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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传说中的悦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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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妓院分为主楼和四季院,一般的青楼姑娘只能住在主楼,而悦蓉姑娘则住在春院。
老板娘亲自领殷歌去春院,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内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殷歌心中暗暗佩服,到底是洛阳的第一名妓,时时刻刻不忘苦练技艺。
可是刚踏入春院大门,殷歌就懵了。只见一群女子身上搭着几块布,肩膀,肚脐全露在外面,纱裙刚刚盖住臀部。
有家妓院这么穷?布料节省到如此地步?殷歌瞠目结舌的想。
只见这五个女子围着院子中高高耸立着的五支铁管子跳舞,旁边则有人在伴奏和伴唱。她们雪白的大腿缠绕着铁管,殷歌的体温一下子窜到了极限。她热爱跳舞,钻研各种舞蹈,但从未见过有人围着铁管跳舞的,也从未见过这么撩人的舞姿。
“小悦。”
随着老板娘一声叫唤,最中央的一个女子停下动作,拍了拍掌道:“好了,大家休息一下。”
女子笑脸盈盈的朝老板娘走来,阳光照射在她裸露的蜜色肌肤上,一颗颗的汗珠变得晶莹起来。
“小悦,这个是歌儿,今天刚来的姑娘,我送到春院来让你帮我调教她。你可要好好的教哦!”
悦蓉姑娘用挑剔的眼光在殷歌身上扫来扫去,殷歌胆怯的往老板娘身后挪动。苍天啊,大地啊,她不知道进来后要穿的比乞丐还少,露得比得了皮肤病的狗还多,她到底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好了,那我先去前面,歌儿你好好跟着悦蓉学哦。”老板娘又扭着腰肢离去,殷歌伸手想拉住她,可是却只拉住了空气。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站直咯,别动!”悦蓉提着她的领子,尖声尖气的说:“长得倒还不错,既然老板娘把你送到我这里,那说明她相当看得起你。你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来春院么?小姑娘你运气真好!”
殷歌只能扯着嘴角苦笑。
“呃,你叫什么来着?”
“殷歌。”
“哦,好,你去给我烧热水,跳完钢管舞我要洗澡。记得香胰子和皂角放在木桶旁边。”
原来刚才的舞蹈叫钢管舞。洛阳城果然好多新鲜事物有待她去接受哦!而且洛阳的民风也太开放了吧!
悦蓉姑娘跳完舞蹈,一边泡在木桶里洗澡,一边哼着歌曲,“天正在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掩盖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在独自美丽……”
那曲调是殷歌从未听过的,她不禁感叹自己太孤陋寡闻了。悦蓉姑娘到底是花魁,才见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发现她众多的异于常人的闪光点。
趁着给悦蓉姑娘加水,殷歌好好打量了一下传说中的花魁。本来见她之前,殷歌认为悦蓉姑娘应该惊为天人,可是却让殷歌失望了。说实在话,她的长相非常平庸,算不得美丽,皮肤还有点黑,看样子她应该十八九岁。
“你多大了?”悦蓉姑娘突然问。
“今年十五了。”
“为什么要卖身?”
“呃,说来话长。”殷歌总不能把事情合盘托出吧。
“哦,那别说,我没兴趣听。”
“……”
“我叫詹小悦,好朋友们都叫我小悦。”悦蓉姑娘快乐的搓澡。
“小,小悦。”殷歌羞怯的叫道,看起来悦蓉姑娘挺和善的嘛。
“我不认为你是我好朋友。”
“……”
悦蓉翻了个白眼,“还没花名吧,今天姑娘我高兴,赐你一个,以后你就叫萝莉。”
殷歌无知的挠头,“萝莉?好特别的名字啊。”
“萝莉有三好,易哄骗,易调戏,易--推倒。”
“……”殷歌完全不懂她在说啥。
经过詹小悦三天的精神摧残,殷歌气若游丝,走路犹如漂浮。一时间,春院里面出现了闹鬼的传言。
今晚有悦蓉专场表演,殷歌好不容易脱身,终于和苏咏清在游廊上会合。
情报员苏咏清告诉她一些关于詹小悦的事情。
据说那日有人亲眼看到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姑娘从天而降,正好落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这个姑娘被经过的马车撞来撞去,一会儿撞成“人”字,一会儿撞成“一”字,那叫一个欢腾啊。最后她终于摊成一坨,躺在了老板娘的脚边,老板娘觉得挺新鲜,于是就把那个姑娘捡回了妓院。
结果不出半月,那位姑娘就凭借一身绝技,在初次登台时轰动洛阳,从此名声大噪,成为了洛阳第一花魁。这个姑娘就是詹小悦,花名悦蓉。
“所以有人说,她也许是天上的仙女降世!”苏咏清一脸叹惋。
“嗯,我就觉得她的举止异于常人,原来是仙女降世啊。”殷歌恍然大悟,“只可惜落地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脸先着地了。不过没关系,仙女最重要的是内涵。”
“你傻的啊,哪个仙女会降到青楼当花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小楼角落传来,不一会儿,楚月轩就来到了她们面前。
殷歌笑脸盈盈迎上去,“楚大哥,好久不见,原来你还在青楼里混吃混喝啊!”
