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质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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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还在昏迷，无菌病房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看。”
护士带完路，抱着记录的本子脚步匆匆离开了。
沐恩和诺亚在病房外停下脚步，透过无菌病房观察用的窗子朝屋内看去。
病床上的人，已经不能说是个人了。那更像是个传说中的木乃伊，全身被裹在纱布之下，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出煮熟的红色。
无数管子从旁边的机器上延伸出来，连接在他的身上，像个丑陋的，靠着机械和药物吊命的怪物。
半点没有档案上那个年轻的、前途无限的天才的模样。
诺亚听不懂沐恩询问医生的那些术语。
他的任务是当保镖，不只是屋内那个木乃伊同学的保镖，还要负责保证保证自己身旁这一队“首都星特使”，不需要去了解那些奇形怪状的机器具体是什么用途。
他听了这一肚子的“秘密”，憋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索性把手一甩，靠到墙边去走神去了。
等沐恩和医生交谈完过来，他一开口，发现声音有些闷，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问道：“要是南玻老头一直不来，你要怎么办？”
“等待指挥中心命令。”沐恩道。
“嗯？”诺亚纳闷。
“大概会驻守翠鸟星一段时间，等到事情平息或者抓到南玻教授。”沐恩解释。
“那你岂不是相当于被放逐了？”诺亚有些幸灾乐祸，“要是一直等不到怎么办？你知道这么多，以前还递交过不利于幕后BOSS的证据，人家不会故意整你？”
“我是联邦研究院的一员，就算有人想要，”沐恩微微一顿，“整我，但翠鸟星和首都星是联网的，在这里我也能继续研究。”
“翠鸟星的研究资源不能和首都星比吧？”诺亚问道。
沐恩微微一笑，笑意如春风化雨，看得诺亚后脊发凉。
他说：“谁说的，首都星可没有你们兄弟，上次从你弟弟那里采集的200mg毒液样本用完了，正好再收集一些。”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种兴致勃勃、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诺亚。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从他身上也压榨出200mg样本的模样。
诺亚：“……”
他噔噔噔后退几步，双手环胸，头发炸起，用一种看诱拐未成年少女变态的眼神警惕地盯着沐恩，发誓只要他敢上前一步他就……
“开玩笑的，”沐恩收回视线，清雅和缓地笑了一下，安抚道，“我不是瑞文老师那一派的，就算他要打压我，也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噢噢对，你是那位副司令那边的人，”诺亚恍然，挑眉，“刚刚你说有两个点，该不会第二个点就是因为瑞文他老师是你老师的政敌，所以你必须搞死他吧？”
诺亚对沐恩的老师其实也不太熟悉。
他对人族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大佬都不太感冒，和沐恩相交也是利益驱使。
至于其他那些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类，他是半点不想认识。
“政敌是动力，不是可疑的原因。世界上没有‘因为他是我敌人所以他可疑’这种说法，我说的是能拿到法庭当做证据展示的那种疑点，有逻辑证据支撑，你说这种全凭情绪分辩。”沐恩纠正他。
诺亚哼哼着转过头去，这种胡说八道之后被人认认真真纠正的羞耻，啧。
沐恩静了会儿，轻轻舒出一口气：“第二个点其实我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
诺亚扒了下自己的脑袋，世间回想了片刻，发现里面还是一片空白，只能放弃了。
菲利克斯常说他的记性比他那几个鲤鱼兄弟还要不如。
诺亚不屑一顾，一直认为自己的记性其实很好，只是相比起过目不忘的泽维尔和脑子转得很快的菲利克斯稍有不足。
但是，人为什么要跟变态比呢？
是吧。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自我安慰完毕，理直气壮地说：“你说了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沐恩显然对他格式化的速度有所了解，垂眸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提醒道：“薇若拉星。”
诺亚皱眉片刻，不确定地问：“是……你上次假装和我吵架，拿来试探周围人有没有其他间谍的那几句，那不是你胡扯的吗？”
“不完全是胡扯，也有真的，”沐恩道，“这段时间我也在回忆整件事，发现其中有个很重要的点。”
诺亚：“什么？”
“泽维尔，你的弟弟。”
诺亚错愕地重复：“泽维尔？”
“对，上次任务的过程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在攥写报告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毒素样本把泽维尔的存在掩盖了过去。”
“但是总的来说，上次任务，我率领的这只队伍之所以没有全军覆没，很重要的转折点就是遇到了泽维尔。”
“上次任务最大的疑点就是那只B级雄虫——我们落地之后不可能立刻赶去实验室，必然要休整一个晚上，而薇若拉星第二天就开始连续半个月的暴雨，给敌人留足了撤离的时间。”
沐恩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了吗？他们完全没必要放出一只B级雄虫来埋伏我们。”
诺亚也渐渐反应过来，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万一他们原本没准备跑，或者就算要跑，莫名其妙丢了个实验室，怀恨在心，就是想弄死你们来发泄呢？结果你们意外的扎手，搞得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沐恩说：“有这种可能，但是不符合逻辑。”
