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凶残上将互穿以后》长困春期

54、转赠他人的甜点

　　那次意外过后，基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切如常，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像是生活其间的人早已习惯。

　　但迟宁总是难以静下心来，时不时就会想起舒乐的话，还有那天闻到的腐败气息。

　　……雄性将死时的气息。

　　迟宁低念着，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戳开光脑，翻出和诺弗勒的聊天记录。

　　他翻了很久，直到翻到诺弗勒因为躁郁期，向他道歉的那天。

　　诺弗勒……以后也会这样吗？

　　迟宁垂下手指，戳了戳那只小狮子。

　　又听到了一次奶声奶气的“嗷~”。

　　迟宁连着戳了好几下，又退出去，找到夏鸣，删删改改，最后问道：

　　［请问，之前的检测结果……］

　　夏鸣回得很快：［情况很复杂，我暂时不能给出结果。等上将来通知你吧。］

　　迟宁有些失望，礼貌与夏医生道别后，又茫然地转了几圈儿。

　　他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道上。

　　最近，舒乐的心情似乎也不太美妙，重新把自己锁进了屋里。

　　深蓝之域，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迟宁戳着小狮子，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嗷呜声，脚步一转，走向了那天阿斯兰指的后厨。

　　他想找一些熟悉的事情来做。

　　在厨房的工作，可以帮助他暂时忘记这一切。

　　迟宁忙活了一上午，又将甜点精心包装起来，习惯性点开光脑，想和诺弗勒说一声，却又发现自己一直停在小狮子的页面。

　　他才恍然地想起，他现在还在深蓝之域。

　　犹豫片刻，他又想起了舒乐。

　　也许，这些甜点，会让舒乐心情好一点？

　　*

　　他找到舒乐时，发现舒乐正垂着眼睛，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什么。

　　见他来了，舒乐也没停笔，只是嗅嗅空气中的香味，“你去后厨了？”

　　迟宁点头，把包装盒放在舒乐面前。

　　舒乐摇摇头，拒绝：“谢谢宁宁，但我不喜欢甜食。”

　　“我也不喜欢，”迟宁坐到他身边，“但是，心情会变好。”

　　沙沙的写字声停住了。

　　舒乐低声道：“可是，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忘记他。”

　　迟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大概是……舒乐的父亲。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靠得离舒乐更近一些。

　　舒乐笑笑，“不过，他大概也只会允许我在这几天内不开心。”

　　他说着，停下笔，贴近迟宁，“就是一两个月后，最冷的时候……我父亲，没能熬过十一年前的那个冬天。”

　　迟宁看着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冬天确实要来了。

　　伊甸星四季如春，他并没有体会过冬日里彻骨的寒气。

　　但他莫名觉得，确有冷意袭来。

　　舒乐说完，安安静静待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想去找阿斯兰。”

　　“啊？”迟宁有些惊讶，欲言又止，“你不是……”

　　不是不想再见到阿斯兰吗？

　　舒乐看向桌上包装精美的甜点，自言自语道：“总不能让你的心意白费吧？”

　　迟宁：“你要送给阿斯兰吗？”

　　他歪歪头，“也可以哦，但是他似乎不像是爱吃甜食的人。”

　　“那你看，诺弗勒像是爱吃甜食的样子吗？”舒乐已经提起了盒子，又一手拉起迟宁，“还不是天天乖乖被你投喂。”

　　“而且，把甜食送给那条蛇，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好吧？”

　　迟宁脚步一停，微愣，问道：“那你想送给谁？”

　　舒乐思考片刻，“虽然这件事应该由你来做主，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那位雄性。”

　　“那位生病了的雄性吗？”

　　也许是迟宁的私心，他不太想将“躁郁期发作”称为“将死”。

　　舒乐点头，“如果他运气好，还留了一条命的话。”

　　*

　　舒乐一路雄赳赳气昂昂，拉着迟宁走到阿斯兰办公室前，又退缩了。

　　他站在门前，抉择片刻，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把迟宁推出来，“加油，宁宁。”

　　迟宁：“？”

　　他面无表情地睨身后人一眼，抬手敲门。

　　下一刻，门直接打开了。

　　阿斯兰坐在窗前，看向他们。

　　光从他身后打进来，有些刺眼。

　　迟宁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斯兰也没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只是用冷淡嗓音道：“请坐，或者，请随意。”

　　迟宁硬拽着想跑掉的舒乐，走到阿斯兰面前，“请问，昨天发生的那场意外……”

　　阿斯兰抬了抬眼，依旧没什么表情，道：“是埃德加。他躁郁期发作，袭击了你们。”