楚月轩抬手就给殷歌一个爆栗,“没良心的死丫头,亏我还专程陪你进青楼。哎,最近我常在想,幸好你爹娘打死的不是宫中某个人的亲戚。”
“为什么这样说?”殷歌捂着红红的额头问。
“陪你进妓院还好,如果陪你进宫……那我岂不是要当阉人才行。”
“我说小清,今天是悦蓉半月一次的登台表演时间,妓院的门票全卖光了呢。我猜节度使大人肯定不会错过,到时候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嗯,嗯,小歌你要加油!”
“好好听人家说话!!!”楚月轩在她俩身后咆哮--无奈,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
不得不说,詹小悦的新式舞蹈再一次引起了轰动性效果。
舞台上灯光效果超棒,五个衣着清凉的女子脸上都画着极其浓艳的妆容,据说这叫烟熏妆。她们围绕竖在舞台上闪亮亮的钢管跳舞,一会儿爬杆,一会儿旋转,一会儿又做出撩人的姿势,身子骨如蛇般柔软。而其中数詹小悦舞技最纯熟,一颦一笑妖媚至极。
台下的观众鼻血逆流成河,还有的男人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刺激而晕倒过去。
躲在楼上一个小角落看舞蹈的殷歌不经意间扭头,发现苏咏清呈现痴呆状,她又窥视楚月轩,发现那家伙的鼻子下面也挂着两管鼻血。
哎,男人啊!她心里感叹。不过她也由衷佩服詹小悦的舞蹈能力,在她身边待着,她倒也是学了几个新鲜舞蹈。
舞罢,詹小悦携一行人鞠躬谢幕,同声道:“喜欢您来,喜欢您再来!”
殷歌跳起来往旁边的房间跑去,她还要服侍詹小悦换装、换妆。
今夜一如往常,出价最高者才能得到悦蓉的单独见面权。不出意外,这个出价最高的冤大头应该是节度使肖忠义大人。
果不其然,才刚刚换好衣服,就有丫鬟进来通报,肖大人已经在四楼“牡丹亭”等候。
殷歌不曾料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才进来这里三天,就可以近距离见到肖大人了。她紧张心悸,引起头部一阵眩晕。
脑中想出了许多许多求情的话语,凄婉,酸楚,可悲至极,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它腐蚀--殷歌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詹小悦换完衣服,画了个清淡点的妆容,抬抬手让殷歌扶着她,分花拂柳,款款前行。
到了名为“牡丹亭”的厢房,门口还有侍卫把守,见是悦蓉,赶紧开门。厢房内芳香扑鼻,仅有一个方脸男子在独自饮酒,殷歌猜他就是节度使大人了。
“肖大人。”詹小悦施施然行礼,腰肢一扭贴着肖忠义的身边坐下。
“今天的舞蹈好新鲜,真是棒极了!让本官大开眼界啊。”肖忠义给詹小悦倒了一杯酒,詹小悦喜滋滋的拿起酒杯抿了几口。
殷歌小心的观察肖大人,他方脸大耳,双目炯炯,正是而立之年,看起来精壮有力,与殷歌想象的虚胖老头形象很不同。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殷歌正在酝酿着该如何去对他说话,门就在这时开了,原来是小丫头们端夜宵过来。
等夜宵全摆上了,肖大人和詹小悦有说有笑的吃东西,殷歌看准时机往前踏一大步,还未来得及跪下,只见旁边一个黑影“嗖”的窜到肖大人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殷歌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这事还有人跟她抢啊!
“什么人?”肖大人身边的侍卫岂是吃白饭的人物,他们在下一秒就冲了进来,提刀挡在肖大人的面前。
“大人饶命啊!”那小女子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詹小悦站起来怒喝道:“肖大人在此,你一个打杂的小丫鬟,跑到这里撒野作甚?”
那女子声泪俱下道:“肖大人,我家哥哥在十天前失手杀死了您外甥家的一只鸡,就被官府的人抓去打了板子关入牢里,至今未返家。小女子家就只有一个男娃,母亲身体孱弱,父亲病重,只有哥哥撑起家里的生计。可是现在哥哥被关在牢中生死未卜,恳请肖大人手下留情,放过我的哥哥。大人,求求您,只要放我哥哥出来,小女子即使做牛做马也愿意!”
她不停的磕头,额头上已经渗出鲜血。可是肖忠义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大手一挥,厉声道:“把她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是,大人。”侍卫完全不怜香惜玉,左右夹着可怜的女子,把她拖出了厢房。
詹小悦忙替肖大人拍胸顺气,一边端酒给他,软言细语劝了几句,肖忠义这才散了怒气,坐下和詹小悦继续吃宵夜。
殷歌的头一阵眩晕,被风一吹,惊觉自己已经满身是汗。那个女子的哥哥只不过杀了他外甥家的一只鸡,居然被关了十天还没一点消息,更何况她爹娘杀的是他亲侄子。
看来这一招根本不管用,肖大人有一颗坚如磐石的心灵,除非海枯石烂,否则固不可摧。她不能贸贸然跪下来求情,万一也被拖出去打板子投入大牢,谁来救她的爹娘呢!
当晚,殷歌一直站在厢房里看着肖大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她束手无策,只能对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