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倌》讨****子

21、第九章：

　　春季渐远，初夏的燥热已经悄然埋伏。而杭州，更算是如火炉一般的城市。
　　璃嫣来找小丫的时候，他正伏在床头，摇着扇，鼻尖都是细密的汗水。见人进来，双眼一亮，赤着脚丫，欢快地踏下地来。
　　“璃哥哥~！是不是给小丫带好吃的来了？”
　　“小馋猫。”璃嫣嗔怪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龙须糖：“快吃吧。”
　　甜甜的糖才吃了一半，小丫忽然抬头看他。愣愣地也不说话。
　　他心里清明着呢，即便说琇琇爹对自己千宠万宠，可本质却也没变过，烟花之地，他是要为馆主赚钱的公子。赚钱就要身段好，平日里的食量控制得紧，菜里油盐向来就少，更别提吃糖了。这有坏牙，又容易发胖的东西，别的孩子向来吃不着。璃哥哥也不过偶尔偷偷带点来，那也是极少的一片，解解嘴馋都不够。在自己吃之前，总是极尽奚落一番。
　　可今日，这给的……
　　小丫怯怯地拽着自己的衣角：“璃哥哥找小丫有什么事啊？”
　　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是笑了开来：“怎么，怕我害你不成？给你块糖压压昨日的惊罢了，能有什么事？”
　　“真的？”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真的，瞧你这吓得。”璃嫣双眼弯弯，像月儿一样，眯得不见了缝，“好好休息吧。”
　　点点头，小丫咬着嘴唇，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等着璃嫣走远了，才舒了口气，呆坐下来。
　　“怎么会没事呢……”
　　低声的呢喃，尽散风里。

　　青衣白袍。柳霂风的脸上挂着笑，清雅的气质。他往凳上一坐，甩开折扇道：“你准备行动了？”
　　“是。”歆琇略一点头，“明天便启程了。璃嫣他行事还不够谨慎，你得多帮他。”
　　“自然，你这是关心则乱，嫣儿他没你说的那么粗心。”
　　他表情不自然地看了柳霂风几眼，噗嗤一笑：“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喊他，准和你拼命不可。”
　　“哟，谁要和我们的大秀才拼命啊？”璃嫣笑吟吟地推开门，斜睨着那青衣白袍的书生，风情万千，“怎么开小会都不通知我？”
　　“哪敢哟。”歆琇浅笑着调侃，“有人护着的小嫣儿，谁敢不叫呢？”
　　他“腾”地红了脸，娇嗔：“多嘴吧你！”
　　“好啦好啦。”柳霂风忙着安哄一番，又正色道：“按着原先的计划？”
　　“不，”见着眼前人你侬我侬的样子，歆琇没由来地一阵难受，命令自己沉下心，缓语：“尹天赐他绝不是表面上那样昏庸无道，治国十二年，总有他自己的心思在里头，首懿刚传来的密信，又道太后命归西天，只怕尹天赐就要开始发狂了吧。现今大家都得小心着点。”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向窗外。
　　岸上，纤扬的柳树抽芽不久，细细的柳条轻摇着。
　　他继续道：“可别出啥岔子啊。最后那张王牌，就在这了啊。”
　　璃嫣眉眼一动，挑开了唇角：“琇琇托的事儿，定不会办坏了。”
　　“有你这话，我也可以勉强放心了。”
　　“你！”赌气的一撅嘴，他扭开身子不看他：“小丫那儿你自己说去吧，我可做不来这坏人。”
　　“……好。”歆琇起身离开，动作缓极了。
　　“等等。”柳霂风阖上眼睛，指尖飞快地掐算着。须臾，他道：“成王败寇必有冤仇，十年往事红莲埋藏。”
　　非诗非词，十六个字，字字含意。
　　歆琇一笑，回过头去，施然走远。
　　“柳公子。”璃嫣在他下颚轻轻一勾，“嫣儿现在好生困顿，不知你可否愿意随嫣儿小歇片刻呢？”
　　柳霂风也不答，低头吻上那片嫩泽红唇。三两步地退到床畔。
　　帘幔随着两人的动作，翩然散开。
　　日上三竿的时间，屋里倒是一室旖旎。
　　就连那岸上的柳条也羞涩地摇摆再三。
　　“嘘——”
　　“唔…”
　　小鸟惊飞四散。

　　歆琇本想自己去找小丫，不料，才到门口，小丫已经打开门出来了。
　　“琇琇爹~”
　　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小丫亮着双眼：“小丫刚想找你呢。”
　　“又想上岸玩了？”歆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心思那么野了么？”
　　“才不是！”小丫涨红了小脸，“小丫是想说…想说……”
　　声音渐低，细若蚊蝇。
　　“琇琇爹，今日…我便想……”
　　迟疑再三，他却还是说不出口，那么耻辱的词。
　　大手覆上小丫的头顶，“我知道了。”
　　歆琇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小丫眼圈泛红，抱紧了他：“琇琇爹，小丫很乖的对不对？你不会不要小丫的，对不对？”
　　苦涩一笑，“嗯，小丫最乖了。”

　　月上梢头，皎白的月光映入湖里，波光粼粼。
　　身披华灯的画舫徜徉湖上。船舱里，扬着喧嚣。觥筹交错的光影里，歆琇一席碧衣，踩着倦倦的步子，缓缓走来。他勾起的唇角散发着酥进骨里的媚意。只可惜，那墨色的眸里一片明灿，却是淡薄无情。
　　“各位。”踏上舞台，他击掌两声，一室喧闹顿归宁静，“感谢大家连日来的捧场，歆琇今日特为大家带来一位小丫公子，老实说，小孩儿的底子极好，长得又讨喜，就连歆琇都好生嫉妒呢。”
　　语毕，台下掌声雷动，调侃不断。
　　歆琇掩嘴一笑，“好了好了。歆琇这残花败柳之身也不扫大家兴了，还是让小丫来跳一曲吧。待会儿可得踊跃竞价哦。这可是小丫的第一夜哦。”
　　红色的身影闯入眼帘，小丫薄纱掩面，脚踝上系着一枚黄澄的铃铛，一路走来，叮当作响。
　　飘散的青丝挟着香味，漫入鼻尖，夺人心魄。
　　人未上台，舞未起，却已让人移不开视线。
　　瞳眸里，像是洒进了星河，映着每一个人的样子，他随着乐声摆动腰肢，起伏渐大。
　　天真的眼睛，配着撩人的舞，极具冲击，透着无法掩藏的冶艳媚然。
　　“五…五百两！”
　　舞方跳至一半，底下的人便开始竞相叫价。
　　“七百两！”
　　不过一夜之情，一晚之乐，竟有七百两的高价……
　　舞袖从自己的眼帘扫过，匆匆掠去眼底的不安和惶恐。
　　“八百两！”“九百两！”“一千二百两！”
　　船舱里热闹非凡，竞价之声愈加高涨。
　　一晚欢愉，竟是千金难买，当价格停在七千五百三十两时，小丫一舞跳尽，急喘着看向台下。
　　陌生声音……全部都是陌生的声音……
　　小丫垂着头，薄纱下的唇角浅浅勾起，他苦涩地笑。够了，已经是足够让人惊讶的数字了。
　　“一万两。”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半，还有一半晚上八点到九点间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