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凡》冷绯月

6、黑暗枷锁

　　闇影一直牵着忘尘的手，直直将她带回闇园。忘尘发现他带她走的是一条近乎秘道的小路，以至于他们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她更没想到的是，在闇园黑色花海的尽头，竟然有一座遗世独立的宫殿。当然，也是纯然的黑色，由内而外，都是黑色。

　　"害怕吗？”

　　站在闇园尽头的黑绛宫里，闇影一脸平静地问者他第一个带进他的世界的人。

　　环顾四周，所有的窗户都用极其厚重的黑帘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即使是白天也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

　　忘尘微微一笑，无畏地正视与这座宫殿一样黑暗的男人。

　　"不怕，因为这是你的地方，而且，这里有你。”

　　握着她的大手忽然加大了力道，闇影近乎急切地抓住她，低沉地问："为什么你的态度突然之间变了那么多？一开始你并不能接受我，而且听到我是闇帝，你害怕了。”

　　"是的，我曾害怕过。"忘尘坦白地承认。"因为我一直以为你的身份再高法力再强，至多也不过是闇帝身边的重臣，完全没想到你就是闇帝本人，更没想到你开口就是要我做你的闇后。至于改变……我只能说，我……我可能，对你有些……呃，心动……"她越说越小声，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那你为什么心动？因为我的外表，还是因为我真的是闇帝，而且要娶你？”

　　握着她的手突然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她。褪去了急切的嗓音一如初遇时的冷沉，淡漠的疏离，不复见原有的情感。

　　忘尘抬起头，仰望着他骤然变冷的神情。

　　"你得承认你的外表足以让所有的人神魂颠倒，你尊贵的身份也足以让所有的人对你逢迎。"她嫣然一笑，不怕他冷漠的眼神。"可是，当我为你心动的时候，我不曾看到你绝美的脸，也不知道你无尚的身份。我只知道，你的黑暗中有我向往的安详，可是也有让我难过的寂寞、悲哀。它们很淡，而且全都掩盖在你的强大之下，可是我难过，我看不下去，我想除掉你的寂寞悲哀。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那样放不下，我想我是为你心动，不论你是谁。这样，你明白了吗，我的闇帝大人？”

　　"我……一个人，走过了很久，一直都是一个人。"闇影漠然地说着，黑曜石的双眸凝视着她。"一个人其实很好，很安静，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很空旷。黑暗，是我的力量，却也是我的枷锁，而且对我而言没有挣脱的一天。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寂寞，只是有的时候会觉得，这里，是空的。”

　　忘尘看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说着淡漠的、仿佛事不关己的话，却由那双黑眸中隐隐地洇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空茫，就像是一个迷途的人。只是别人丢失的是出路，而他，闇影，失去的却是自己的心。

　　她蓦地觉得心疼，为这个众人眼中至高无上、尊贵至极的闇之帝王，为他无人所知的悲哀。

　　冲动地，她顾不上羞怯，走上前偎入他空荡荡的怀中。

　　"我会陪你的，陪你进黑暗，陪你下地界，你丢了心，我们就把它找回来，找不到，就用我的来补！”

　　闇影没有说话，只是收拢从来都空荡荡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他千万年来唯一的珍宝。

　　他要的，是一个伴，一个能陪他在无穷无尽的时光里，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永远陪伴他的人。而，千万年后，他相信自己终于找到了，也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