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幼年期（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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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了活动第一天的傍晚。
今日中午是娜兰出门购买的午餐，由于暮暮早上提回来不少食物，她只买了一些爽口的冰激凌。
而最后一次外出的是小龙人维西，他自告奋勇去买今日的晚餐，也不知顺不顺利。
暮暮其实有些困，但她被科普了一些规则后，也明白了夜晚出门的危险性。
所以她决定等维西回来，不然她根本无法安心睡觉。
可钟表的短针都走两段了，大门还没有一点动静。
小人有些焦急，她跑到窗户边，探头望着外面的小路。
——现在已经彻底看不到太阳了，天空漆黑一片，像是乌色的云压了下来一样，连星星都不见了踪影。
而集市这边，红发的男孩正不悦地甩动着尾巴，将地板砸得发出一阵闷响：“你是这个摊子的老板吗？”
笑眯眯的NPC回答：“自然是。”
“那你为什么不卖我东西？”这句话被他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们只要购买任意食物、不论是什么都能视为任务完成，但谁知道一到天黑，集市的人纷纷变了脸，说什么都不肯做他的生意。
维西就这件事情与老板争论了半天，他本来就感到烦躁，这会又见对方跟棉花一样软硬不吃的态度，顿时更来气了。
甜点铺的老板不慌不忙：“因为已经到我们的停业时间了呀，你知道的，食品一到晚上就不新鲜了，而我们集市的管理很严格，不可能卖给你劣质食物的。”
维西满头黑线，一字一句说，“才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过期啊？”
他又不是傻子！
“哎呀，”老板摇摇头，真诚道，“可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做黑心生意。”
维西：“......谁管你有没有素质啊！”
他只知道没有获取食物就无法回到别墅，也就证明他今晚会被淘汰掉。
红发的小龙人盯着橱窗内摆放好的食品，绿色的眸子闪了闪。
NPC反应过来时，就见他迅速抱起一袋带包装的纸杯蛋糕，转身就跑。
老板睁大了眼睛：“喂！臭小子你竟然使坏！”
红发的男孩边跑着边做了个鬼脸：“笨蛋！我还要通关当第一，将头像挂到展览位呢！才不跟你浪费时间！”
“你，你......”老板气得说不出话。
但没多久，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沉寂了下来，紧紧盯着小龙人跑远的身影：“——那就别怪管理员教训你了，捣蛋鬼。”
跑了一半的路程的维西，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的迹象，松了口气。
虽然他一早就得知了第二轮选拔的大致流程，但却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没想到差点在栽在这里。
幸好他无比灵活，一般的NPC根本追不上。
小龙人神气十足，他将纸杯蛋糕小心翼翼地捂在怀里，笑容间露出了一颗小尖牙。
听说小不点喜欢吃甜品。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等得很饿。
沉浸在幻想中的小龙人没有发现，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了下来。
他脚下一轻，脖颈上忽然传来紧绷的束缚感。
眨眨眼，维西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高大的东西揪着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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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暮暮终于等来了动静，但是却是那只粉色的玩具熊出现了。
她揉揉眼睛，听它语调夸张地说：“太糟糕了，维西没有成功为我们带来晚餐，接下来宝贝们只能饿肚子啦！”
暮暮尚且愣神中，就听娜兰皱眉道：“他被淘汰了吗？”
“不清楚呢，”玩具熊说，“毕竟一切都有可能哦。”
玩具熊消失后，客厅内静悄悄的，就连不怎么说话的尤里都转头看了过来。
娜兰声音平稳，总结道：“假如维西遇到了‘怪物’，那他多半已经被淘汰了。”
“所以接下来两天，就由我们三个人度过吧。”
这句话让暮暮有些着急。
她声音颤抖，抓住了娜兰的衣角：“可是，他是因为谦让了我才...”
“是这样吗？”
娜兰看着她，“就算是，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你能做什么呢，去找到他将他带回来吗？”
......
