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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的三年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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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课余生活
高中最恐怖的一件事就是跑操,偌大的校园,要我们围着跑两圈,除非下大雨或恐怖袭击,每天必跑,真遭罪,我眼看着我的两条小腿跑成了萝卜,眼泪汪汪,后来老师说老是“一二三四”这个口号太没创意,便经常换个“好好学习”“增强人民体质”之类的豪言壮语,聊以□□。冬天时跑操的队伍甚是壮观,呵出的热气接连不断,再加上都穿的棉衣,远远看去,就是一群迁徙的野牛。逃操这可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可不敢干,要是抓到了可不跟你客气,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会在集合的地方点人数,谁没来,老师心里倍儿清楚,所以意欲逃操的同学通常在集合地点会出现,出发的时候也在,跑到半圈的时候就没了,最后半圈的时候又出现了,这样通常会成功,但是也不排除个别心狠手辣的老师会在一圈的时候就整队点人,这招儿成就了不少烈士。我顺利逃过几次,不爽,提心吊胆的,后来就用正当理由了,比如高三上半年的一天清晨我以法拉利的速度往教学楼奔,奔到最高时速撞车了,飞了,做了个45度抛物线运动,咔嚓一声跌在地上,喷血了,到医院缝了4,5针,有俩月没去跑操,爽死了,而且心安理得。
我觉得我在学校没有家里吃的好,但是来了俩月,竟然疯狂的长膘,难道这就是大锅饭的作用?在学校食堂吃的第一道菜是芸豆,味道还不错,大锅饭的味道。关于吃饭的问题,我是比较随便的,开始时乱七八糟都吃,后来早上通常就是面条,中午是俩包子或者饼加点别的(后来花样比较多),晚上因为懒得到食堂去挤,就干脆在教室里吃东西,水果啦(冬吃苹果夏吃瓜),零食啦,白开水啦,一边吃一边看点正书闲书,因为这是违反校纪的,有时老师来查,我们几个在教室进食的就躲到厕所去。
说到厕所,这是我最为母校感到自豪的地方。我们的厕所确实是豪华,干净(个别几次停水和水管破裂),而且宽敞明亮透风保暖,有时候我竟会觉得在厕所里最舒服,所以没事就往厕所跑,而且,厕所是众多逃操同学的栖身之地,老师是不会到厕所里查人的。夏天厕所人气最旺:第一,自来水凉快得很(我们学校不但没有空调,连个破电风扇也没有),大家可以洗脸洗胳膊洗腿洗头;第二,透风,走廊的透风性很好,正是所谓的“狭管效应”,天气热的时候,厕所外面的窗台上聚满了人;第三,风景好,当然我们厕所内的风景也不错,不过最舒坦的还是从窗台上俯瞰校园景色,红墙绿树小矮人,远处青山白云,要是晚上就更漂亮了,夜景好,一串串的灯甚是漂亮,此时是抒发心中感想的最佳时机,我就曾无数次的趴在厕所外的窗台上,极其花痴地描画着我的未来(当时我的愿望就是考上个大学),美好的就像终极共产主义一样。
说到天气热的问题,我们学校有个“优良传统”,没有降温设施,教室,宿舍都没有风扇,虽然这环境是静下来了,但是我们却热得要死,特别是盛夏午后,从宿舍里出来,就感觉一阵阵热浪袭来,简直是蒸包子,我的办法就是一溜烟跑到教室,然后用秘方降温,我的脚下常年放着俩矿泉水瓶,瓶盖上扎俩小眼,从厕所装满自来水,然后喷水,蒸发能降温嘛!我的周围就像水帘洞,滴滴答答的,有时候我的头发也是湿的,因为有这个办法,我才没有英年早逝。现在想起来,学校也真有点抠门,不差钱嘛,还有,教学楼质量不错,我喷了三年水,竟然没漏。所以到了大学以后,最高兴的是有电风扇,最郁闷的是没有豪华厕所。
宿舍,那是最温暖的地方,我说的温暖,当然不是冬天那个不起作用的暖气,这个就不说了,太辛酸了,我说的温暖是在宿舍里最舒服最惬意。我这人嗜睡,经常被老师堵在门口,早上大家都起了,宿舍里通常会剩下俩人,我,还有另外一嗜睡的姐妹儿,我们惺惺相惜,要睡一起睡,要迟到一起迟到。终于起床了,我麻利地叠好被子(一般在10秒钟之内,练出来的),飞一般奔向跑步集合地点(上一次我撞飞就是这个情况),跑步的时候接着睡(这是我的一个绝招)。中午从食堂里买俩包子,偷偷的带进宿舍,和姐妹们一起啃,姐妹们通常都吃包子,啃包子的时候干啥的都有,打电话的,看小说的,聊明星的,我就坐在床上看书,闲书为主,帮助消化。中午强制睡觉,我睡不着,就把一本散文放在腿上半躺着悄悄看。