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只鱼游过》马励

15、兵临城下

　　这天下午放学，我和葳葳出了校门，看见一些人围在阅报栏前，我们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我也扫了一眼，看到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红底黑字的通告，那大大的题目吸引了我，“巅峰对决，CS狙击大赛诚邀参加”。我念着题目，不由走了过去，看了大致内容，第一名奖金三千元，只这一条我便决定要去参赛，于是仔细看了参赛地址，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时就见围着的人群突然被人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高个子的男生，长得不能用帅来形容，却很阳刚，走在他身边的正是那天见过的那个小平头。小平头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却看向我身后，干笑了两声，“今天两个人都遇上了，正好省了我们的事儿，今儿咱们就一道了结了。”

　　我回过头，一眼看见在我身后不远处走着的萧沁，心下慌乱，却还是装作平静地样子，轻笑着说，“那天的事情是我把他拉下水的，你们找我一个人就行了，要打要骂随你们。”

　　小平头双手插兜，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嘿嘿一笑，“打你骂你？传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说我们堂堂经贸的海潇帮欺负一个女生。”

　　海潇帮？还洪兴社呢？以为自己是古惑仔呀？都说经贸分帮派，三教九流很厉害，我现在也算是见识到了。我瞪着他，又看向他身旁的那个男生，“那你说，怎么样才能罢休？”我想起来了，这个男生就是那天拽着栗夏的那个人，看来他是这件事的主角。

　　这时许多人围了上来，有路人，还有我们学校的人，大家议论纷纷。

　　“哎呀，是萧沁！”“是萧沁啊！”“是我们班的”……

　　那名男生却表情不变，看向我身后，小平头也看过去，叫嚣着，“小子，你就准备一直躲在女生后边装孙子？”

　　我又往前跨了一步，“我说过有什么事就找我！”

　　小平头轻蔑地看着我，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躲在她后边装孙子，而你们就算是趴在她脚下当孙子，她都不会待见你。”

　　那名男生脸色一冷，手一挥，“给我打他！”身后众人便围了上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挡在萧沁面前，“想打？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葳葳一个大步跨过来，站在我身边，“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小平头板着脸，一把推开我，我身体不稳，向一侧倒去，正好和葳葳碰在了一起，她托住我，却因为收势不稳，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我回过头去，就看见众人已经围住了萧沁，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赶紧爬起来，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伸开双臂，圈住了萧沁。

　　听见身后小平头“嘿”了一声，“美女救英雄，今儿算是见识到了，想死在一块儿，成全你们！接着给我打！”

　　我紧闭上眼睛，等着拳头落下，萧沁的手臂突然翻转，环住我。我紧贴在他的胸前，听见噼噼啪啪的拳头便落了下来，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耳边传来小平头的讥笑声，“萧沁，看你长得那么高大，真是白浪费了你的身材，和上次一样，只会挨打，你真是太逊了！”

　　我睁开眼，勉强仰起头说，“放开我，不要管我了。”

　　他却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英雄救美，我最喜欢做了，就是把命豁出去也不要紧。”声音平稳，隐约夹杂着笑意。

　　这个时候还真有兴致，我冷哼，想瞪他，却苦于抬不起头来，“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突然听到他闷哼一声，显然是着了痛处，却还是在我耳边低语，“这样不是挺好？”

　　我无语了，这时就听见葳葳喊着，“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同学们，经贸的人跑到我们门口来欺负人，大家不能见死不救啊！”

　　“打他们，不要让他们在我们门口撒野。”是我们班的学习班长马宁，这个平常文质彬彬、喊“起立”向来叫不起熟睡着的同学的人也能喊得这么中气十足。

　　接着就听见许多脚步声、呼喊声，各种嘈杂的声音汇在一起，我的耳朵嗡嗡作响。突然听见有人喊：“秦渺来了！”

　　刹那间一切静止了……

　　护着我的身体直起来，我也站起身，就看见围着我们的众人都聚在一侧，而那名男生站在他们前面，在他们对面站着的竟真的是秦渺，还有宋钰、贲腾、盛宇和纪策。

　　那名男生淡笑着，“秦大少，一直想和你见一面，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秦渺扫了一眼我们这边，看向他，“早知道是因为想见我才搞出这么大动静，你倒不如直接说，我们约个地方坐一坐。”

