锦娘往小宝碗里夹肉：“小宝，你很喜欢大伯吗？”

　　小宝点头：“大伯会陪我玩，会买肉买点心给我吃。大伯还会教我认字。我很喜欢大伯，大伯要是每天都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锦娘惊讶地看着小宝。

　　不愧是她的女儿，心里想的都和她一样。

　　她也是这么想的。

　　要想过好日子，一定好缠上宋毅！

　　这不仅是她的愿望，也是小宝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