那时候是春天,午后阳光灿烂,轻风柔和,会有草香花香随风而入,甚是清朗,校园内寂寂无人,偶有鸟语,委婉动听。读的文章,谁写的都有,后来渐渐集中在林清玄和三毛等人上,也有一阵专读席慕容的诗集,这种清新婉丽的风格让我受益匪浅,至今想起来,那真是最美好的一段读书时光,没有忧愁,身心俱轻。窗外的木槿花和玉兰花最为美丽,华丽的花朵,清香宜人,正是那时,我对花朵有了特殊的情谊,读书花相伴,此生更何求。说到晚上,印象深刻的是冬夜,窗外鸟虫寂寂,室内寂静无声,有时是冰天雪地,风声大作,被子再多还是清冷无比。高二那一年冬天,我在夜里看了萧伯纳的两部小说,每次只看几页,看了好久,但是印象深刻,经久不忘,后来便养成了这种读书的习惯,睡前只读几页,便可心定神清。高三那一年,学习不太稳定,焦虑得很,也是冬夜,我和挚友便交心而谈,说到心酸处,竟会哽咽,那时觉得人生真是磨难多多,竟要我们这么纠结。那年冬天,我们像茧,层层包裹,难以呼吸。后来我们都有了不错的结果,她在风和日丽的美丽青岛,我在热浪滚滚的上海。
平时就是这样,如果放假归来,大家都会带点吃的东西回来补补,我的照例是半只鸡和巨多只鸡蛋——我老爸的传统。所以每次回来我都开始狂吃鸡蛋,虽然吃到反胃,但是人家母鸡好容易下的,老爸好容易煮的,我好容易提到学校的,不吃就对不起劳动人民和家禽界,和我谈心的那个挚友,因为每次被我逼着吃鸡蛋,视鸡蛋为万恶之源,看到我举着鸡蛋,就远离我,好像我是恐怖分子一样。鸡蛋吃完了,我觉得终于解放了,老爸开始逼我吃核桃,大概是觉得我脑子不够用,请来了外援,从此以后我口袋里总是装着俩核桃,关键时刻还可以防身。在宿舍里除了睡觉就是吃饭,我的枕头旁边总是放着书和零食,书通常是散文,零食通常是葡萄干,因为可以吃很长时间,而且不带声响。晚上呢,有时候我会唱歌,呃,应该是吼的,这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有从我们宿舍里才传的出来,我有个绰号,叫“帕瓦罗蒂二代”,我唱了不久,老帕就过世了,心里很难过,肩负的责任更大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吼,这个中医可以解释,“登高而歌”,是肾虚的表现,我站在上铺鬼哭狼嚎,是因为我肾虚大了,后来愈演愈烈,病情加重,以至于我的歌声没人能够忍受,我口一张,大家就赶紧冲出去,关上门,简直就是地震来袭。
说到地震,我们宿舍曾经历了一个生死别离的夜晚。汶川大地震后三天,青岛路上一夜之间出现上千只□□,此奇异现象引起人们高度重视,传言是地震预兆。第二天晚上,宿舍一姐妹儿说有内部消息,我们这儿要地震了,大家晚上不要脱衣服睡觉了,最好床头放一瓶水,以防被困渴死。这下可把大家吓坏了,领导们忒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还内部消息,那姐妹儿还信誓旦旦地说,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马路上过夜了,路上都是车,大家都在车里睡,整个宿舍都吓傻了,偷偷往家里打电话,报告地震来袭,我借了同学的电话,打给老爸,因为舍管大妈还在巡逻,我就轻声轻气的讲话,可是出来的声音怎么就像歹徒敲诈勒索一样,我爸一听这鬼声,唬得不得了,防备地问:“你是谁?!”我用了2分钟时间来证明我是他闺女,然后惊恐地说:“爸爸,要地震了!”老爸一愣,随后劈头盖脸一通乱骂,骂得我晕头转向,让我赶紧爬到床上睡觉去,我想,反正我通报了,算是尽孝了,生死自己看着办吧!我睡上铺,如果地震一来,肯定砸死,不干,正好下铺一姐妹回家了,我就挪到了下铺,心里美滋滋的,这下死的可能性不大了,闭上眼睛,可是出现的画面都是地震过后,解放军大哥们扒开石块,往外拽砸得不成人样的我,穿的还不多。不一会就听到蚊子哼哼的声音,惨了,这里没有蚊帐,在生死抉择的时刻,我明智的选择了生,虽然活的不大自在,应该说是相当难受。胆战心惊又痛又痒地熬到天明,大家都是鼾声大作,生死由天的意思,我则顶着一头一脸的蚊子包高高兴兴地庆祝新生,随后的一篇日记里是用红色笔写的,以示重要性,经历了这次假地震,我突然觉得我这条小命还是蛮重要的,虽然平时都是没头没脸的活着。
