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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莲吉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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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胸腔吸入的空气迅速引起一阵咳嗽,喉咙干涸得好像要龟裂开来,还未等我挣扎起身,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似是喜极而泣的调子:“娘娘!娘娘您醒了!皇上,昙妃娘娘,皇后娘娘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话落,一名粉衣女子出现在眼前,伸手扶过我,应是那声音的主人。
什么状况?
耳边响起渐近的脚步声,眼前出现一男一女,先忽略他们优质的相貌,那一身不同凡俗的打扮直叫我惊叹,男子一身月白长衫,上绣腾龙,精致高贵,女子一身石榴红长裙,窄而贴身,上绣花鸟美图,典雅又华丽,一席素色轻纱外罩,婀娜多姿,灵动美丽。
那男子望我一眼,眼神冰冷,朝身边佝偻着身形的一人示意,“去吧。”
那身形受了令,承了一声,快步来到我的面前,是一位穿着暗褐色长袍的老人,哈着腰一副小心翼翼,“请娘娘准臣为娘娘凤体问诊。”
什么镜头?
我呆坐着,不知该如何应对,脑中已成一团浆糊。我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与他人无异,同样上乘精美的古装。我不是与密友喝酒至深夜,醉倒在床吗?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仍在做梦?
我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脸,再用力一掐,痛!不是做梦!
“娘娘?”那老人见我木讷,试探了一句。
当我终于想到秦舒的时候,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心底已是恐惧万分。我忍着喉咙的干痛,声音嘶哑而断续地问道:“你们是在拍戏吗?”
那老人怔住,呐呐开口:“这,娘娘,您……”
我只想,就算是拍戏,已是十分诡异的事儿了,一切流程都脱离常规,我明明与这片场毫无瓜葛,再来,我这一问,导演也得喊停,可是摆在面前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质疑和沉默,那可怕的结果便如一把大铁锤,捶上我的头顶,直捶得我万念俱灰。
我,穿越了。
错不了了。我那聪明的天才弟弟,平时刻苦钻研,要制出惊天动地的大发明,那摆在工作室被我冷言冷语取笑了几年多的时光机,终于感动了上苍,生效了,而这皇天不负苦心人的最终验证,便是我。想起醉了之后倒在床上那最后朦胧的一眼,是弟弟温柔而精明的脸庞,那掠过精光的镜片隐藏着惊世大计,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愤怒了,一下从床上跃起来,冲到大厅中央,指着房顶仰起脸口不择言地大骂出口,也不管喉咙有多痛,“秦舒,去你大爷的时光机,去你妈的科学发明!你这个臭小子,没良心的死人,竟然敢拿我做实验,浑蛋!老娘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想玩死我啊!你大爷的给我出来!赶紧给我变回去!我不要来这鬼地方,我要回去!你听到没有!”
我在咒骂的过程中没空去管这一屋人的反应,只听得见耳边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绝对难以接受没错,但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状况还要难以接受的呢?我从来没有做过穿越的白日梦,这个没有电没有高科技的时代一点也不吸引我,我又不缺男人,不必像小说女主角一样发梦来古代寻找醉生梦死轰轰烈烈的爱情,我是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现代女强人……
我还在继续咒骂,耳边插进来一道声音,清冽还冷静,透着危险的讯号,“御医。”
那老人倏地失了力,直直跪下,语带哆嗦,“老,老臣,不知娘娘……这……”语无伦次。
我见那老人跪下,心里一软,竟也忘了这是古代,遵守宫廷制度,走过去扶了他起来,“老人家,快起来。”心里一动,“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朝代?”
那老人听了我这话,好似要吓得一命呜呼,撑起来的腿又往下沉,整个老朽身子都在颤抖,“娘娘,娘娘……”
我听他一再这么叫我,心中加倍烦躁,“你说啊,我问你,你只管答我。”
那老人见我厉了口气,畏惧地望了不远处那白衫男子一眼,似是征询什么,这才颤幽幽地回答,“戎、戎吏三十年,太清盛世。”
戎吏?心里一寒。
“什么国家?”
“……”老人又嗫嚅了一阵,仍在惊恐之中,在我再次逼问下,才开口回答,“东溟……”
竟然真是架空王朝。无历史记载的国度,把我送来了一个无历史记载的国度。
眼角不经意瞄到几步开外木台上放置的铜镜。当我握着它与脸齐平,顿时只感觉胸中怒火腾腾,似是要炸裂一般,“秦舒!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让我真身穿越!我要杀了你!要是我的身体受了什么伤!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听到没有!啊!气死我了!”
