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悠然》妖亦

1、楔·自欺

　　花盛、花败、花落
　　琴起、琴断、琴离。

　　夜，雨不停，人不寐。
　　一首寂寞的曲子，决然刺破雨声柔和的淅沥，利刃般摧残了花叶，院里一片凄然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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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瑟殿。
　　一名少年坐于殿内，他的双手在身前的琴上轻柔翩跹。乐曲如行云流水般从指尖倾泻而出。乐声飘逸绵长，似他心中道不尽的哀愁。
　　他微微侧头倾听，昨夜的雨，停了？少年沉静的神态却有着不止万般的风情，只可惜他那一双精致却毫无光彩的眼眸，像浑浊的风雪，深深覆了一层，掩了他许多光芒。
　　轻披在身上的墨色衣袍在地上铺陈、渲染、蔓延，他如一朵盛开的黑色罂粟，是一种温柔的毒，慢慢侵蚀进内心，宁愿上瘾，也不想戒。
　　乐声在继续，是要弹到末日也不眠不休？

　　“哟，苏清韵，还在弹呢？你还奢望他能屈尊降贵的来看你一眼吗？是为你这琴？还是你这人呢？呵，你也不出来看看，这曾今的‘韵音殿’如今易主了，你对他来说，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你要是再弹下去，不久，这宫里连一个角落也容不下你……”来人用怪异的语调恶意调侃他。当然也不少叹息。
　　“闭嘴。”苏清韵不急不慢地说出这两个字，可是弹琴的手明显僵了一瞬。
　　“苏清韵啊，苏清韵。那天你还说不甚在意，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那人站在殿外，逆着光，看不清容貌。金色的细线勾画出他的轮廓，风姿卓绝，一袭红衣，又添了一丝风尘。
　　殿里，苏清韵双手猛地拍在琴上，力道之大，弦，断了一根。是他最喜欢的那个音，也是他最喜欢的那个人为他亲手续上的，他记得。夜他弃我，难道连你也要欺我吗？
　　“你，够了，白浅暮！我让你闭嘴！你听不见吗，啊？！”没有焦距的目光，隐隐透出怒火，想必他还是在忍。他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人前。
　　苏清韵那斜飞入鬓的眉，眉心难以自制的纠结在一起，微启薄唇喘着气，两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白浅暮呼吸一窒，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明知道不能，心却还是控制不了……他又困惑：如此连生气都美丽不可方物人儿，怎会遭到抛弃？当然，这一切他都亲眼所见，不容他信或不信，这是事实。
　　白浅暮定定的看着苏清韵，直到他平静下来，再次不怕死的开口：“你以色侍君，等将来年华老去，铅华尽退，他对你因色衰而爱弛，你想过你的下场吗？更何况，他现在对你已经失去兴趣了，清韵，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白浅暮，你何时变得如此话多？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恢复平静的清韵，开口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便离开了。
　　只留下清韵在原地，喃喃自语“是吗？……自欺欺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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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原本晴明的天空变得阴沉，细雨飘摇。
　　天空也有哭的时候，就像他的心情，此刻更甚，泪水滂沱。
　　雨模糊了眼，模糊了记忆，模糊了心，模模糊糊的模糊了彼时与此刻的界限。
　　时间，就让它回到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