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装穷失败以后》captopril

3、第 3 章

　　堂堂老牌第一剑宗的内门弟子，竟然堕落至如此境地。
　　若是叫大师姐知道了，还不得没收他半年的旬假，手把手带他加练。

　　他努力甩头，摆脱这种可怕的想法——大师姐的加练，根本就是他单方面挨揍。

　　赵氏正好拿了早饭回来，有鱼汤，有米粥，有素面，甚至还有六个大肉包子。
　　齐澜之今天一早就给了她十个铜币。
　　大丫带着妹妹们围上去，很是乖巧地帮忙腾出地方来用餐。

　　热腾腾的香气霸道地散开。
　　“咕噜咕噜……”
　　众人不由得循声看向源头。
　　宋书君震惊地捂住肚子：他不是十岁那年就辟谷了吗？
　　齐澜之表情微妙啧一声：“原来你是来蹭饭的。“

　　空气突然安静。
　　一抹绯色从少年的脖子迅速向上攀爬，越过下颌，一路漫上耳尖。
　　他面对小债主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时竟不知道承认哪个会更丢脸。

　　齐澜之面对能让她薅毛的小羊格外大方。
　　她从兜里又掏出一枚铜币，郑重放在他的手心：“请你喝粥。”
　　能买整整两大碗呢！

　　宋书君气笑了，面对小赖皮，尴尬是什么他早忘记了。
　　他泰然自若找了个空位坐下，一点修士架子都没有地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伙儿趁热吃。”

　　同样的食物，被分成均等的六份。
　　辟谷已经有七八年的宋修士吃了一碗鱼汤，又吃了一只鸡蛋，还伸手去拿肉包子。
　　齐澜之也不阻拦。

　　大丫吃得很慢，自己的那份肉包子只吃了一小口，便分给妹妹们，鸡蛋更是直接推给三丫。
　　她看起来只有寻常孩子八九岁的外表，但事实上她已经十三岁了。
　　齐澜之只能道：“你会撑到她的。”
　　大丫涨红了脸，又把鸡蛋拿回来。

　　宋书君打了个饱嗝：“辟谷好多年，这味道真怀念啊。”
　　赵氏吃得很拘束，闻言手一抖，筷子险些掉在地上。

　　齐澜之笑：“那你可以做个饱死鬼了。”
　　少年一噎，转念又问：“你居然真的知道我中毒了？”
　　他看到小丫头又用酷似大师姐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他。

　　齐澜之只无语了一会儿就想开了，美食不可辜负。
　　她左手一碗鱼汤，右手一只肉包子，面前还放着一碗素面，满足得把杏仁眼眯成一弯月牙。
　　晨曦透过院墙老槐的枝丫，落在白嫩的脸颊，乌发被用红绳简单地捆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间，漂亮得不似凡间小孩，准确说修真界也难能挑出比这位容貌更上乘的了。

　　不管宋书君想不想承认，这个小家伙确实极为漂亮。

　　此刻，这个漂亮的小孩，吃完了早餐，抹去嘴角沾上的油渍，对他露出了熟悉的邪恶的笑容。

　　他心里哆嗦了一下。
　　只听见她说：“你的赚钱计划进展得如何？”

　　不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昨夜本想去祁货居将身上的一两颗低阶灵石换成金币，谁料四处一打听，这是问水城，人界和妖界的边界处，灵气匮乏到近乎没有，故而少有修士停留此地，祁家也就没有在此设立祁货居——货币兑换计划失败。
　　正垂头丧气之际，他遇到了一个黑色长袍的蒙面人。那人对他说，他能帮他将手中的灵石兑换成金银币——只要去传说中的黑市。
　　蒙面人身上并无修者气息，看步伐吐息应当是普通人。
　　且这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于是他便跟着蒙面人七拐八拐，两柱香后，停在了一扇普通的木门前。
　　蒙面人转身对他点点头，就率先推门进去。
　　他来不及多想，举步跟上。

　　入内果然大有乾坤。
　　这里有妖族，有人族，大多交易以物换物。他颇为新奇逛了一圈儿，然后才找到领他进来的人，问：“我在哪里可以兑换铜币？“
　　那人带他来到了一家赌坊。

　　“不行不行，我只换钱。“师姐知道他进赌坊会打断他的腿的。
　　“这不是赌坊，这就是咱们这儿的地下钱庄。“黑衣人竖起一根指头，”不过我要收取一枚银币的报酬。“

　　黑衣人带他来到最里面那桌。
　　桌后有个长着白色兔子耳朵的红眼睛女妖，见他进来温柔笑问：“阁下要换多少钱？“
　　他拿出一颗低阶灵石摆在案上：“我要换成金银币。“
　　“可以。“女妖抛着媚眼，扔过来一个凡间的布袋，”99枚金币和100枚银币。“

　　他对美人视若无睹，只按照约定拿出一枚递给黑衣人，将剩下的99枚金币和99枚银币巨款收好。
　　正要离开，有人拦住了他。

　　“黑市规矩，换了钱必须玩三局，三局之后去留随意。“两个膀大腰圆、额有虎纹的巨汉朗声道，”小兄弟别紧张，只是随便玩玩，押多少你随意。小赌怡情，这是咱们黑市的待客之道。“
　　他身上余毒未清，这里又有妖族环伺，动起手来胜负不好说，于是他战略性认怂，摸出一个银币放在案上。

