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第二部》右炉

5、5

　　高杉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说自己矮的家伙。其次是低下头对自己说话的家伙。当然松阳老师除外。高杉跟所有干过以上任意一件事的人都至少打过一架。其中坂田银时两样都占。不过桂一件都没有做过，而且桂一直认为高杉是友好待人乐观向上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少年。高杉也乐于在桂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另外桂在和高杉说话的时候总是歪着头，这就使得高杉对桂的好感度大增。顺带一提高杉认为桂歪着头说话的样子萌得就像大清早发出来的绿豆芽。

　　坂本倒是从经济的角度给长洲提了个建议：和邻近的萨摩藩商量商量用农副产品换点军火回来。因为这次幕府出兵萨摩是持反对意见的。据说最后连票都没投。桂也知道萨摩工业繁盛农业欠发达，最近还闹了粮荒。但是长洲藩和萨摩藩一向势不两立。而且就算桂同意也很难劝动其他人。第一个麻烦就是高杉。三年以前幕府的第一次征长战役里萨摩藩兵差点把刚建立起来的鬼兵队赶尽杀绝。去年禁门之变又至少有萨摩的一半责任。这两件事光是提起来高杉都会气得张牙舞爪。所以桂觉得坂本的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简直不可理解。

　　立冬以后随着幕府大军的缓慢集合，形势越来越紧张。不过军火倒是攒下了一批。因为万斋居然真的发明了用花生土豆西红柿以及白菜垛进行军演的方法，而且行之有效。在日常操练之余，五次蔬菜演习接一次实弹演习的安排既有趣味又容易实行。所以每次高杉回来都是一身血淋淋的西红柿味。最开始高杉还带桂去体验了一下这种充满喜感的军演。但几场高强度的拉练下来害得桂一看见西红柿就觉得硝烟弥漫有杀气。第二天桂坐在藩政办公室里对着有番茄炒蛋的工作餐大倒胃口，死也不肯动一筷子。

　　十二月初长洲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高杉扔下军队不顾桂的抗议再次把桂从办公桌前拉走去泡温泉。这次桂和高杉的情绪都不太高。车子晃晃悠悠地进山，两个人一路也没说什么话。不过温泉旅行可以给人一种忙里偷闲的快感。因此当桂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心旷神怡惬意得很，反倒开始劝高杉别再想工作的事。

　　高杉跑过来要车要人的时候桂还以为高杉又想出了什么用于军事的新馊主意。比如练习绑架秘密运送敌军家属的军车等等。于是桂没好气地告诉高杉门口有四辆四轮大马车你爱拉哪两辆拉哪两辆。这句话把高杉噎了半天。然后高杉反击说桂新批的那个纺织厂产的黄混纺上红粉凤凰挥发会发黑。接着又就八百炮兵奔不奔北坡的问题和桂激烈地争论了一番。两个人唇枪舌剑嘴皮子啪啦啪啦动得飞快。顿时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觉得桂和高杉不去练相声简直太可惜了。

　　桂觉得战争开始前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如果真打起来心里反而会舒坦的多。然而幕府迟迟不动，长洲也只好一直在紧张的空气里每日广积粮深挖洞备战备荒为人民。而高杉更是觉得这种要闲不闲要战不战的气氛让自己都快发霉了。所以高杉看起来一直不太高兴。直到被桂一把拽进池子里呛了几口水之后才露出惯常嚣张的表情展开战略反攻。最后这场水仗当然是以桂的惨败告终。实际上桂不管打水仗打雪仗都没赢过。桂和高杉在雪地上散了几分钟步。过了一会高杉打了个喷嚏觉得舒坦多了。

　　晚上桂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手制徽章说是自己给新军服设计的配饰，不过还没量产，想要征求一下高杉的意见。高杉看了第一眼就被雷得焦黄松脆。徽章上一只红黑配色的伊丽莎白举着一个大牌，上写“JOY”下写“代表月亮消灭你们”。于是高杉努力忍住想把这玩意砸掉的冲动说了一句最客气的话：我觉得它丑得简直让人想哭。所以高杉动笔给桂设计了一个简洁大方又不失英武的鹰的图案。但刚画完就听见桂说，谁会用□□当军功章啊。

　　第二天军部派人送来一份电报，紧接着藩政办送来了另一份。这两份东西一下就把桂刚调整过来的心情扯得乱七八糟。电报上说幕府军已经集结到十四万，就驻扎在这个山区北面的河边。也就是说高杉拉着桂一不小心都快跑到前线来了。因此高杉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让桂很不爽。但是高杉看着另一份电报也很不爽。因为电报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对军队照顾过多不像话，必须削减军费开支。五分钟后两个人才反应过来尴尬地互换手里的纸：电报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