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季童话》言雨希

15、受伤

　　第十五章受伤
　　凌晨一点。
　　这几天忙得昏天暗地的路希疲惫不已，回到家，连澡都提不起力气去洗，一沾床，就直接进入梦乡。本以为可以这样一觉到天亮，可一阵不知趣的电话铃声偏偏在此时响起。
　　“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路希抓起枕头，盖住头，用枕头把耳朵捂紧。
　　铃声停了。但路希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它就再次不厌其烦地响起。
　　抓狂的路希伸手，手在床头的桌子上一抓，把手机贴近自己耳边。
　　“喂！”凶悍的语气，被吵醒的愤怒。
　　“……”
　　“有话快说！”
　　“是我。”窗外是静谧的黑，夜风扬起窗户的窗帘。微凉的空气飘进屋里，带来清爽的淡淡的青草香。低沉略带迟疑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进路希的耳朵。路希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学——学长？”
　　路希有些惊喜，有些讶异，有些疑惑的叫唤让那端的人微微笑了一下，眼神也放柔了。
　　“吵醒你了吗？”
　　“没——没……”
　　“你能来学校的演汇中心吗？”

　　车窗大开，夜风袭面而来。两旁的景物在飞速的行驶中，迅速向后退。在这座城市最大的干道上，车辆稀稀落落，灯光却明亮晃眼。
　　副驾驶座上的路希一手支着下颚，撑在车窗棱上，一手放在腿上。风吹乱她海藻般的卷发。她望着前方的眼睛透着焦急、慌乱和担心。
　　驾驶座上的上官轩瞟了她一眼，踩紧脚下的油门。车子如闪电般飞驰。
　　三十分钟的车程。上官轩10分钟赶到，以超速、闯红灯的代价。
　　路希慌慌张张地打开车门，路希看到坐着不动的上官轩，疑惑地问：“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刚才出门的时候，明明跟她一样着急啊。
　　上官轩笑笑，摇摇头，“不了，你去吧！哥只打给了你，不是吗？”
　　路希看着他的笑容，想了一下，点点头，“好。那你回去开车小心点。”
　　说完，她转身，匆忙跑进校园。
　　上官轩目光跟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没入黑暗中，他才收回目光。

　　路希气喘吁吁地在校园林荫道上狂奔，脚步急促而慌张。林荫道两旁的灯光是暖暖的橘黄色，照得整条林荫道也暖暖的。风吹过两旁的树木，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得让人感到些许害怕。路希一路狂奔，毫无畏惧，心里只记挂着前方，有个他，正在等着自己。
　　来到演汇中心，路希从侧门进去，进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学长！”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路希小心翼翼地走着。她四处张望，企图在黑暗中找到那个牵挂的身影。
　　“学长！”她又大叫了一声。
　　“嗯。”这时，一声单音节的响应在黑暗中想起。路希狂喜，循着声音走过去。过于着急，过于兴奋的她脚步一加快，一不小心似乎绊倒了什么东西。
　　“啊！”路希整个人向前倾，惊叫声随之响起，手里的手机也顺势飞了出去。手机掉在地上，声音清脆不已，路希在心里一片哀嚎，我刚买的手机！
　　“怎么了？”略带焦急的声音，接着路希听到朝自己走近的脚步声。
　　正想回答“没事”，路希两手撑着刚要从地上站起来，左手忽的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路希猛地抽起被莫名踩到的左手，不停地甩着，想要甩掉火辣辣的疼痛。
　　“对不起。”踩到她的龙享翼马上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亮，检查她的伤势。他抓起她的手，看到她的手背通红不已，还有些许破皮。
　　心里不知怎么的，蓦地一紧，接着，几乎是本能地，他低下头，轻轻在她手上吹着。微热的呼吸掠过手，一片酥麻的痒，疼痛缓了一点，被他亲昵的举动吓住的路希怔了两秒，立刻抽回了手。
　　“没事的。”脸火辣辣的，路希庆幸还好处在黑暗中，否则一定糗死了。
　　而龙享翼却怔住了，因为她快速抽回手的动作。他亮如星辰的眼睛凝视着正低头不知所措的路希，目光里有震惊和受伤。
　　感到两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看不到他表情的路希有些不安，稍稍地往旁边移开了一点。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使龙享翼的脸色更加阴郁。他紧紧盯了她一会，收起手机。
　　“没想到，你也这样……”他低喃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透着寂寥、失望和伤心。
　　路希的心房突地像被什么揪住一般，整个胸口闷闷的疼。她抬起头，仍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满满的痛楚。更能感觉到，他一身孑然的哀伤。
　　“学长……”她伸出手，摸索着，碰到他的肩膀。他的肩膀蓦地一僵，些许的抗拒。路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举动不经意间，已经伤到他了。她在他的肩膀按了按，感到他慢慢放松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迟疑了一下，路希对着前面看不见脸的他，忽的有了勇气，“有些受宠若惊。”
　　沉默蔓延开来，路希屏息等待着他的开口，许久，他都没开口。路希苦笑，正准备把放在他肩膀的手收回来，突然，手下的肩膀一动，一双温暖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
　　“我们坐下吧！”他拉着她坐下来，靠着固定的座位，正对着前方的舞台。
　　坐下之后，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一直握着。交握的双手放在他们中间，温暖从他的掌心传到自己手上。她能感到他手上的薄茧磨着自己的掌心，刺痒刺痒的，但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他们安静地坐着，周围听不到一丝声音，除了对方平缓的呼吸声。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龙享翼开口了。
　　“我以前常在这里演出。”
　　路希笑了，轻轻地说：“我常来看。”
　　他在黑暗中也笑了，路希没有转头，在脑海里描画出他此刻的笑容。一定是淡淡的，有些伤怀又有些自豪的笑容。
　　他黄金般的岁月，挥洒才华，享受梦想的时光，她是见证着。因为知道他割舍的痛楚，所以一直为他心疼着。但每每回想，她会无限感激，自己能在暗处默默分享他的欢乐与痛苦。
　　“在我10岁那年，她跟我爸离婚了。她跟我爸最好的朋友走了。那个我叫上官叔叔的人。爸爸说，妈妈是因为追求自己的爱情才离开他的，他不会恨她。”
　　他语气顿了顿，路希感到被握着的手微微发疼。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他慢慢放松下来，继续说：“她背叛了爸爸，背叛我们的家庭，抛弃了我和爸爸。她走后的那一段时间，爸爸每天都忙得很晚，直到有一天，他累倒了，嘴里念的都是她的名字。我瞒着他，照着她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新家。我想找她回来，想让她来看看爸爸，想求她留下来。可是——”
　　他语气变冷，浑身散发出的冰冷让路希不禁轻颤了下。他似乎感觉到了，大拇指抚了抚她的手指。再开口时，语气已不若刚才那般冰冷。
　　“我看到了，她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抚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霎时，我明白了，她真的不是我的妈妈了。”
　　他有些生气，有些悲愤，有些歇斯底里，“她不知道，爸爸有多么爱她，我有多么需要她。她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就割舍掉我们呢？为什么？为什么……”
　　喃喃自语的反问在黑暗中渐弱，却声声伤。路希心如刀割，张口欲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头轻轻置于自己的肩膀上，握紧了掌中的大手。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学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着放开，那些痛苦的往事。
　　我多么想看见，真正为自己而活的你。
　　撕去冰冷的面具，原来你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