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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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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黝黑的颜色如同泼墨一样散落在天幕,岑氏大楼的顶楼岑纪川倚窗而立,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卓尔不凡,可是他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的情绪,几乎入鬓的长眉之端微微蹙起。傍晚时候的那一幕他全然收入眼中,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可是他仍旧一眼就找到了那个人,刚才惊险的一刻他的心也随之吊了起来。她还是让他无法放心,还是会在过马路的时候晃神,但是这一次的罪魁祸首,是他。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音乐会的傍晚,她也是这样在过马路的时候想着什么东西出神,他伸手就拉住了她,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对于肢体的接触两人都不太自在,但是他毕竟比她年长,于是他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她则是低着头,脸色羞红到了耳根。
他马上就会失去这个女孩了吧,这个在尴尬时候会傻笑、会脸红、会讲冷笑话的傻丫头。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资格拥有谁,他们之间的爱情太奢侈,太沉重了。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年轻男女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突然轻轻地笑了,他想起自己说过,天下憾事皆离不开如果二字。
或许他与她,就是那个遗憾。
“纪川哥,你会后悔的。”林淼淼轻声开口。
“那么,就让我一个人后悔吧。”岑纪川勾了勾唇角,多年前他就这么想过,既然他能够承载一份的艰辛,那么也就能够承载两份,这个时候他无法以平常心去面对她,而他,宁愿她怨恨他一生也不希望让她一生都活在自责中。
林淼淼看着他的表情眼神有点虚,好像漂浮在空中又好像透过他在看着谁似地,最终莞尔。“我尊重你的决定,对了,我哥说你上次看中的那块地上头下来了指示估计年底就会招标,这些时间你先去把关节给打通了,到时候也比较好说话。”说罢,举步离去。
岑纪川手机在此刻响起,是之情打来的电话,他稳定了情绪接了。“之情?你在哪里?”
电话那端,是她细细地呼吸声,然后猛地挂了。
他看着手机的屏幕出神,屏幕突然一黯,好像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连接骤然断裂似地,他眸色一紧,扬手摔碎了手机。
就好像他们的爱情,支离破碎。
到最后,他连让她痛苦,也终究舍不得。
第二天之情醒来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她记得好像是雷铮把自己送回来的,打了个电话报了病假后她把自己困在浴室里很久,水声淋漓却无法完全掩饰悲痛的哭声,等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走出浴室已经是下午了。在她家里留下了不少岑纪川的痕迹,她现实眷恋地抚过,然后塞进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
梦,是时候醒过来了。
即使清醒的时候撕心裂肺,可是一切都还是得有个了断。
走在喧嚣的路上,公车呼啸着滑过,现在还是上学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太多,灼热德尔夏风渐渐吹起,吹乱了她的长发,也让她的长裙飘动,忽而绿叶风中起舞,几几相依地离开树投向大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然界的规律,她觉得自己就跟面瘫了一样,即使努力地想要撑起笑容都丑得吓人。
她来到岑纪川家,用他给自己的钥匙开门,屋子干净得一尘不染,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把屋子打扫了一边,把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岑纪川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到该放的地方,然后又把自己遗留在他屋子里的东西收到袋子里。当她收到那对human touch的马克杯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动作突然停住,这是她早前看TVB某电视剧里的时候看见的,只是那么匆匆地一眼她就爱上了这对可爱的杯子,两只杯子上都有一个线条画的小人,甜甜蜜蜜地在小人之间牵连了一条红线,就跟传说中月老的红线一样,那时候之情跟岑纪川两人牵着手走遍了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了专卖店,店员见他们亲密无间地还很羡慕地祝福着,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她用力地闭上眼睛深呼吸狠下心来把属于自己的那只杯子从架子上拿下来放进袋子里,又匆匆地整理了剩余的物品。
之情离开的时候摘下了戴在手上的戒指,在客厅的玻璃桌子上放下,轻轻地关上门离去,她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唯恐只需一眼就得流泪。
走出岑纪川家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很蓝很清,她仰起头用力地呼吸,久久都不敢把头低下来,她怕只要自己低头眼泪就要滑落。
心还是会痛,可是情感已然沉淀。
既然已经没有了爱情,她不希望他还被困在承诺里,毕竟她还是爱着他的,但是……她无法接受习惯与承诺的责任,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情,如果没有了爱情,她宁愿一个人远走高飞,让他去寻找真正的独一无二。
离开之后之情到理发店把一头细长的秀发染成了红铜色并且电了大波浪卷,又剪了齐刘海,看起来就跟刚毕业的高中生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波浪卷发衬得她就跟个洋娃娃一样可爱。
