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金不换》缭乱如斯

2、第 2 章

　　周淮安前脚刚走，便有一个少女风尘仆仆地赶来。
　　晏小安看到血泊中的常言笑，不禁“呀”地一声，连连跺脚。一边掏出伤药——本是预备给周淮安用的，为常言笑敷上，然而对方毫无动静。晏小安气得戳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早知道伤的是常大哥，我一定带最好的伤药！这都要怪哥哥判断失误！”
　　无奈之下，只好取出金针，用第九流的手法刺激常言笑的几处穴道。一阵忙乱，常言笑居然转醒。
　　“咳，咳咳，咳咳咳……”常言笑虽然不知道是谁，却也知道有人相救。心中苦笑一下，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企图，难道从此又要沦为另一人的工具？虽然顾虑重重，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迫切地想活下去。原来，自己这样惜命。常言笑自嘲着，却不想浪费力气扯出一个笑。
　　“咳咳，点，穴，止血……”
　　“这你就错了，”晏小安摇摇头，“大家受伤后都急着点穴止血，其实那样会让气血闭塞，反而不利于伤势……”
　　常言笑无力再说，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晏小安也不再说话，料理好常言笑的伤口，陷入了回忆。
　　那年来到龙门客栈，本来是为了营救哥哥的一个小妾的大伯的小舅子。晏小安本来闹着不去，谁知道那小妾极为妖娆，迷得哥哥五迷三道。最后，小安一怒之下，翩然离家。听说那小妾的大伯的小舅子被朝廷通缉，一打听，知道这类人都逃往龙门客栈，于是，晏小安装扮成一容貌一般的年轻女子，来到龙门客栈。
　　来到龙门客栈，晏小安先找到老板金湘玉，诈称自己在等待同伙一起逃亡，在一百两银子的作用下，金湘玉言笑盈盈，请她安心住下。不久之后，邱莫言、常言笑、周淮安、东厂爪牙等一干人也纷纷来到。晏小安虽然身有武功，也不敢在这些高手面前露出马脚，只是露一些粗浅功夫，装作一般的江湖人。
　　龙门客栈表面平静，暗地里，尤其夜里更是波涛汹涌。晏小安略看出常言笑周淮安几人之间的情形，但也不十分想要了解。只是凭感觉觉得金湘玉对周淮安有意思。
　　在客栈中最让晏小安烦躁的是不能抚琴。小安生平有四大爱好，书琴茶酒。古琴名列第二，自然是随身携带。然而为了不在这小小客栈引人注目，晏小安只是在夜里取出古琴，十指虚按琴弦，闭目陶醉一番。
　　这一晚，常言笑听到屋外风声呜呜，难以入眠。恰好和周淮安等人约定，今晚是自己守夜的日子。于是换下青衣，穿上黑衣，施展轻功在客栈四处查看。忽然，一声轻响，极轻微，似乎是琴弦被轻拨，又立刻被按住的声音。若不是常言笑擅长三弦琴，深通琴理，纵然内功深湛，耳音奇佳，也绝不会起半点疑心。
　　常言笑想这大漠的一间客栈，里面尽是亡命江湖人，如何有人带着琴？即使周淮安和邱莫言，也不该是琴音，而是笛音。何况这里有谁深夜抚琴？常言笑每天谈笑间观察者周围的人，里面并无如此风雅的人。心中疑窦益多，于是悄悄来到发出琴音的房间外面。
　　探明位置，常言笑转身出客栈，反而从外面游上客栈。来到那房间的窗外，双脚运功粘在墙上，沾湿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端坐其中，一张古琴放在膝上。她虚按琴弦，脸上极为陶醉，然而又似乎为不能发出琴音而痛苦。
　　原来刚才晏小安不小心按上一根弦，发出轻响，竖耳听了半天毫无动静，这才不忍心睡觉而继续抚琴。谁知此刻常言笑就在窗外，常言笑顺着她手指，默想琴音，居然也能听到一曲流水一样清脆平正的曲子，然而又不失活泼顽皮。虽然只是略了解琴意，也不禁对那样纯净的情愫心驰神往。常言笑本不会轻易流露感情，只是在琴上，特别地容易迷糊。
　　忽然，一柄烛台朝着窗户飞来，常言笑知道对方发现了自己，也不再隐藏，打开窗户，接住烛台，烛油不曾溅出半滴。
　　晏小安发现有人偷窥，顺手扔出烛台，不料窗户吱呀打开，进来得却是长身玉立的常言笑。她暗自叫苦暴露了武功，那掷烛台的手劲可绝不是一般江湖人能有的。本来打着“打不过撒腿就跑”的主意，抱紧了古琴和行囊打算夺路而逃，然而看常言笑笑意吟吟毫无敌意，就决定稍安勿躁看看情形再说。
　　常言笑笑着关上窗户，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深夜得闻姑娘雅音，常言笑既高兴也惭愧。”晏小安一愣，常言笑继续笑道，“姑娘所奏曲子意境灵动，再下甚是幸运能听到这样的好曲子，但是深夜偷窥……也是十分惭愧。”一席话，晏小安不由得彻底放心，听到有人欣赏自己的曲子，更是喜笑颜开，颇为自豪。于是放下了行囊：“我不弹你也能听到？嗯，你琴艺很不错呀！那曲子，那是家兄写的，呃，常兄觉得好？要不要看看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