金发的小人睫毛轻颤，似乎很不好受。
娜兰知道是自己说的太直接了，要是以往，她多半说出的话会更加无情。
她一向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但她却不想看到刚交的朋友露出这副表情。
血族女孩放轻了声音：“等明天，明天刷新了出门机会，我们都会留意他的。”
暮暮点点头，被牵着手回到了她们的寝室。
夜色越来越浓，空中月亮昏暗，星光稀疏，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唯独暮暮还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不光是因为维西的原因——暮暮尽管担心他，但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要尽早睡觉，养精蓄锐在明天找到他才行。
她失眠是因为身上的燥热。
也许是今天早上完成了任务的缘故，左手腕一直发热到现在也没有停歇，大量的经验值涨了上来，暮暮的等级标记也持续不断地在变化。
小人将袖子掀开，看到数字稳稳上升，最终竟然定格在了【LV21】
她，她一下子提升了7级？！
暮暮不可思议，怪不得大家都想要多留在这里，赢得第一名。
就算经验值是最不值一提的奖励，都已经令等级低的她十分惊讶了，前方肯定还有更加神奇的奖励。
暮暮迷迷糊糊地想着，到底抵不过睡意，眼睛都眨不动了。
听着身边浅淡的呼吸声，她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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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清晨，暮暮买早餐的那段时间。
被大量观众咬牙切齿，暗戳戳羡慕的废太子沈微渡，此时少见的没有在书房滞留，而是身处大殿之内。
这里一般只有在招待客人时才会开放。
——因为纵观全乌山也没几个能让他费心招待的人，所以很少有真正用得到的时候。
但是今日不同，尽管他惦记着初次离家这么长时间的金发小人，但来访的客人是两个德高望重、全心全意为劳苦之人着想的贤士，他没道理如往常一样将人遣回去。
沈微渡抬了抬指尖，示意道：“茶水寡淡，二位若不嫌弃就请随意。”
男人黑发白袍，端坐在主位，周身的轮廓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暖意，仿佛镀了一层浅淡的光晕。
他一身气态优雅从容，面上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
堂下落座的两位老者对视一眼，要不是这里的场景实在比不得宫殿，恍然间还以为依旧是在宫内。
左相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欣慰的笑：“殿下没有变，我们便放心了许多......这一趟老头子们算是白来了。”
还未来到这寸荒凉之地时，他忧大于喜。
——现在国家的局势绝不明朗，善于争权夺势的三皇子空有皮囊没有本事，真正需要用到他时，便只会躲在金砖玉瓦之后，那窝囊样甚至还惊动了不少已经归隐的前朝将相。
一想到将来效忠的会是这种玩意儿，他睡觉都能被活活气醒。
但现在不同了。
亲眼看见他们寄予期许的大殿下后，左相那颗被浮世扰乱的心仿佛也获得了片刻安稳，忧虑感悄然消散。
——就如他还是令万人仰之弥高的太子，他们也还是他的臣子。
任谁看到废太子这般姿态，都不会相信他跑到深山老林足不出户、只是为了躲避闲言碎语这种荒唐的说法。
尽管那些人皆认为废太子陷于厄境，暗伤所致日夜不能安眠，他本人也并没有如大部分人想象中那样神色灰白、反而一如既往地平静。
左相不由感慨：殿下没有心灰意冷、觉得国家迂腐到无药可救——真是乌山突逢变故后唯一的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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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一个当朝左相，一个皇室亲贵，竟然在看到他时抹着眼泪。
沈微渡无言了片刻，“朝中如何，这两天二位可以留下细谈。”
两位老者连连点头。
见文弱的郡王说话间也暗自捂着腰腹，似乎伤到了皮肉。
沈微渡了然，他这淋目山可不好走，山路崎岖不说，还有很多活石，一不小心就会狠狠摔上一跤。
叹息一声，他唤来侍卫听雨，令他收拾出两间合适的住所出来。
“先好好休息一番罢，”他站起身，一双丹凤眼漆黑，“至于你们想说的话......之后我会认真听的。”
......
夜晚，铜镜被他放在了寝殿的案前。
其他人只能察觉到镜子，但无法跟他一样看到画面，这是沈微渡一早就确认过的事情。
但镜子毕竟只是外物，随时有被外力摔碎的风险，好在它的大小只有正常人的巴掌大，随身携带不是问题。
他将身上雪白的直襟长袍褪下，复而换上了干净的寝衣，衣服的垂感极好，就算随手搭在了木架上也没有生出一丝褶皱。
透过半敞的布料，隐隐能看到线条流畅而紧密的腰腹。
他身形修长，垂发立于案边。
......左肩的伤口隐隐发痒，是将要愈合的趋势。
沈微渡眉心微动，玉色的手指按压在半月前还剧痛不止的肩头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不是普通大夫能处理的病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的小伤。
但他的确，以一种荒诞又神奇的速度在好转着。
他将视线平移到了镜子上——因为没有他的触碰，这个小东西在此时只是个普通的镜子而已，好像除了能映照出他的身影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可这只是假象。
他比谁都清楚，转折就发生在一月前他拿到镜子...不，是匹配到了金发的小人之后。
从那天开始，他的身体由缓到急，迅速往巅峰时的状态修复着。
沈微渡碰了碰铜镜，而后者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闪过一丝金色光芒，默认来到了他上一次离开时的页面。
假如他身体急速好转，是金发小人的功劳......那么她对于他而言，又有了更多的意义。
——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建设功能才对游戏产生了兴趣，但自从饲养了那小娃娃之后，他便对于每天能见到她而感到由衷的欢慰。
用异世界的话来说：正因为现实一团糟，所以才会格外沉迷虚拟世界......吗？
沈微渡剑眉微挑。
这句话用于他身上好像也不太对，毕竟他来到淋目山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逃避，硬要说，也只不过是还没到解决的时候而已。
但他不否认这几天的自己打开镜子前一闪而过期待的心情。
对于那样生动鲜活、会哭会笑的小娃娃，再冷漠地当做她不存在才是不切实际的吧。
由于两位客人的意外来访，沈微渡除了今早将小人带到活动现场后，便再没机会打开镜子。
一天没有看到她，也不知她一个人能否习惯。
想起自己小小一团的幼崽，沈微渡冷淡的眉眼染上一丝明显的笑意。
他看向已经打开的直播间，意欲寻找金发小人的身影。
但却没想到，比小人更先出现的，是一大片将画面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弹幕，各种颜色的文字滑动而过，甚至速度还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慕名来看隐藏崽，嘿嘿嘿我的小金毛果然很可爱！】
【诸位将士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楼上的我懂，我已经在发送好友申请了！只要她的前任饲主点击同意，本人马上就能闯入他的家园偷崽，变成小金毛的现任饲主嘻嘻】
【好变态，举报了（该死的竞争对手别影响我成功率）】
以为能看到小人的沈微渡：“......”
