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梨諼

12、水色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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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晴和孟芸并肩坐在房哩，一个拿着针线，一个翻阅眼前的书卷。
　　「小姐最近真是有些反常。」孟芸先开了口。
　　「是啊，总是那样失魂落魄的。」
　　「我还没见过她这样呢，小姐如此心不在焉能完成任务吗？」
　　「我倒觉得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妳不觉得萧霆明显对小姐有意吗？总是变着花样讨她高兴。」孟晴对此倒是挺乐观的。
　　「那是不一样的。我看他对小姐只是喜欢疼爱，真能为了小姐放弃收覆诸城的事吗？」
　　「那可是萧霆呢，他能对一个人这样尽心，表示小姐在他已经是比别的都重要。」
　　「萧震死了以后，璿城一直有要再出兵的意思，蓉城那里也已经在办和桓城秘密结盟的事了，我看这和平日子已经没剩几天了，晓夫人的期限就快到了。」
　　「到时候若是不能让萧霆签下协约，难道小姐真要杀了萧霆？」
　　「杀了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何况就算小姐寻到了机会，我看小姐也是下不了手了。她外柔内刚，可又恩怨分明，萧霆这样待她，她不会恩将仇报的。 」
　　「这该怎么办呢？」
　　两人说着话，没注意有人不经通报就从窗外跳进屋里。
　　「大小姐真是太纵容妳们了，让妳们这样私下说她的闲话？」负责陆月莹与陆云清之间秘密联系的柳飞，揶揄道。
　　柳飞年纪和孟晴孟芸一般大小，从小在蓉城一起长大，十分亲昵。
　　孟晴孟芸吐了吐舌头。
　　「我们是小姐的贴身心腹，多关心注意小姐也是应当的。」孟晴回道。
　　「是该如此，这是少爷要给小姐的信，依我看不会是太轻松的好消息。」柳飞从怀里取出信件，搁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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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城十六岁的年轻少主陆云清，是个让人摸不透，沉府极深的人，至少他的继母晓夫人向来这么认为。
　　陆云清有个风华绝代的姊姊，相貌自然也不差。
　　陆月莹如月华般的清美风情，和陆云清中性空灵的出尘之态，让民间甚至传说，这对姊弟是谪居蓉城的落凡仙人。
　　但两人性格却大不相同。
　　陆月莹固然冰雪聪明，面冷，心却热，性格坚毅而又温柔。陆云清恰恰相反，外表随和温软，骨子里却是陆月莹十倍的冷血，百倍的狠绝，谈笑间算计一切。
　　这样一个继子让晓夫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蓉城有这样的少主，他日定能称霸诸城，忧的是陆云清非闺名游晓的晓夫人的亲子，对陆宇和游晓这对从未给予他们真正亲情的夫妇深恶痛绝，等他羽翼丰满，定不会让她俩好过。

　　陆云清在这世上唯一深爱，想要保护的人，便是他的姊姊陆月莹。当日两人还是不及大人腰间的孩子，一身丧服，手牵着手，被陆宇派来的人带回蓉城。踏入蓉城精美雕琢的大门的前一刻，陆月莹握紧陆云清的手，回头对他露出温柔的浅笑。
　　那笑，陆云清到十年后的现在还不能忘，是个比哭还令人心痛的表情。年幼的陆云清暗自许诺，定要让姊姊快乐幸福，再不伤心难过。
　　陆月莹被晓夫人派去璿城跟萧霆周旋，让陆云清半年来没能安稳的睡上一次好觉，负责两人之间信件传递的柳飞，也就难得休息，常常陆月莹的信才送到，陆云清马上就让柳飞回覆，让他只能马不停蹄的来回蓉璿二城，还得顾虑行踪是否保密。

　　柳飞平日虽然老是嘻嘻哈哈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却心细如发，被陆月莹和陆云清视为心腹之人。
　　而柳飞对这对姊弟主子，则是打从心底的敬爱。
　　「小姐，您回来啦？少爷让我送信来了。」坐在椅子上的柳飞抬头望见辞了萧霆走回屋里的陆月莹，连忙起身行礼。
　　「辛苦你了。」陆月莹拆开信件，里头除了想念关怀，还有蓉城的动向。
　　「小姐，少爷过几天就会出发前往桓城面见两位杜城主，请求联盟以对抗璿城晏城的结盟。」孟晴一边替陆月莹端茶，一边说道。
　　桓城是诸城之中，少数由年轻女子当家的大城，杜靖瑶、杜靖琉双生姐妹分掌文武，共同治理。
　　「那杜靖瑶像是对少爷心生爱慕，我想少爷此行定是极为顺利。」柳飞嘲讽的笑了笑，「杜家姊妹都是聪明人，可碰上情之一字，便看不清了。」
　　陆月莹听了，觉得像在说自己，也不发怒，只是轻轻的说道：「都说当局者迷嘛，哪天你也有了心上人，就不不会那么清醒了。」
　　柳飞观察着陆月莹的神色，只觉得那双眼睛清辉依旧，然而什么也看不清，却不知道就连陆月莹自己也不明白心中那些千回百转，怎么也道不明的心思。
　　「小姐，我想这您也明白，但少爷还是让我转告，」柳飞顿了顿，「约定之期就要到了。」
　　「云清就是爱操心，」陆月莹甜甜一笑，像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柳飞你跟他说，我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呢，别老为我分神，让他只管对付晓夫人，早点替我出口气，不要让她整天就知道指使我。」
　　见陆月莹恢复平日运筹帷幄的成稳样子，柳飞心中十分高兴，躬身道：「谨遵大小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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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让柳飞点醒，陆月莹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众人心中欢喜，尤其是萧霆，对陆月莹加倍的宠溺。

　　已是夜深，萧霆刚处理完公务，搁下手中毛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门外侍卫不敢拦阻，陆月莹也不敲门，就这样推开门闯入萧霆的书房，来到萧霆跟前。
　　「霆哥，你陪我去坐船游湖。」陆月莹拉着萧霆的手，央求道。
　　萧霆对陆月莹千依百顺，又被软言相求，岂有拒绝之理。

　　月隐湖白日碧水清澈见底，可见青荇荡漾，此时，却是明媚的月光洒落，照在湖面，以及湖中人的身上。
　　船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凄冷的夜晚，如果要说什么时刻情愫渐生，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了吧。
　　视线相交，便再难放开。
　　萧霆脸上的表情，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陆月莹心中，是别人无法给予的温暖。
　　她希望，在那个非面对不可的时刻来临前，就让她尽情拥抱这即将崩毁的幸福吧。

　　不远处「咻」的声音，吸引陆月莹的注意，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炸声，绚烂的烟花一朵朵在空中绽放，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好漂亮的烟花。」陆月莹高兴的拉住萧霆的衣袖，发现萧霆正温柔的看着她。
　　「这是霆哥吩咐的？」陆月莹狐疑的问。
　　「喜欢吗？」萧霆问。
　　陆月莹点头。
　　「我想让妳高兴。」
　　这是萧霆想了许久，才想到的方式。从来不曾讨好女孩子的萧霆，难掩脸上的窘迫。
　　陆月莹显然注意到了。嘴角忍不住缓缓上扬，心里甜甜的。
　　这是萧霆特地放的一场烟火。
　　为了陆月莹，特地放的一场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