我喜欢林清玄的文章,虽然人长得不咋地,但是写出来的都很秀气。令人惊奇的是,我们学校有一位打扫厕所的清洁工,长得忒像我偶像了,尤其是这位大叔几个月不剪头发时,油头垢面的更贴切。我发现这一人才后,高兴极了,没事就找大叔瞅瞅,最容易见到大叔的地方就是女厕所,我就更喜欢往厕所跑了,读其文,看其人,享受享受,同学说我走火入魔了,直敲我脑袋,乒乒乓乓,竟然是空壳。大叔平常就是一身浅蓝色工作服,脏兮兮的,一手拖把一手扫帚,干活卖力,而且我发现他多才多艺,不但会扫厕所,还会修电路,还能替卖水的阿姨用打卡器,简直是一劳模,干活卖力,还笑口常开,不过笑过了头就有点像黄渤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填志愿的时候,我慢吞吞的走在校园里,马上就要滚蛋了,心里还是不舍,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大叔在认真地扫地,还叼着一根烟,我依依不舍地盯着他,直到他累了,在台阶上坐下来休息。那个画面,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清晨的薄雾里,我的偶像,叼着一个烟头,坐在干净的石阶上,秃顶,还发亮,永远脏兮兮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走了。
说实话,我们校园很干净很漂亮,所以在校园里写出来的文章也很干净。我这人崇尚自然,就喜欢往自然的地方跑,我觉得校园里最自然的地方就是操场后面的那个小山坡和小草地小树林,山坡上种的樱花树,每逢春季,樱花恣意飘香,花下蚂蚁群群,有倒了的石桌石凳,在我看来,这叫做破败美。穿过山坡,左面是青青草地,右面是青青小树林,草地上不但有草,还有瓜藤,还有□□,蛐蛐,乱七八糟小飞虫,远远地还有一块菜地,一个水龙头,我经常跑到水龙头那里偷水,地下水很清凉,舒服着哪!因为草地上有虫,我最怕虫,所以不常去,我常去的是那个小树林。树长得又高又瘦,地上是陈年积叶,踩上去软绵绵,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面上,光影迷离,有点童话的感觉,同学喜欢摘傻傻的小花戴在我头上,显得我更傻了,有时候我们扮成骑士,从地上找根树枝打着玩,在外人看来,这俩人绝对是疯了。在小树林里曾经发生了一个离奇事件,那天上体育课,我和同学照样是违反校规溜到小树林里,远远看到有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抬头看什么,一动不动,我脸上一阵痉挛,不妙,这是何人?闯入我们的秘密森林,真是岂有此理。我和同学继续走下去,那人还是呆若木瓜地坐在那儿,走进了才看清他戴着一个耳机,眼睛60度角望着天空,面无表情(从侧面看,还是不错滴),我和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眼,到树林里来听音乐还是不错的,就是这姿势有点决绝,我们从他坐的大石头旁边走过,本来以为此人会回头看我们一眼,结果这哥们活活是一打坐的和尚,仍旧是深情的望着天空。我和同学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快到下课时间了,便打算再偷偷地溜回去,回去的时候又看见那位大哥在打坐,姿势仍旧恒久,无奈,真无奈,据我的猜测,有种可能:1.失恋 2.被抢 3.被打 4.吃饱了,撑得
手机问题,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这玩意儿总会分散同学们的注意力,所以学校规定,手机是违禁物品,禁止携带,一经发现,立即没收。老师抓得很严,收获也不小,办公桌满满一抽屉手机,同学们苦诉:“老师,还给我吧,那是我妈给我买的,让我往家里打电话。”老师往往会这样说:“你自己拿着吧,我又不放心,干脆就我给你保管吧,没事,等你毕业了,我再还给你,打电话就到电话亭那去打,不然要公共电话干嘛的!”说到这个公共电话,实在是让人痛心,虽然说每个宿舍楼下面都有五个电话,但是每个宿舍楼有好几百人,而且只有很少的时间可以打电话,打个电话要2分钟,等个电话却要10分钟,我是不肯玩弄时间的人,所以我很少打电话,因为这个老妈把我定义为冷血动物,并且悲叹20年养了我这个不孝之子。对于打电话,我向来不在行,没什么话说,吃喝拉撒的小事,说几遍就觉得没意义了,大事又没几个,无非就是考试放假收学费之类的,况且在我成绩一塌糊涂的时候,对于考试这个话题是能逃则逃的,我不说,爸妈也不问,大家心知肚明,肯定又是考砸了。我觉得考砸了是一种苦难,但是我比较敬重这种苦难,因为它能让我反思并且脚踏实地,而且学会低调做人。高考前正式的模拟考试共有2次,我都考砸了,所以那时我的人生真是充满苦难,但是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吧,起码算命先生说我的命相还不错,我想就冲着先生的这几句话,管它是真的还是瞎编的,都要等到高考完了,才见分晓。后来考得还不错,卷铺盖就来到了同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