　　男生摇了摇头，“秦大少可不是随便能约得到的，而且早听说秦大少不好惹，即使约了，敢不敢赴这个约也还得看胆子够不够大啊！上次没弄清底细就打了你的弟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你却连面都没露，就给了我罗海潇好大一个惊喜。”说完，还呵呵笑着。

　　秦渺还是那样面无表情，“既然上次没说清楚，那么这次我会再找人和你细说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声音冰冷，似乎已不愿多谈。

　　罗海潇脸色微微一变，瞬即恢复，“不用麻烦别人了，我今天既然来了，咱们就面对面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宋钰抢我女朋友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他还故意加重了“宋钰抢我女朋友”这几个字，好像就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他的女朋友？虽然那天我一直没问过他们那天打架的来龙去脉，但是我相信栗夏是绝对不会喜欢叶海潇的，想到这儿，我不由冷笑一声，“笑话，你女朋友？在你们学校你说谁是你女朋友，没有人敢说不是吧？”

　　罗海潇也学着我的样子冷笑一声，“要不要把她叫来对质？！”

　　我讶然地看向宋钰，一向脸色柔和的宋钰这时脸色冷清，嘴唇紧抿，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我突然意识到，现在不说话才是最正确的。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理由，栗夏是不会做罗海潇的女朋友的，而他们之间的纠葛暴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宋钰和栗夏来说显然是绝对不利的。

　　小平头看着宋钰，“怎么，敢抢还不敢认啊！”

　　宋钰脸色未变，双拳却紧握在身侧，白净的手臂上青筋的纹路清晰可见。身旁的贲腾眼睛喷火，也在极力忍着，纪策却已跨了出来，秦渺一伸手，挡住了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缓步向前踱到罗海潇跟前，微微倾身，在叶海潇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罗海潇的脸白一阵儿，红一阵儿，到了后来，已全无血色。

　　秦渺说完话，也不看罗海潇的表情，昂起头朝前走去，经过我们身边时，连余光都没有扫过来丝毫。宋钰一直盯着叶海潇的目光转向秦渺，提步朝他走去，贲腾、盛宇、纪策瞪了叶海潇一眼，也随着往前走。四个人经过叶海潇身边时，罗海潇突然侧过身，叫了声，“宋钰！”

　　宋钰停下脚步，看向他。

　　罗海潇目光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宋钰，看在秦渺的份上，这件事暂时就这么算了，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最好离她远一些，否则只会害了她的。”

　　宋钰的脸色已趋于平和，眼神中闪露着坚定，“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提醒，倒是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罗海潇双手抱胸，讪讪地点点头，“我会看着你的。”转身就要离开。

　　宋钰却叫住他，罗海潇转过身，宋钰指着我和萧沁，“以后不要找他们的事情，否则我们真的要再找人去招呼你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向来话语和他的面相一样柔和的宋钰说起狠话也是毫不留情。

　　罗海潇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将目光定在萧沁身上，“像他那样只会躲在女孩后面的人我们也没多大兴趣。”又看向秦渺的方向，“看来传说中亚辰帅得不分高下的两个人，一个还能称得上是英雄，而另一个只能算是狗熊。”罗海潇说完，露出轻蔑一笑，不再看我们，转过身，向前走去。小平头的目光在萧沁脸上逡巡，我想那一天他离得萧沁最近，恐怕是想起了当时拧着他的胳臂时那冷冽的样子，而之后萧沁的样子让他着实难以理解吧，带着复杂的眼神，小平头转过身，招呼了一下自己的人，“走了！”一行人朝着和秦渺他们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看着朝着不同方向走了的身影，我终于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带着平淡表情看着一切的萧沁，似乎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都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心情，难道他的心是被铜墙铁壁包裹着的吗？我看着他，虽然他就站在我的身旁，却好像又离得很远，我真是猜不透他，也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