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封存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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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咏清找到了殷歌，她正蜷曲成小小的一团，躲在一棵大树背后，看起来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小歌，你没事吧！我错了，我还以为他是不同的……”苏咏清感到一阵心痛，跑过来搂住殷歌。殷歌从她怀里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
“现在还痛不痛？”苏咏清抚摸她的背，“都怪我，是我不好！以后就我们两个，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殷歌抓住小清背后的衣服，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她害怕痛，更害怕大家都离她而去，一旦喜欢上谁，获得的快乐就会顷刻消失。她好讨厌这样！
在不远处，楚月轩正站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他一直安静的看着这边。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都顺着他的计划在走，但是他为什么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相反觉得很烦躁。他的拳头狠狠砸在树干上，树叶簌簌往下掉落，惊起了树林中的一群飞鸟。他纵身一跃，跳到另外一棵树的枝头，就这样消失在葳蕤的丛林深处。
“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去给郑公子说，让你回来妓院住，咱们一起。”苏咏清道。
“好。”殷歌点点头。
苏咏清跑远了，殷歌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处，那种疼痛已经消失了。这次的疼痛并没有太过厉害，幸好她对郑公子的感情还在萌芽阶段，所以自己一定要掐死这棵小小的幼苗。
“你好啊，宝贝！”一颗脑袋凌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殷歌哪里料到自己头顶上忽然落下一颗头，吓得尖声大叫。
那颗脑袋银色的长发垂下来，看起来像倾泻的瀑布，从树叶间漏下的光斑正好照射在头发上，竟泛起刺眼的光点，他说：“你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更应该怕，好不好！
殷歌定睛一看，脸变得比刚才还白，“淫，淫，淫……”
“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他倒挂在树上，依然是独眼龙造型，一脸邪气，妖冶无比。
“贼！”殷歌终于吐出最后那个字。
“什么啊，明明是你勾引了我，又是脱衣服又是拉拉扯扯，两日不见，就说我是淫贼了？”
这个人好会挑时间，竟然选在保镖全无的当儿来奇袭她。殷歌深知自己必须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那人一个翻身，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稳稳当当落地，动作极流畅，“人家可是好想你呢，来继续进行我们上次未完成的事吧！”
为什么每次都遇到这样的事！
殷歌急中生智，身子往后挪了挪，“那啥，你带钱了吗？”
“带钱？”
“客官出来嫖难道不用给钱的吗？我要确定下你是否带了钱……”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哭：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啊！
他瘪嘴，“这么麻烦的东西，我从来不带呢。”
“那，那就不行！我是有职业道德，专业操守的人，没银子不做。”
“哦，所以我从来都是用强的啊！反抗我的人，我就把他们统统杀掉。”他将殷歌笼罩在自己高大的阴影之下，缓缓弯下腰道：“所以，宝贝儿，我不介意奸尸。”
我的娘亲啊，他是个大变态呀！
殷歌连滚带爬往树后面躲，可是哪里比得上他的速度，只见他将殷歌拦腰扛在肩上，笑道：“这里有人打扰，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享受。”
“我不要！你放我下来啊，你这个变态，大淫贼！”
他一边扛着殷歌在树林间飞快的奔走，一边不忘打趣，“你这样就不可爱了，要端庄呀！”
“放我下来！端庄你老母！”殷歌哇哇大叫。
他忽然停下脚步，将殷歌重重往地上一摔，摔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脸颊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痛得眼冒金星，而嘴里也涌出一股腥味儿的东西。
他甩了甩自己的手，面色如常道：“宝贝，我忘记告诉你了，你骂谁都可以，但千万不能骂我的老娘哦！”