我将镜子摔落在地,气得捶胸顿足。只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要榨干了,我才猛烈咳嗽起来,同时泪水也倾泻而下,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蔓延全身,我虚脱地跪坐在地上。
粉衣少女急忙跑过来,焦急神色之下眼里竟也泛着泪光。我向她要了水,一大碗液体灌下之后才觉得喉咙舒服点儿。少女见我如此狼饮,怕是有了前面的冲击,也不多见怪了,只是接过空碗,用左手一遍一遍抚着我的背替我顺气。
“御医。”那道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怕是蕴藏了怒气。
“是、是。”御医赶紧抬起一边的医箱,摇晃着身子凑了过来。“娘娘,老臣……”
“免了。”那白衫男子说,“该怎么诊就怎么诊。”
这男子面相绝伦,眉目英挺,雍容华贵,周身气势如鹰,负手而立之姿,便是睥睨天下的气度。看来他应该就是当朝皇帝。这倒逆了那历史,书上个个皇帝身宽体盘,大福模样,轮廓无一俊美。
那御医忙不迭点头,颤巍着朝我伸出手。经过刚才一折腾,我已经失了力气,倚靠在粉衣少女的怀里,木然转动着眼睛。御医的手指把上我的脉搏也由他去了。
片刻,御医跪在地上,朝那男子说:“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脉象稳定,已无大碍。”
“哦?”那男子发出一声质疑,一双狭长美目轻描淡写地瞟过我的脸,“方才她那疯癫之状又是为何?”
“这……哦,娘娘面色苍白,瞳孔涣散,怕是昏迷之时受了梦魇,心有余悸,待老臣替娘娘抓几味药服下,以用安神静气,调身养息。”
胡说八道。
“恩。”那男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竟举步朝我走了过来,待他至我面前停下,我还是一副恹恹地模样倚在粉衣少女身上。那男子慑人的目光居高临下,考究了一番,接着伸出手钳住我的下颌,力道不大,却危机四伏,“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傻,昨日之事,朕必定追究到底。”
“皇上。”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却见那身后石榴红裙女子款款而至。女子眼波流传,盈盈欲诉,脸庞娇俏,肤色白皙,风采夺目,竟是美得叫人生愣,“姐姐都已经这样了,臣妾事后也并无大碍,昨日之事,不如就随它去了吧。姐姐平日耳根子软,怕是对臣妾生了些误会,臣妾不愿因为皇上的追究再度加深姐姐对臣妾的成见,恳请皇上原谅姐姐,恕姐姐无罪。”
绵里藏针。
“昙妃,有朕替你做主,你还不放心吗?”皇帝一双狭长美目在我们二人之间散漫逡巡,要说温柔,也似有的,但并不真切,更多是令人生畏的阴鸷,“即便那人是皇后,也不能只手遮天,朕不希望朕的后宫成日人心惶惶,更不允许有人因为争风吃醋便兴风作浪,殃及人命。”
皇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听得出他是在针对我,不对,是过去的皇后。
“皇后,朕真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停下不做那些让朕感到可笑而反感的事。你一次又一次地考验朕的耐心,朕对你的忍耐已然到了极限。昨日见你昏迷不醒,朕甚至在想,或许只有那样的你,才能叫朕安心,不如就放手让你去了。”双眼朝我一瞟,“皇后,难道这真是你想要的结果?你非得逼得朕对你狠心才满意?”说得好像为难了他,但语调却是冰冷至极。
“咳、咳。”我心里受了气,再被他不知所以然地这么一奚落,更是觉得憋屈又难堪。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反驳,难道要我对着这危险的男人否认自己的身份?我便真会被他当成疯子一般处置。
“好好照看皇后,别再出什么乱子。明日朕要见到一个清醒的皇后,不然你们这些下人便跟着一起受罪,听清楚了?”语气虽然不重,却满是压迫,已吓得满屋子的下人跪了一地,连声承命。
皇帝临走前,又似是想起什么,“皇后平日巧舌如簧,朕倒要看看,明日的你要为自己做出怎样一套说辞。”唇边那若有似无的笑带着挑衅,霎时让我感到一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