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你既然得和这个人过一辈子,你该最尽少量的了解他的缺点。
简 奥斯丁《傲慢与偏见》 第六章
我叫段书然,今年22岁,已经近乎荒凉的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了这么些日子,日记也挤满了一个大大的皮箱,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哪怕多余的一点点,让我活下去的牵挂。
十一月的天空一片阴霾,尽管天气预报说明天晴,后天有雨。沿着经四路一直朝西行驶,在纬十路转弯,我现在所属的位置。这里有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小商品市场,行人拥挤,却触目萧条,破落的路面上积累起来的繁华,总是那么的有力量。我曾经无数次在这条路上接到异国女孩递上的传单,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人侧目。
我在一家名不经转的小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可能曾经从你的身边匆匆而过,你却永远不会注意到,你不会在意我的小宇宙是不是刚好跟你的契合,更不会在意我从哪里来去向何方。我们的关系就像一开始说好了似的,从这里开始到这里结束,你像任何一个人陌生人一样,对我毫不留恋,更无关心。也许,每天同一时间我们都刚好经过,你在意我的穿着打扮,身上的香水,发卡,配饰,但是你,从来不曾注意我的眼睛,看不到我眼底的沧桑。
我跟你一般年纪,只是,比你,比任何人平白无故的多数了几许荒凉。
当一个女子美好年华的时光还没有纠结成花,她在一个旧书摊上发现一本电视画报。到现在,那孩子还记得,那个夜晚的天气,风的温度,月亮的弧度,身边匆匆下课的同伴,相视无言的情人。她什么都记得,却忘记自己是怎样的一张脸。画报在破旧的书刊中间,闪烁着异样的光,没有近视的她假意的推推眼镜,凑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结果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男子,微笑着,就一下子星光坠落她眼底。她激动得揪住同伴的手,直到对方吃疼叫出声。
画报依旧在那里,男子依旧在画报里,微笑如昔。那个男人叫钟亦和,身世成谜。
她怀抱着画报走回宿舍,上网找到关于这个男子的资料,在他的每一个后援会注册留言。关注所有来自他的只言片语,近乎疯狂的将自己推进去。所以人都知道她喜欢那个画报上的男子,所有人都知道,用来取笑她,她一脸不在意。她是出名的三分钟热度,过去了,就过去了,除非有一日翻看日记,她才能笑着说:“你看,你看,那个时候,我多傻,居然会喜欢他……”
没有人会知道事情朝什么方向发展才是最正确的。每一条走过的路都只是将你带到该出现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会一如既往的等在那里,期待你出现后,开始新的等待。
五点半下班,沿路经过夜市,从陌生人身边辗转,回到我那拥挤不堪的租住房内。我也想不透自己,为什么非要放弃合肥那两室一厅宽敞的房子,非要跑到济南这个地方来。并且那个时候,认定了自己,如果继续呆在合肥说不定就结束了生命。话都是这样说出来的,还有谁会留我下来。
我一直渴望一种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自由,毫无羁绊。只是后来,在济南的这些日子,我发现一个事实,如果改变的不是自己,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自由不过只是安慰自己的假象。就像我现在在济南,同样会有呼吸不畅的感觉。朋友不多,生活简单到除了上班就是写小说,到现在,工作暂时告一段路,我的生活就仅仅只剩下了小说。
写字,本来就很孤单了,如果没有读者,那么,就是孤单到月球。
晚上吃什么成为我每天出办公室就不住头疼的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饭。即便做饭,也是我一个人吞下去,而渐渐的,吞什么都无所谓。
某一段时间,我希望能拥有个机器人,会不会做家务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他能一年365天,陪我吃一日三餐的饭。有时候生活简单到最后只是需要一个人来陪你吃饭,多么的悲哀和孤单。身边不是没有朋友,只是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安全,毫无保留,将所有问题可以交给他来处理。没有一个人的。我情愿对着电脑堆砌文字,也不要跟一个人随便的恋爱,再不小心有了孩子,再不得不结婚。
最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是因为发现自己已经怀孕而不得不结婚。难道,我的人生也要变成这样吗?跟一个差不多的人结一次差不多的婚。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不能控制的希望自己能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或者在某个周末,关机,不去理会任何一个尝试找到我的人。
我很忙,很忙。
最近,大家都很忙的。
连奥巴马都跟夏雨荷有一腿,满网络都是他们之间的传说,我搜了好半天,才在一个网站上看见钟亦和的新闻,说歌迷抵制新剧。真不知道这些记者是不是脑袋被驴踩了,整天在那里胡搅蛮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他的一切都会坦然的包容,何来抵制?