他的眼底升起一股戾气，在那一霎那，殷歌似乎看到有一道伤口出现在他的眼里，她突然感觉到比刚才多出十倍的恐惧，也许--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她。
“嗯？都怪你啊，没事儿干嘛让我生气呢？看吧，有人来了。”他单手叉腰，回头往来路望去。
不知为何，刚刚还晴朗的天已经乌云重重，树林中的光线暗了下来，连空气中仿佛都浮动着紧张的气氛。四条黑影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落下，原来是德华他们来了。而郑文彦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面无表情，手里依然捏着一把折扇，殷歌可以看到他手背上暴出的青筋。
银发男子一脚踩在殷歌的手背上，还狠狠一蹭，殷歌痛得喊了一声，而他挑衅的看着郑文彦，仿佛有看不见的妖气从他的头发，手指间潺潺的流了出来，缠绕在他的周围。
“如果不想死无全尸，就放开她。”郑文彦说得十分平缓，但是话中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似乎是你在打扰了我们行乐啊。”男子把殷歌像提线木偶般扯起来，手掐住她的咽喉，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要走的应该是你吧！”
郑公子，救我！我还不想死！殷歌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呐喊。
掐着殷歌的男子忽然身子一旋，殷歌也跟着他旋转几圈，停下来的时候，殷歌以一种仰倒在他怀里的姿势被他钳制住。
“竟然背后偷袭我，好可怕啊，朱雀王果然名不虚传。”男子瞄了一眼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往上冒着黑烟。
殷歌感到喉咙一痛，似乎男子的指头陷进了她的皮肤。她的伤刚好，怎么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走了什么运？
“最后警告你一次，放开她。”郑文彦刚说完，地面就裂开一道缝隙，眼看就要把他吞噬。
银发男子皱了下眉头，不躲不避，反而做出要将殷歌推下裂缝的动作，就在这时，龟裂戛然而止，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这就对了，朱雀王还是让我和小宝贝全身而退吧，否则我一激动，就会弄伤了她，你也不想吧？”
“你如果带着她，是根本不可能跑远的。”郑文彦笃定的说。
“唔，是的。不过能否逃走还是取决于殿下对于她的重视程度，而不是……我有无法力。”银发男子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殷歌的脸庞。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殷歌一个字也听不懂。
郑文彦思索了片刻，“好，我让你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比起这个小女孩，我更想要郑凌玥的身体，五天后，我会派人来通知你交换。”
“如果她哪里受了伤，郑凌玥也必定受到同样的惩罚，而你，将会体会到什么叫地狱。”郑文彦的表情淡淡的，但那只是漂在黑不见底湖水之上的绿色浮萍，没人知道水底暗藏怎样的杀机。
银发男子低声一笑，把殷歌再度扛在肩上，殷歌在离开之前，看到郑公子的目光中终于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似乎在对她说：“别担心！”。银发男子跑得那样快，殷歌想拉住郑公子，但她离郑文彦越来越遥远，很快便再也看不到他了……脚有时候会踩断枯树枝，鸟禽偶尔会被惊起，风摩擦山峰时留下呜呜的声响，沿路的青苔像是老人褶皱的脸皮。
殷歌也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条大河，容不得她多想，妖冶男就将她丢进了水中。殷歌像颗铁砣一样迅速沉入了水底，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还能呼吸，眼前有好多碧绿色的气泡，她伸出手，却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么。水的浮力将她推出河面，她这才呛水。
“我不会游泳！”殷歌扑腾道。
男子也随后跳入了水里，一把抓住殷歌，将她的头压到水下。而他像一条鱼般灵活，在水底飞窜，有气泡从他们身边穿了过去，水草温柔的抚过他们的脸。有好多乱糟糟的石块，有几次殷歌都认为他们会撞上去，可是都被他避开了。
殷歌激烈的挣扎，她快死了，好难受，根本无法呼吸。
“姐姐，姐姐！”她耳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一个小女孩在呼唤。恐惧，仿佛从尘封的井中破壳而出，像奔腾的野马，像决堤的洪水，像失控的大火。
殷歌胸腔的空气全用光了，她一定是要死了，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一张冰冷的唇忽然贴上她的嘴……“姐姐，好了没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在一棵桃树下，怯怯的问。