分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子也还是一样的要过,之情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岑纪川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两个人还是保持着曾经的默契,不需要多说什么都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之情也不矫情继续留在了宏建工作,她不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而辞职,她已经脱离了叶家不可能游手好闲坐吃山空,可是自从她归还戒指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岑纪川。她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看过一篇小说,里面的男主角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如果我不制造机会,我们很少有机会碰面,如果我再处理一下,我们根本就不会见面。
或许他们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状况吧,其实两个断了联系的人要见面真的不是太容易,再加上可以避免,就连见面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之情进入宏建其实并非岑纪川幕后操纵而是项目经理确实看好她,并且她跟岑纪川曾经的关系没有曝光所以也让她在这一行里逐渐地如鱼得水。
跟岑纪川的生活完全分开之后她跟雷铮逐渐地走近了,雷铮只要有空就会前来接她下班,女同事们看见了雷铮那辆张扬的宝马跑车无不流着口水羡慕又嫉妒,之情总是微笑的说雷铮只是普通朋友,害得某女现在在公司里经常会感叹,到底是岑总好,还是跑车帅哥好呢?就跟已经完全陷入了爱情中的女人一样把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逗得乐呵呵地。
岑安然跟顾燕北准备在十月七日举行订婚宴,八月中旬开始她只要一逮到之情就会拖着她去试礼服找场地一脸桃花,兴冲冲的模样。有时候之情觉得像岑安然现在这样也不是太坏,起码顾燕北是深深地喜爱着她的,一个女人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然后嫁给他,其实那就是一生中最幸运的。
穿着雪白纺纱礼服裙的岑安然踩着细跟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来,之情闻声抬头顿时惊艳得移不开目光。礼服是抹胸样式的短裙,很简单的剪裁飘逸柔软只是在右腿侧开叉将两方白纱用一只雪纺料子做的花结起,岑安然的腿细长无暇,穿这样的礼服自然是极好看的,搭配着她俏丽的短发,看起来神采奕奕。
“安然,你真漂亮。”之情由衷地感叹。
“那当然。”岑安然也不害臊,骄傲的仰起头,“我可是青春无敌的美少女,哪能不漂亮呢!顾燕北那家伙捡到宝了,哼哼。”她上前握住之情的手,“之情呀,我结婚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当伴娘。”
之情顿了顿,且笑不语。
岑安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敢勉强,自家哥哥跟之情分手的事情她也是知情者之一,刚开始她愤怒的想要操刀子上门砍人。她是看着他们两人这么一路走来的,经过了多少艰辛多少痛苦她都有眼睛看见的,可是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么一个国土局局长的妹妹呢?那个叫林淼淼的女孩子她听说过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的确是个好看清灵的女孩子,可是那又如何?她下意识里能跟岑纪川一起的人就只有之情一个,其他的女孩子说什么都是假的。她想过要去质问岑纪川,奈何被之情拉住,她说:“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那么就放手吧。年轻的爱情禁不起风雨,或许林淼淼不是那场风雨,而是我。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总以为能够相爱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没想过即使曾经相爱也未必会是将来一生的守候。”岑安然差点没拍桌子砸人,可是在听见她后半句话的时候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她也想起了她的林朗。
“之情,难过的时候一定要找我,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的。”她用力地搂住之情,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难过的说着。
之情抱着她,眼睛里干涸无泪,唯有手上戴着的那条掩饰伤疤的水晶链子冰凉地提醒着她曾经如何的奋不顾身。分开之后不是没有痛过,那种仿佛骨肉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痛得她夜夜无法入眠,精神上的痛苦让她几乎熬不过来,但是正如林朗所说她确实是个坚强的女子,她自我流放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恢复成平日的之情,却也更稳重了一些。
有时候站在电梯前她会下意识的抬头去寻找熟悉的身影,晃神之后会突然自嘲地笑笑,然后低下头。
经历过噬骨的疼痛,她们好像在一夜间长大了,当年那两个在空旷地校园中追赶着的单纯少女在时光的历练中成熟了起来,变成了有思想有经历的女人。长大的过程或许痛不欲生,但是经历了痛苦之后的女子便会如同凤凰一般浴火重生。
之后的日子之情又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中,每日起早贪黑,下班的时候她总会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得或许有刀子往上面砍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九月是S市最炎热的日子,随手一抓都是即将要中暑的可怜人,之情因为忙里忙外的一直在办公室里拖到晚上九点都还没回家,严重的睡眠不足与轻微中暑让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站在电梯前等待电梯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白,仿佛闪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刻整个人晕倒在光洁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