菲律宾疯狂的残杀似乎已经真相大白。人在权利和欲望中彼此折磨。这是一件没有出路的事情,但是因为坚持的人太多了,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错误了。只有走到尽头才会恍然大悟。
大部分时间,朋友们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今天后,明天后的周六,有朋友去老家参加婚礼。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我的故事,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很多人并不想负担你的生活,但是他们往往又是过于的好奇。
下班后,我得一个人回家。我总是一个人,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并不会因此而感觉孤僻,一旦有人群想我投出信号,我就可以立马融入其中。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处世之道。我维持着自己,几乎是赤裸裸的独立,同样也心甘情愿承担了这个独立带给我孤单。鱼和熊掌,怎么可能在我一人口中消受呢。
下班后,我得经过一条巷道,巷道的尽头就是我的住处。当时租下这个房子时,房东一再问我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住。也许,他认为一个女孩子,孤单单的住在那里,真的有点恐怖。只是他太小看我,我的确胆小,但不会自己吓自己,何况像在闹市区的房子,这处的房子又便宜得让我不得不赶走全部的恐惧。在这种事情的得失上,我是看得很开的。
这些都源自母亲给年幼时的我讲述的那些睡前故事,完全超过了一个孩子的承受能力跟理解力。所有寄生在黑暗中的恐怖生物在母亲绘声绘色的描述下,简直就是我童年的必修课。以致到现在我也认为我见过的世界跟别人真实生活的并不一样。也许,正是这样的缘故,在陌生人看来,我的周遭总是被一层淡漠的情绪所笼罩,大部分的时候,我几乎灵魂跟□□都是分离的。渐渐的,这样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起来。
人在一种迷糊的状态下,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第一次拿刀划在手腕处时,我坐在自家的客厅内,桌子上是被刚刚经过的客人狼吞虎咽后剩下的西瓜残骸,刀就在桌子的一角,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取过来,然后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狠狠的划下了三刀。赤色的血液顺着桌角滴落在洁白的餐厅地板上。
没有疼痛,也不是麻木的感觉。
母亲惊呼我名字时说我的脸上还挂着微笑,一种事不关己淡漠的笑。当然,我并不是真的想死,或者,这样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子中是来已久,但并不能构成我要去做的基本要素。不是命令,没有强制。生有生的乐趣,死也有死必经的过程。站在生处不会去想死路是如何走的。
那条巷道的四周都是参天的梧桐树,每年入冬的时候,会有工人来将多余的树枝砍掉。我就很我奇怪的想,一棵树,怎么会有多余的树枝呢。这些多半是人的想象强加在树的身体上,习惯沉默的它们不知如何抵抗。对门的陆飞说,他有一次经过巷道时,听见小孩子的哭声,他还四下打量着,结果什么也没有,他信誓旦旦的说,哭声是从砍断的树枝处传来的。
“说不定,他骑在你的脖子上呢。”我吓唬他。陆飞很胆小,极胆小。假如他晚上要吃一种叫骨肉相连的小吃,一个人是绝对不敢下去但又忍不住嘴馋,便拖我一起。我也会适当的敲诈他一顿。陆飞的女朋友叫萌萌,姓什么从来不知道,个头很小,一头蓬松的头发像枯草一般。听说是时下最流行的造型,但是我跟陆飞一样,都忍不住的摇头。萌萌脾气很好,常常用好吃的来贿赂我帮她看住陆飞。
陆飞的桃花旺,就算有萌萌这样的小美女,身边依旧总见野花朵朵。常常可以看见各路的女生不同的穿着打扮从他的屋子里出来,陆飞对此也不解释,每每萌萌逼急了他就发誓,发极毒的誓言。过不了多久,便抛之脑后。
陆飞长着一张娃娃脸,至于他具体做什么工作,他从来也没跟我提过。总之不管我多晚下班,开门进屋,他总是从对面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来。有的时候揉着睡眼,有时候穿着松垮垮的T恤。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电脑技术很好,以致我的笔记本在维修期内就被他拆了重装,他也成了我的专属技术员。
陆飞总是说,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说不定有一天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