“嘘，小声点儿，接住！”另外一个九岁大小的小女孩正在树上摘桃子，桃子又大又红，看起来非常甜。她摘下一个，抛给树下的小女孩。
“兔崽子，你又在偷我家的桃子！”一个农妇不知何时从园子那头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扫帚破口大骂。
树上的小孩吓了一大跳，脚忽然一滑，以倒栽葱的样子掉下了树。站在树下的小孩呆了，不远处的农妇也呆了，也许在那一刻，大家都觉得接下来将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小女孩自己也吓得哇哇乱叫，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摔下去的钻心剧痛，可是她却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还闻到了带着莲花一般的清香。
“小丫头，你多少斤啊！”一个清朗的声音说。小女孩睁开眼睛，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哥哥，谢谢你救了我！这是谢礼。”小丫头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湿湿的吻。哼哼，她殷歌可是容美镇上最有眼光的小孩，这样好看的哥哥，还不赶快装天真揩一把油。
这位哥哥真的非常漂亮，他比以前路过镇子的天竺人还要好看许多倍。他的脸是鹅蛋形，面部的线条极柔和，他的一双眼睛灿若星辰，难道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桃花眼”？即使不做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你，就足以让人心动。他的唇正微微抿着，向上弯起一个弧度，唇瓣看起来就像是新鲜丰润的水果。
“姐姐。”另外一个小女孩终于缓过神来。
哥哥放下殷歌，然后又摸了摸旁边的妹妹，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表情，被殷歌收入眼底。殷歌得意的想，哥哥肯定比较喜欢自己，因为他刚刚抱住自己时，桃花眼中有掩不住的惊喜。
看到农妇朝他们走来，殷歌一只手牵着这位好看的哥哥，一只手拉起自己的妹妹，“咱们快跑！”
三个人一路狂奔，跑到了一个小山坡上才停下来。他们坐在草地上，有风吹了过来，哥哥飘逸的长发看起来松软顺滑，殷歌非常想摸一把。
“你叫什么名字？”哥哥突然问。
“我叫殷歌，这是我妹妹殷梨。我们是神鹰侠侣的女儿哦。我还会功夫呢！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他顿了顿，露出贝齿粲然一笑道：“--楚月轩！”
“我可以叫你月哥哥吗？”
“当然可以了。”
“月哥哥不是容美镇的人吧，你来容美镇做什么呢？”
“呃，是这样的，老爹让我出远门儿找老婆。”
“容美镇上那么多人有老婆，你到底是要找谁的老婆啊？”殷歌仰起小脸。
“噗嗤！”月哥哥笑着摸了摸殷歌的脑袋，“是啊，天下之大，居然真让我碰上了一个。”
水，好多的水涌了上来。
身体非常的冰冷，似乎要把她扯入一个无底深渊。
殷歌带着殷梨来到溇水河边，可是今天月哥哥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
“姐姐，看，河里好多的小鱼。”殷梨在河岸边玩水。
殷歌有些烦躁的踢着小石子儿，“你别太靠近河岸了，小心掉进去。”
远处跑来一个小孩，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殷歌面前，“小歌，楚大哥让我带话给你，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以后不用在这里等他了。”
“他为什么都不给我道别？他答应在我九岁生日时送我小狗呢，我的生日就要到了啊！”
“那我可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呢。”
殷歌不懂月哥哥为什么走得这样突然，她想自己也许可以追上他，至少要道个别不是吗？所以她忘记了在河边玩耍的妹妹，她跑去追月哥哥了。那天她没有追上月哥哥，而妹妹--也没有回来。
目击的小孩说，殷梨不慎掉进了河水里，当时有大人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殷梨的尸体到第二天才被打渔人捞上来。
殷歌看着躺在地上的妹妹，她已经不会睁开眼睛了，嘴里也不会叫出“姐姐”两个字了，她也不能屁颠儿屁颠儿跟在自己身后跑了。她小小的身体变得肿胀丑陋，像一块发糕，有水不停的从她的衣服里渗出来。
娘亲在爹爹的怀里大声哭泣，殷歌看到他们忧伤的眼神，似乎还有含有深刻的恨意。他们一定是在恨自己没照顾好妹妹，妹妹也在恨着自己吧，当时自己为什么要丢下殷梨一个人在河边呢？为什么呢？
她不希望大家恨她，如果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封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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