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圆》爨崇宣

2、相遇

　　兰陵王府，依旧和七年前韩婉离开时那样。
　　那晚，下着大雨，风紧一阵疏一阵地吹着。韩婉淋着雨，把信放在王府门前就离开了寒湘。信上写着：“兰陵，七年后我必回来取你性命。韩婉。”
　　如今七年已过，韩婉已经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兰陵七年前有没有看到她的那封信。方正她是提了醒来，看没看到，那是他的事了。

　　“大胆，兰陵王府，外人不得入内！”韩婉的脚还没跨进门槛就被王府的侍卫喝住。
　　“放肆！她是我的朋友，我叫她来王府陪我玩的。”走在韩婉牵头的兰那折回来，牵起韩婉的手。
　　“原来是兰那郡主的朋友。笑的有眼无珠。失礼，失礼。”
　　“不理他，我们走。”兰那拉着韩婉，领着她走近王府。

　　想当年，兰陵带韩婉进王府，情形也是这样的。连侍卫，都是同一个人。

　　“兰那，你带着谁呀？”走着走着，韩婉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兰陵哥哥，这位姐姐是我朋友。”兰那回答。
　　兰陵。他就是兰陵。
　　韩婉看了他一眼：长发随意地散着，纯白色的长衫，两只眼睛狭长而美丽，睫毛长长的，鼻梁高而挺…除了便高了，长得更好看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兰陵王发觉她在看他，抬起头，目光与韩婉对上。韩婉忙低头，避开他。
　　“姑娘，你叫什么？”兰陵问。
　　“兰陵哥哥，你别看见和韩婉姐姐差不多大的姐姐就问别人叫什么行不行？”兰那没好气地说。“虽然今年是第七年，谁知道她会不会回来呢？”

　　他还是看到了。韩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她说会回来，就一定会的。”
　　“可她要回来杀你。”
　　“我只是想让婉儿知道，韩胜大人真不是我杀的。”
　　“谁都知道不是你，就她不知道。还‘婉儿’‘婉儿’地叫。
　　“去。”

　　“婉儿”，多少年没人真么叫她了。

　　“不过姐姐，你叫什么呀？我还不知道哩！”兰那仰着头问。
　　“晚寒。‘早晚’的‘晚’，‘寒湘’的‘寒’。”韩婉急中生智，把名字倒了过来。
　　“好巧啊！倒过来念就是韩婉了”兰那笑道。
　　“嗯！好巧。”兰陵愣了神。
　　“哦寒姐姐，我还没给你就少呢！”兰那突然想起来，“这是兰陵哥哥，就是兰陵王。你看他是不是很好看。”
　　“民女拜见王爷。”韩婉欠了欠身，行了礼。
　　“兰陵哥哥，别人老说你比女人漂亮。你看寒姐姐，比你好看多了。她可是女嗒！”兰那嘟着嘴。
　　“既然是兰那的朋友，就是整个兰陵王府的朋友。”兰陵王说着，接下身上的要拍，“从今以后，你也是我兰陵的朋友。拿着这块要拍，你可以自由进出王府。”他又地下头，对兰那说：“今天庆安也来了，等下一定得出来吃饭。”
　　“寒姐姐呢？”兰那问。
　　“一起来吧！都是客人。”
　　“不了。”韩婉开口拒接，“民女乃市井小民，怎可在王府吃饭。民女这就回去。王爷的腰牌，民女受不起。”说罢便把要拍还给兰陵王，转身欲走。没想到被他拉住：“天下人都知道我兰陵王亲民，和平民一起吃饭没什么，晚姑娘这般拒绝，我的脸往哪儿放呀？”
　　“就是就是！”兰那在一边帮腔，“寒姐姐你留下来，吃完饭陪我玩。我带你看王府嘛！留下来嘛！”
　　一想到可以乘机探查王府地形，韩婉推辞了一下，也就答应留下了。

　　兰那领着韩婉来到正堂，客人可真多啊！连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白衣侯都来了。
　　“小兰那，这是谁呀？”刚入正堂，就有人朝韩婉走来。
　　“庆安哥哥，她是晚寒姐姐，我的朋友。”
　　“长得真美啊！兰陵在外头的名声让她坏了。哈哈。谁说兰陵比女人美的？”庆安王大笑。
　　韩婉紧握住双手。七年前，那位带头冲进韩府的庆安王爷，与眼前的人，一模一样。七年了，庆安王一点也没变。
　　“晚寒，倒过来就是韩婉了。我看韩婉长大后也没有这么美。真不知兰陵干嘛成天念着她。这么好的女子他不要，那我要了！”
　　“庆安哥哥，你都是其个老婆了还娶？你想娶，我可不让。”兰那挡在庆安王和韩婉的中间。
　　“去去去。小小年纪都什么？”庆安王不耐烦。“美女。”语气变了，“有没有兴趣陪小王我睡上一晚？小王一定让你快活快活。”
　　韩婉把火气强压住，高声道：“人传庆安王与兰陵王短袖，原来是假的，兰陵王思念一个叫韩婉的女子，庆安王拈花惹草。”
　　正堂里静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位兰那郡主的客人要如何对付庆安王。
　　韩婉顿了顿。她离开的这七年，可不是白果的。又继续说：“人传庆安王风流。就今天看来，民女人为这‘风流’应改为‘下流’。”
　　话音刚落，正堂里就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白衣侯笑道：“终于有人制住庆安王了。”
　　“多谢姑娘夸奖！”庆安王面不改色。“恕刚才冒犯，请问姑娘可愿嫁给我？”庆安王正色道。
　　“庆安王爷乃千金之躯，晚寒配不上。”韩婉一口拒绝。
　　“先不管配不配得上，你就说愿不愿？”
　　“老实说，我不愿。”韩婉语气坚决。
　　“为什么？”庆安王不打算放弃。
　　“论家财，你比兰陵差；论外表，你比兰陵差；论才学，你比兰陵差；论名声，你还是比兰陵差。你家中是其个老婆，兰陵还未娶。论年龄，兰陵十九你二十六。我要真想嫁我一定嫁给兰陵。”韩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你……刚刚叫我什么？”原本一直沉默的兰陵王发话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多大？”庆安也问。

　　完了，说漏嘴了。

　　“你叫他‘兰陵’。不是应该叫‘王爷’或‘兰陵王’的吗？除了韩婉、朝中的王爷和他家里的人，没人敢叫他‘兰陵’。”庆安王脸色一变。“你是谁？”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韩婉使起清高，逃出正堂，又逃出王府。
　　不过她这一趟没有白来，虽然暴露的身份，却得到了王府的地形图——兰那送给她的。估计，今晚便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