　　说完，阿斯兰站起身，欠身道：“是深蓝之域的疏忽，我向你们致歉。”

　　迟宁忙摆摆手，“意外而已。”

　　阿斯兰忽然摇头，道：“不是意外。”

　　“每年，帝国——包括深蓝之域，都会有很多战士，因为躁郁期发作而亡。”

　　他声音平静，表情漠然，仿佛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又或者，他根本不关心。

　　迟宁沉默片刻，没去看阿斯兰的表情，只是问道：“那埃德加，他还好吗？”

　　“还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

　　阿斯兰慷慨地允许了他们前去探望埃德加的愿望。

　　“他现在不具备攻击的能力。”

　　一直到被人引着，穿过重重阻碍，来到医疗部地下室后，迟宁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地下室灯火通明，医护人员交错其间。

　　冷色的墙壁、白炽灯的光，与深黑色的房门，无不宣示了此处的肃穆冰冷。

　　领路人又用了几把钥匙，这才带着他们走进最后一间房。

　　他推开门，道：“就是这里了，我权限不够，你们自己进去吧。”

　　“对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里面有专人守着的。”

　　*

　　迟宁再一次闻到了那种气息。

　　芳香的，却也是腐朽的。

　　他闭了闭眼，迈步走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全黑的墙壁与天花板，看起来黑压压一片，让人喘不过气。

　　其次，是自天花板延伸下来的巨大锁链。

　　顺着锁链，一路来到最底端，是一只被血模糊了本来颜色的大型长毛动物。

　　他的毛发已经打结，被血浸成一缕一缕的，贴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只要忽略掉肚皮微不可见的起伏，就可以完全将他当做一件死物了。

　　迟宁愣了几秒，下意识上前几步，却被一声呵斥拦住。

　　“别往前走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迟宁看到了一个奶白色的……兽人？

　　那兽人面相粗犷，额上几道疤更显得凶神恶煞，却偏偏穿了一身奶白，显得整个人违和极了。

　　“我是巴克。”

　　那人见他看过来，立刻自我介绍道：“是负责看守埃德加的兽人。我已经接收到了上级的指令，负责保护你们在此地时的安全。”

　　迟宁点点头，又后退几步，离埃德加远了一些，以防自己给巴克的工作带来不便。

　　巴克顿时微笑起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也柔和下来。

　　“感谢你们，愿意在我的战友——埃德加——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前来看望他。”

　　巴克搬出早已准备好的凳子，“抱歉，因为害怕食物的气息刺激到他，这里没有什么可供招待的。”

　　迟宁二人走过去坐下，闻言，有些担心。

　　“那我们贸然过来，会不会刺激到他？”

　　巴克摇头，“不会的，雌性的气息可以帮助他平静下来。”

　　“感谢你们。这一天，埃德加已经经历了太多痛苦。”

　　说着，巴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紧紧握住拳。

　　“他被长官扔进来前，我给他进行了一个初步的清洁……但是，只用了一天时间，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迟宁转头，去观察埃德加。

　　虽然已经浑身浴血，但是仍能看出，有两条巨大的粗锁链，穿过埃德加的身体，将他牢牢锁在地上。

　　迟宁的视线停在锁链上，忽然听身旁人轻轻问道：“他会疼吗？”

　　迟宁回头，发现舒乐抿起了嘴。

　　又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吗？

　　他抬起手，借着桌子的遮掩，拉住舒乐的手，试图安慰。

　　舒乐轻轻摇头。

　　对面，巴克仍保持着凝望埃德加的姿势，声音有些惆怅，“大概是感觉不到的……精神海的崩溃，能让最坚强的兽人恨不得立马死去。”

　　迟宁呼吸一滞。

　　*

　　屋内安静下来，巴克靠着椅子，看着埃德加的方向发呆。

　　舒乐则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迟宁坐了一会儿，感觉被沉闷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划开光脑，想给诺弗勒发消息。

　　在“什么时候来接我”和“之前匹配度的检测结果出来没”两个问题中，迟宁慎重思考，选择了前者。

　　没多久，光脑就提示来了消息。

　　迟宁划开看了一眼。

　　诺弗勒：［半个月以内。］

　　迟宁重又失望，他抬手，对着甜点盒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迟宁：［给别人吃了哦。］

　　诺弗勒：［？］

　　诺弗勒：［不准给阿斯兰吃！！！］

　　迟宁心情好了一点，关掉对话框，抬头，将甜点盒往前推了一些。

　　“这是我做的甜点……希望可以让您心情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