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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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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夜以继日的歌舞升平。
各家装扮得华丽的花船,漂浮于江面之上,船上点燃的烛火熠熠生辉,烛光照射在多彩的花朵上,在水面摇晃出醉人的波纹。
今夜的河面,格外的明亮,也格外的拥挤。
至于个中的缘由,并不难猜,相信只要是在帝都居住的人都知晓,今夜是沉香阁花魁——凤冰凝——招揽入幕之宾的日子!
凤冰凝是名满天下的名妓,本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就连‘入幕之宾’这暧昧的四字,在她眼里,都只不过是唱唱小曲、聊聊天罢了。
高价竞标,却只换得这么一个结果,举凡是稍微明理的人,都会觉得是笔赔本的买卖,然而,还是有许多人不惜倾家荡产,只为要见上凤冰凝一面!
或许,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心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当这种畸形的心理,再混合上男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力量,迫使他们极速沦陷,费劲一切心思只为了证明自己是最强的!
而凤冰凝绝世无双的美貌,无疑又是另一种诱惑,助长了男人们的气焰!
很简单的道理,男人嘛,不外乎是为了拼面子和钱财;
因此,今夜秦淮河畔空前绝后的繁荣,也是意料之中的现象。
唯一出人意表的,只能说是少了某个人的踪影吧?
那人,明明就是每日风雨无阻,为求得见上凤冰凝一面,一掷千金;有时候,还不顾身份的,与旁的人大打出手,上演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
可今夜,在凤冰凝重要的日子里,居然不见了那人的身影,真是件怪事!
鸨母隐身在厚重的帘子后,环视了一圈河面上船只中的众人,很快的发现了这一点,仔细思量了一番,下了决心。
来到花船的舱内,鸨母看了眼正在梳妆打扮的美人儿,几乎是讨好的笑道,“凝儿啊,你看哪里还缺什么?尽管说,可千万别和妈妈我客气!”
鸨母笑眯了一双贪婪的眸子,眼前的这人儿,可是她的摇钱树啊!
她可是恨不得把凤冰凝当作神一样,供奉起来,也不愿让凤冰凝有什么不如意,从她这儿离开!
凤冰凝也没回头,甚至连眼也没抬,淡淡的回了一句,“有劳妈妈挂心了,我什么都不缺。”
凤冰凝,人如其名,是个冷情到了极点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那黑白分明的双眸,总是透着森冷的寒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饶是凌夜晴,对她死缠烂打了多年,也还是没能融掉这块凝结的冰。
“嗯,不缺就好……”几乎是唯唯是诺的附和,鸨母见好意被拒绝,却也没有气馁,不过一会儿,又关心的问道,“凝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等会儿还要撑起那么大的场子,不如,我让人给你做些吃的?”
“适才妃情已经想到了,我也吃了几口。”凤冰凝说着,从镜中望向她身后的少女,嘴角一勾,毫不吝啬的对她展颜欢笑。
霎那间,冷若冰霜的面容,多了几分暖意,让人不禁望得痴了!
宽敞的船舱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只顾盯着那绝美的容颜发呆,一时间忘了东南西北。
还是鸨母经验老道,迅速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居然看着自家的花魁发愣,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继续原先的目的。
“凝儿啊,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儿。不然累坏了身子,妈妈我可是会心疼的!”
凤冰凝内心虽感到了疑惑,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妈妈多虑了。重活粗活都不用凝儿来操心,哪会累着呢?”
“呃……那……”鸨母还在想借口,拖延时间。
凤冰凝这才总算确定了。
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胸前的长发,“呵呵,妈妈是有事想说吧?尽管道来便是。”
鸨母见心事败露,也就不再隐藏了:“唉……还不就是那淮骏府的小侯爷?”
“他?”凤冰凝的动作明显一顿,不过也恢复得快,“他是又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了?”
看凤冰凝一副淡定的模样,鸨母心中就更着急了。“他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妈妈我才来找你商量啊!”
“此话怎讲?”
“这标价都快要开始了,小侯爷却连个影都没有,你叫妈妈能不担心吗?”观察着凤冰凝脸上的表情,鸨母劝诱道,“不如,咱们把这时间缓一缓,等小侯爷来了,再开始?”
“呵,难道除了那小侯爷,这外头的达官贵人,都进不了妈妈的眼了?”凤冰凝冷声道。
“这……这倒也不是。”鸨母语塞,心中是另一种思虑。
这小侯爷毕竟是皇亲国戚,若是他标得了凤冰凝,自己的腰包可以高高的鼓起不说,沉香阁的名气自然也会跟着远近驰名,或许连着这门槛也上涨,那今后她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鸨母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再者,鸨母相信,这小侯爷对凤冰凝,绝不是闹着玩玩的。就算是一时贪鲜,也不会持续了两年之久,风雨无阻的跑来沉香阁,只点凤冰凝一人!
凤冰凝自是知晓鸨母的心思,可像是偏不让她如愿似的,很快地站起了身子。
“妈妈,你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小侯爷他不过是万千客人中的一个,或许稍有权势,你迁就他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其他的客人也是不可以得罪的。他小侯爷若是真有心,自然会出现,怎么也轮到旁的人多想的。”
“这……”
鸨母还想说什么,船舱外却传来了声声的叫骂,像是等不及了主角的缺席,不断的叫嚣起来。
“妈妈你瞧,客人们都等急了,我们可不有所怠慢啊。”凤冰凝柔柔一笑,笑意却没有传到眼里。
对身后的少女说道,“妃情,我们走!”
秦淮河畔丝竹绕耳,欢舞笙歌。
可远在百里外的城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明月隐于乌云之后,遮蔽了唯一逃出生天的路途。黑暗中,清冷的银光若隐若现,夹杂着铁器相交的铿锵声响。最后,伴随着几声尖锐的惨叫,一切又重复归于了平静……
微凉的秋风之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让人闻之欲呕!
空中,明月像是知道了血腥的结束,重新崭露头角,高悬月空。
抬头仰望那一轮新月,提剑伫立的男子微敛眉心,似是在为了什么事在发愁。
剑尖仍有鲜血在滴,在灰白的地面凝聚,刺眼的猩红之色形成了一个水洼,不断的在扩大。然,面色苍白的男子并没有在意,双眸仍直望着那轮新月……
嘭!
昏暗的夜空,忽然炸开一朵彩花,火焰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天幕。
一朵接着一朵,在夜空开放之后又迅速凋谢,还没做出挽留,就依然消失无踪——那是烟火的魅力所在,也是它摆脱不了的命运。
许久,男子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痴迷的视线……
环视了一圈身旁,横七竖八倒了几具已然断了气的敌人,男子傲然轻笑,“一群废物!”话毕,他扔下手中的长剑,也不绕开,踩着堆高的尸体,昂首阔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