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极道鲜师终极续篇》漠北江南

22、 第二话 笨蛋才用暴力解决问题11

　　十一、
　　“贵校的处理态度还是很让人满意的，我已经和德川同学的家长商量了，鉴于望月已经认错，这次就不再追究责任了。贵校也不用太担心，明秀馆这样的百年老校是不会利用任何书面文件做威胁一类的不光彩的事情的。”下午放学时分，教师办公室里，早上来的那个明秀馆的教导主任似乎话多了起来，攥着望月的检讨书，对着我们侃侃而谈，“我们也一直希望和贵校有更多互动，以后如果有机会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这次是我们唐突了。以后还有赖于贵校的多多指点和提拔~~~”
　　我无心地听着猿渡校长谄媚地打着官腔，看看身边满脸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的小美，瞥瞥左边默不作声的望月，又看了一眼对面表情木然，左脸上还贴着一大块胶布的穿着明秀馆银灰色制服的德川，撇着嘴耸耸肩。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噢，好好，请慢走。”猿渡校长赶忙一伸手，亲自把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外。
　　“那，我可以走了吗？”望月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在只有三个人的办公室里。
　　我看看默不出声似乎在发愣的小美，对望月点头道，“好了，早点回去吧。”

　　赤铜的校门外。放学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夕阳也渐渐黯淡了下来。晚风无精打采地清扫着路边飘落的树叶。望月一手拎着书包，急急地冲出校园，细碎的步子踩在落花落叶上簌簌作响。
　　终于赶上了。望月望着残阳中慢慢走着的背影，舒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德川，你等等。”
　　前面的男孩似乎停了一下，但旋即加快了脚步。望月急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也加快速度跑过去，绕到德川面前，一咬牙，竟缓缓弯下腰去道：“德川同学，前天的事是我不对，还请多多包涵！”
　　德川似乎一怔，但还是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迈开脚步朝前走去，不过脚步放得很慢。
　　望月也是一惊，但还是赶了上去，边走边急急地说着，“德川，真的对不起了。可我还是有事情想问你，好么？”
　　德川终于停下脚步，抿抿薄薄的嘴唇，终于轻轻说道，“没事了。其实我的态度也不好。”
　　望月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边赶着德川边道：“我想，那天我可能有的事情没有弄清楚就出手了，所以很抱歉。”
　　“都说了没事了。”
　　“那么德川君能告诉我，百合子到底是有什么事么？”
　　德川停下脚步，许久，冷冷说道，“怎么，你又想从我这打听她的消息吗？”
　　“不是这样的，”望月也是一犹豫，“德川君也明白，百合子是个好女孩，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她那么犹豫，又因为我的事担心，我很过意不去。”
　　“既然知道不该让她操心，那就不要问这么多。”
　　“那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来着，电话里的声音有点不对，好像哭了，”望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德川的神情，“我只说这和她没关系，可她好像无意中说了一句，说我们都对不住小嘉。我只想问问，小嘉是谁？好像那天你们也提到他来着~~~”
　　“原来~~~她真的一直放不下~~~我当初真的不该说来着。”德川眨了下眼睛，叹了口气，扭过头对望月道，“小子，看你蛮诚恳，我就和你说说吧~~~”
　　“小嘉是百合子的弟弟，也是我的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三个人就算是青梅竹马吧。以前我们做过邻居。”德川和望月放下包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望月静静地听着德川说着。
　　“一开始小嘉这孩子很听话的，也很可爱。百合子比我们大两岁，总是带着我们玩，很有大姐姐的范呢。
　　“国中的时候小嘉的成绩也很好，那个时候百合子已经上了明秀馆。我们三个人约好要做校友来着。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很有信心的。
　　“但是临考试那一天，百合子去我们学校给小嘉送便当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当时他们的爸爸还在外地公务出差，妈妈急得不得了。小嘉一整晚就陪着妈妈在医院抢救室外面守着。他为了不耽误我的考试，没有告诉我。
　　“第二天联考，我望着小嘉空荡荡的座位出神。考试一结束我就冲到电话亭打电话给百合子，却被告知已关机。我只好打电话给了她妈妈，才知道，原来百合子失血过多，急需输血。而医院又缺库存，小嘉就让医生抽自己的血输给姐姐救命。百合子是从死亡边缘回来了，但是小嘉却疲惫地昏迷了一整天。
　　“错过联考的小嘉没有选择地上了新高。不过他是个很开朗阳光的男孩子，我后来试图安慰他，他却笑着说又不是没上大学，又和我约好三年后一起去上明治大学。由于新高和明秀馆离得远，我又在三年前搬家了，所以不像以前那样经常见到他们姐弟。不过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一到节假日，我们就一起约着出来玩。