诺亚撇了撇嘴，做出个别卖关子快点逼逼的表情。
“幕后指挥他们做事的人，能布置出利用淮殷逼反联邦最德高望重的教授这种‘一根杠杆撬星球’的精细活，真的会做出这种除了发泄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事吗？”
“这种级别的战略资源，他们不可能不爱惜，一样东西只要放出来就有暴露的风险，就这么送出来糟蹋了，不可能是钱多烧的慌，必然有一个目的在背后驱使。”
诺亚脑子一片浆糊，努力去抓重点：“所以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
“从结果反推目的这种方式不可靠，一件事总是充满了意外，再精细的计划也可能被意外摧毁，但这是最快的方式。”
沐恩语气冷淡，“在这件事里，从结果反推回去，就是——”
“有人知道泽维尔来到人族的事，甚至知道他具体到的是哪颗星球，知道他每天的行动路线，这才能够准确地让我们在偌大的森林里精准地遇到他。”
“而那只棕熊，不是来埋伏我们的，而是来试探他是否已经抵达人族的。”
诺亚眉头皱的死紧，原地转了两圈，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不可能，这小子离家出走的时候谁也没告诉，他在虫星的时候又动不动就冬眠，不出门是常事，连我都是遇到他之后，传信菲利克斯，老二去踹开他的门才发现他不在的。”
沐恩不置可否，“我不知道他在虫星的事，但是我问过泽维尔，他那天之所以出手，是因为那头棕熊身上的人，用武器巧合地击中了他所在的树枝，毁了他的衣服。”
“情报部门巧合地收到薇若拉星有间谍的踪迹，指挥中心巧合地排出了完全不足的兵力，我们巧合地遇到了埋伏，巧合地在那个时间被追到了那片森林，间谍的武器巧合地击中了泽维尔……”
沐恩语气毫无起伏，但是几个巧合下去，还是把诺亚说得呼吸一滞。
他突兀地想到一件事。
泽维尔从薇若拉星离开的时候，在飞船上睡了一路，他起来放水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泽维尔说了几句梦话，好像是……
“你口中那位菲利克斯到底知不知道泽维尔会离开，我不敢断言，这件事是谁布置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把我的疑问说出来而已。”
虽然说着不敢断言，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已经认定了泽维尔离开虫星是菲利克斯一手操作的。
“可这跟瑞文老师有什么联系？”诺亚被问得烦躁，语气有些冲。
他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弟弟。
“你还记得你联系上我的原因吗？”沐恩垂了下眼睫，湛蓝的眼眸里透出点深色。
诺亚难得敏锐了一回，听出了他话里的刺探。
他似乎觉得有点荒谬：“你是在怀疑我们？因为我们觉得你不足以完成我们要的东西，所以做了两手准备，把泽维尔出卖给帝国，搭上他们的顺风车？”
沐恩语气不变：“帝国能够开展这样规模的实验，背后必然也有一位强大的主导者，你们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放屁，老子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吗？我既然找上了你，就是相信你！”
诺□□绪一激动，嗓门立刻高了起来，招来了护士不满地一瞥，只能强压着怒气放低了嗓门。
“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做这种事！就算打算卖了你，我们也不可能用泽维尔作为筹码，那是老子弟弟，谁敢动我弟弟试试！”
他说这话时眼里含着暴怒，本就艳丽的脸庞如同燃烧起来了一般，亮得灼人眼球。
沐恩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片刻后，放换了语气，不再咄咄逼人。
“那就好。”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梗着脖子没说话。
“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我试着旁敲侧击地问过泽维尔离开虫族的原因，他好像……对女皇这个位置格外敏感。”沐恩说。
诺亚有些不情愿地开口：“也说不上是敏感……皇位这东西，在哪不敏感？”
沐恩了然：“你们三兄弟中，有对皇位格外热衷的？”
总共三兄弟，泽维尔不想当女皇跑了，诺亚整天无所事事泡在人族不走。
还能剩下个谁？
他这话也算是委婉了。
诺亚想起泽维尔把他锤出血来的拳头，心情复杂道：“泽维尔会对这个话题敏感，应该是老二的原因。”
“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但是看泽维尔这个样子……大概是用了苦肉计，假装不经意在泽维尔面前卖惨什么的，搞得泽维尔心怀愧疚主动退出争夺。”
“再加上最近母巢那边有动静，以母亲对泽维尔的偏爱，很有可能会把皇位交给他，他应该是……望风而逃了。”
诺亚越说越心情复杂，从这点来说，菲利克斯是很可能会掌握泽维尔的行踪的。
但是这事说不通，菲利克斯为什么要把泽维尔的踪迹告诉人族？
就算要找人接应，不是也该找他吗？
他从头到尾没想过菲利克斯要害泽维尔的可能。
菲利克斯看似经常欺负这个小弟，但要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保护泽维尔的时候从没犹豫过，对泽维尔是真的没话说。
要不是菲利克斯，他们三个能不能从上一代S级雄虫的手里活下来都还不一定。
“菲利克斯不可能害泽维尔！”诺亚斩钉截铁地说。
沐恩没有直接反驳他的话。
说实话，以他拿到的情报来看，那位虫族二殿下的智商可能比诺亚和泽维尔加起来还要高，想要糊弄他俩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考虑到智力值较低的人往往有着很强的直觉，这俩还是不折不扣的“非人类”，他们的看法未必就不准……
他若有所思，顺着诺亚的话思考：“这样的话，那幕后的人布置这一幕，很可能还有想要挑拨离间。”
说到这，他的眉峰挑起，露出一个带着点微妙的笑的表情：“那我们不如顺势而为。”
诺亚解锁“对眼神读心术”失败，老老实实问道：“什么意思？”
沐恩道：“简单来说，就是假装信了他的邪。”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质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