　　“猜大小。“
　　“小。“宋书君已经做好着付出三枚银币代价的准备，押注十分随意。
　　第一场，出乎他意料之外，居然赢了。
　　他获得了十枚银币。

　　“第二场，请。“
　　“大。“
　　一揭，果然是大。
　　他押出去的十枚银币变成了一百枚。

　　宋书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诶呀这呆子亏大了，他刚才要是压一个金币，现在就是一百枚金币了。“
　　宋书君心想，他有99 枚金币，要是全压出去……
　　个，十，百，千，万——差不多整整一万金币，那可是一颗中级灵石啊，可以给他的爱剑再镶嵌一颗新宝石了。

　　不不不，要冷静，第三场他应该猜不中了，他又不是常年沉迷此道的三师兄。

　　于是他谨慎地将一百枚银币押出去。
　　“第三场，请。“
　　“大。“
　　一揭，竟然又是大。
　　一百银币变成了10枚金币。他现在有了109枚金币。

　　宋书君又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讨论：“他怎么又押中了，莫不是个高手。“
　　有人在起哄：“再来一把，我要跟着这位大师下注。“
　　他看向自己的手：难道他的天赋其实点亮在这种地方？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他开了第四场，并且一咬牙押出去一半的钱——55枚金币。
　　他看到很多人跟着下注。
　　“请。“
　　“小。“他攥着袖子，又改口，”不，我猜大。“
　　对方看他一眼：“不改了？“
　　“不改了。“
　　一揭，三，四，三，小。
　　众人嘘声：“他就不该改口的！”

　　他慌了，有人怂恿道：“再来一把就能翻十倍，谁都不会全赢，再来。“
　　……

　　后来他就把换来的钱全都输光了。

　　黑衣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墙角面壁思过。
　　“好兄弟，别难过了。这样，你的酬金我不要了，这一个银币还你。“
　　他抽噎接过，泪目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齐澜之听完全程，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家伙。
　　想来应该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少爷，有种清澈的愚蠢，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她最看不得有人被骗，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问：“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黑衣人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宋书君怒了，拿出他仅剩的一个银币作为铁证：“怎么可能？这银币货真价实！”
　　齐澜之支着下巴点出真相：“可是你输了9999银币给他们。黑衣人还你一个银币，应该是怕你闹事。”
　　宋书君瞳孔地震，单纯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齐澜之踮起脚，想要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发现够不着。
　　小乖笑到打跌。

　　“好歹你可以还清债务了。”齐澜之看一眼他的生命值，昨天一瓶基础生命恢复药剂灌满的血条，今天还剩下一半。
　　也就是说，一瓶基础生命恢复药剂能管两天。

　　齐澜之不由得感叹这家伙的好运气。
　　得亏遇到她这个顶级炼药师，才能有几乎没有副作用的基础生命恢复药剂续命。
　　正常来说，这种初阶药剂都是由药剂师学徒炼制的，水平参差不齐，但就算是很优秀的学徒，炼制的初阶药剂也大多有着会蓄积的副作用，平时用一两瓶看不出差别，但是像这种连续使用续命的操作，由于初阶药剂中药剂师学徒难以清除的药物毒素蓄积作用，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简言之，学徒药剂纯度不够，连着喝会出事。
　　轻则伤身，重则影响修炼的根基。

　　如今在这绝灵之地问水城，连个正儿八经的药剂师都没有，也就她这个倒霉的家伙滞留此地。
　　而他偏偏就碰着了。

　　宋书君听她提起债务一词，饱经沧桑地叹了口气，将银币递给她：“呐小鬼咱们两清，可别再缠着我了。”
　　“我暂时没有钱找你。”齐澜之接过他手中的银币，又拿出一瓶自己炼制的基础生命恢复药剂，难得大方道，“这瓶药剂就当找零了，不另外收你钱。”

　　宋书君无语：“你不要搞得好像你卖的是真药一样。小小年纪不要学那些坏家伙搞诈骗。”

　　齐澜之懒得跟他废话，这笨蛋早晚会知道。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将药抛给他，任谁看见她随意的模样都只会觉得那真的是一瓶普通的甜水。
　　出于剑修敏捷的本能，宋书君很轻易地接住了小瓶子。
　　宋书君：……
　　小瓶子瓶口溢出很淡的橘子香气，他拔出瓶塞深嗅，一股精纯的果香扑鼻而来。

　　罢了罢了，闻起来怪好吃的。
　　于是他仰头把药剂倒进嘴里。

　　齐澜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这家伙把他的续命药当甜水喝。
　　角色的生命值是固定的，药剂只会把生命值被消耗的部分填满。也就是说，他浪费了一半的药剂。
　　当然，齐澜之是讲诚信的好商人，商品一经售出，随便客人如何处置。
　　反正初阶药剂她多得是，就是面前这个少年钱包恐怕会有点伤。

　　当然啦，她也不想死薅一只羊。但是目前她又接触不到其他修士，普通人用不了她的药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宋书君只觉得果香浓郁，比他小时候喝腻的甜水都要好喝的多，心里嘀咕：“卖一个银币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整瓶。
　　药剂终于足量，开始在他的体内发挥作用。一股暖流从丹田开始盘旋，不多时又溢出经脉循还全身，火毒侵袭的伤口迅速愈合……

　　?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仔细把瓶子拿近了看，分明还是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木瓶。
　　这居然是真的!
　　到底是哪个暴殄天物的家伙，拿装甜水的破瓶子装比黄金还贵的救命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