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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共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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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应钟梦到那个满是红色彼岸花的地方。
不知道哪来的风吹着，他看见红色的波浪沿着奈何桥翻了又翻。
素不相识的人排着队，淌着没到脚踝的河。
他就像一个被透明屏障隔着的人，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前。
闻道佟也走过这条路，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回忆的风又刮得汹涌，难掩的恐惧爬上瞳孔。
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用尽全力逃跑，每一步都踩着对未来的质疑。
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再醒过来的时候，视野中出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那双大眼睛还是如初见时那样闪烁，眼下却多了两道黑印。
他累了，他的公良冶很累了。
可他见到他了。
眼泪即刻溢满眼眶。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重新出现，何喜，何悲。
喜到心跳如鼓，悲到差点不相信是真的。
直到公良冶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他们的额头触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靠近着颤抖，聂应钟才对这人间有了实感。
“应钟。”
公良冶叫他一声，额头滑到他的肩，呜咽。
聂应钟深吸一口气，鼻尖触上他的脖颈，双手揽住他的肩，
“我在。”
“你好傻。”公良冶摇头。
“你才最傻。”聂应钟扬起嘴角。
而后他们就这样紧紧抱着，空气只剩隐忍的呜咽。
窗外的风雪小了些，树枝没再发出痛苦的碰撞声。
这个人间，也给他们留了一份安静。
聂应钟似乎察觉到公良冶想说什么，却没松开他的肩，
“说好的在妖界等我回来。”
“你还挺乖。”
公良冶吸吸鼻子，手放在聂应钟背上攥紧拳，
“你回来了。”
“你也守约。”
空气又一阵寂静，似乎没有人愿意面对他们还在妖界的事实。
过了不知道多久，公良冶率先松开聂应钟的身体，视线却垂在地面，
“应钟，我不能在这里再死一次了。”
“我要成妖。”
聂应钟没有很惊讶，扬起一侧嘴角，
“好。”
公良冶听了他的回答有些惊讶，立刻抬起头，
“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聂应钟抬手握住公良冶的拳，
“我也一起。”
“不！”公良冶防备地抽回手，愣一下又反握住聂应钟，
“你不能，你不能成妖！”
“妖王有求于你，他断不会杀你！”
“等他得到想要的，便会放你走…”
可是聂应钟的眼睛那样坚定，坚定得可怕。
公良冶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没了余响。
“你好自私啊。”
“我也想活一千年，一万年。”
公良冶嘴唇微张，只有瞳孔在疯狂摇晃。
聂应钟轻笑一声，双手捧住他的脸庞，
“我不回去，我哪也不去。”
“我们就在这里待上一千年，一万年。”
“永远不分开，除非这个人间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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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藤…”
妖王的手指抚在树干上，目光随着扬起的下巴往上流连。
他身后并排站着两个人。
妖王笑一声，其中一人就往前迈了步。
“应钟！”公良冶的声音乍起，疯了一样抓住聂应钟的手，粘在他身上的视线生生勾连。
聂应钟昂起头，看见树的顶端投下来一根枝条，而后眼神一转，向后落在公良冶脸上。
“等我回来，我去开个门。”
公良冶突然抖着嘴唇哭出来，像个被落在陌生地方的小孩，
“你知道怎么开门吗…你…开门以后..”
他抽噎一下，眼泪滴在自己的手背上，说话含糊不清，
“还能回得来吗。”
树藤眼见就要垂下来，聂应钟眼疾手快推掉公良冶紧攥他衣袖的手，脸上停着一个笑容，
“回得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树藤拽着他的身体开始上升，公良冶的手从他的衣袖滑到裤脚，眼神却牢牢粘在他脸上。
“我等你，等一辈子都等。”
公良冶说。
聂应钟眉心一紧，对着那双总是清澈的大眼睛，一只手悄悄藏在衣袖里攥紧。
“好。”
他回一句。
上一次从树上回到人间用了十天。
这一次，又要让公良冶等多久呢。
聂应钟闭上眼睛，身体又和上次一样被甩进一片黑暗。
“异世之人。”
属于古树的声音又响起。
眼前出现一扇门。
“可是到了该走之时。”
聂应钟站起身，眼睛直直盯着那扇门，
“如果我开了门，不走，会怎么样。”
古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沉重几分，
“人间会被我的身体吞没，无人生还。”
聂应钟愣一下，明显不再镇定了。
“如果我开了门，让别人替我走，又会怎样。”
“只有你是异世之人，他人不可代。”
聂应钟低下头，紧紧咬着下唇。
是留公良冶一人在这个人间，还是一起死。
眼泪瀑布一样往下落，卡进嘴唇的缝隙，难以忍耐的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紧攥的拳头，伸向门把手。
决定写在脸上，带着悲伤的坚定。
对不起，公良冶。
我选择让你活。
只要我回去，师父定会护好你的命。
所以这一次，我可能没法守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