　　“我和百合子都知道新高有许多不良少年，一直担心小嘉受欺负，所以总是试探着询问他，又怕触痛他没有如愿上明秀馆的心。
　　“但是那孩子仿佛天生的乐天派，每次都笑着说没事，还说和新同学处得很好。久而久之，我和百合子也就放下心来，不再问学校的事了。
　　“但是到了高二上学期，也就是百合子考上庆应大学那一年。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晚冬的晚上，”德川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站起来凝望着远方，无意识地踱了两步接着道，“那天很晚了，大概有八点多了吧，我正在温书，家里的电话却急急地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百合子的手机，因为第二天是周末，以为又是叫我第二天出去玩，就挺高兴地接了电话。结果电话那头的百合子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恐惧与颤抖，我怀疑她当时手机都拿不稳了。
　　“她激动地说，‘吉秀，快，你快到滨海的大桥那边去。刚才他同学打电话来说小嘉有危险了。我这里堵车过不去，急死我了！’
　　“我想也没想，挂了电话直奔门外打上计程车就朝那里赶去，一路上不停地催司机快点。现在想想，那十五分钟有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我在暗夜中大声呼喊着小嘉的名字，却一点也没有回应。我只好慢慢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桥下那片荒凉的地方探去。终于，我仿佛听到了簌簌的流水声！”德川闭上眼睛，仿佛不愿再回忆，“那哪是水啊，是鲜血！哗哗从小嘉的头上涌出的鲜血！”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我一步上前抱住他，先用手去捂，发现根本没用，于是脱下校服裹住他的伤口，结果，天哪，这银白的校服活活染成暗黑色还在往外滴血！
　　“此时的小嘉任凭我怎么喊他也没有反应。我艰难地把他拖出去，这个时候百合子也来了。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么惊恐悲痛的眼神！
　　“我和她把小嘉拖上计程车，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一直就这样到我们被强行挡在抢救室外面。
　　“奇迹没有再次发生，小嘉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后，医生还是无情地宣布他因为颅脑内损伤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去世了~~~，”德川捂着脸，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知道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嘉为什么会死吗？他是因为阻止班里那些不良少年打群架被对方误伤的啊！”
　　“小嘉平时见了小狗都会条件反射似地一躲，他哪里会打架啊！他到底在呈什么能啊！还有他的同学，听到警笛就跑，难道忘了那里还有为了他们快死的小嘉吗？
　　“所以从此，你就特别讨厌那些你眼中的不良少年吧？”望月看着德川微微耸动的肩，低低说道，“所以你那次就用那种鄙夷的态度对待我们？”
　　德川失神地坐了回来，没有说话。
　　望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德川的肩，“小子，你为了朋友这么拼命，你和小嘉都是好样的。小嘉走了，我们也是你的好朋友，好么？”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百合子后来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啊，见了你就像见了鬼似地躲老远，还要故意气你。”望月瞅瞅德川发愣的眼神道，靠近他轻轻道，“难不成你对百合子~~~嗯嗯？”
　　“你说什么啊，她可是小嘉的姐姐。”德川有些气恼地反驳道，随即又低下头去，“谁叫她上了大学以后交往的都是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啊，那对得起小嘉吗~~~？”
　　“哦？”望月一愣，随即笑道，“比如像我这样的‘不良青年’是吧？”
　　“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随便那么说你们的。”
　　“其实，我看你还是喜欢百合子的吧，”望月凑近他说，“资优生就不能爱人了吗？再加上你总是拿小嘉当挡箭牌在她面前生气，她既不明白你的心思，久而久之又觉得你很烦耶。”
　　德川撇撇嘴没说话。
　　“好啦好啦，这件事就差你和她说明白了吧。”望月嘴上说着，心里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但转念一想这历经生离死别的青梅竹马还是不容易，于是慢慢道，“百合子星期天约我出去玩来着，你也去吧。她应该不会说设么的。不过，喜欢网球的是小嘉，不是百合子吧？”
　　“嗯，其实我也很喜欢的。”
　　“哈。那就更好办啦。现在好晚了，我们回去吧。”说着望月不由分说地拎起包，拉着德川，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夕阳中两个少年的背影就这么慢慢融化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