他恍神了片刻，仿佛验证他们所说的话一样，数不清的叮咚声同时传来，一刻也不停歇。
他后手关闭了添加好友功能，耳根终于恢复了清净。
再看着一大篇的‘偷崽’言论，沈微渡眸子眯了眯。
画面中，金发的小人乖乖坐在沙发上，整个身子陷进了柔软的垫子里，大眼睛正一刻不停地盯着电视机看。
她似乎在等那名名叫维西的小孩回来。
过程中，小人满心满眼都被动画片里的人物吸引了。
他见金发小人指着一个长着翅膀，围绕花朵飞来飞去的小姑娘，结结巴巴地问：
“她，她也是小蝴蝶吗？”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动画片花仙子。她们每个人都有颜色不同，但一样漂亮的翅膀，日日住在巨大的花之国城堡里，玩耍都充满了甜蜜的香味。
小人的表情神往，就连脊背都不自觉挺直了许多。
许庆的血族女孩娜兰不感兴趣地说：“是花精灵吧，实际上没有这个种族，是虚构的童话故事。”
她看着幼稚的画面，红色的眼珠里偶尔闪过直白的嫌弃。
但还是体贴地跟小人一起观看，每次在她发出惊呼或疑问时，适时地回应一句。
气氛非常和谐，别说没有沈微渡以为那样的孤单，甚至她整个人兴奋无比，比在小木屋里都活泼不少。
“......”
他放心的同时，又扬起了眉宇。
仔细一想，他们的小木屋中的确还缺少了许多娱乐的物件。
小人仅有的能消磨时光的东西，只有他早些时候赠送的儿童读物而已。
她看起来对故事和童话向的事物很感兴趣，沈微渡心想，趁着小人看动画片的功夫，又点击下单了不少商城内已经解锁的新鲜物品。
比如书籍畅销榜上排名第一的童话故事书，又比如以绘本形式演绎的漫画幻想册。
都购买完之后，他犹觉得不满意。
——但是小人的等级还不够解锁电视机，他纵然想买也无能为力。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不少其他的物品来弥补。
直播间内的画面一转，已经到了小人睡觉的时候了。
沈微渡正打算关掉页面，优先切换回家园视角，将小人那还不算完善的小屋修整一番时，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元宝体温偏高，好像不舒服，是否查看？】
【是/否】
他心脏一跳，改变了离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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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因为一次性接收了不少经验值，等级提升太快的缘故，所以发热了。
她睡得浑浑噩噩，不停踢着被子，沈微渡站在上帝视角看了一会儿，终于在攻略中找到了适合眼下情景的退烧药喂给了她。
暮暮好受很多。
沈微渡指尖拂了拂她的额头，将小人沾着薄汗的发丝掀了上去。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她后半夜睡得很安稳。
等她的体温彻底平复下来，沈微渡这才放心地关闭了页面。
——但对于是否接着让她参加活动这件事，他有了犹豫。
理智点看，既然得知等级提升太快会对小人产生负面影响，那么尽快终止才是最佳的抉择。
可她喜欢这里。
才只有一丁点大的小人高兴和伤心都写在脸上，她会因为交到新朋友而开心，也当然因为离开而不舍。
......罢了。
万般思绪一转而过，终究是情感占了上分——他大约永远都不可能做出无视小人想法的事情了。
沈微渡做下决断：
第二天再来看看小人的状态如何，同样，是否要继续下去也留给明天来判断吧。
一夜无梦。
习惯将所有事情预演一遍的废太子闭上了眼睛，却不想清晨再睁眼时，看到了令他余生都铭记于心的一幕。
——一个发丝是浅金色的小团子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浑身的颜色极为耀眼，她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朦胧地发出呓语，还以为是在自己小床上一样发着呆。
挣动之间，金色团子手指无意识拍到了他的侧脸。
清脆的声音响起，沈微渡眼眸一闪，与她对视一眼。
而后者正眨着那双湛蓝的眼睛，无辜地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幼年期（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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