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浮生记之下篇之凤鸣龙吟》木林子

46、第四十六章 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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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采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淹没在黑暗中。她懒得起身点灯，呆呆的，觉得好累好累，只想闭上眼睛睡去，不管能不能醒来。

　　刚才在宴会大厅门口看到了风剑神君，高高瘦瘦的，器宇轩昂，满副把“我是大侠”刻在脑门上了的神态。一个十七八的男孩子跟在身后，相貌与其八分相似。

　　见纪采主动走过来，风剑神君满脸倨傲的站定，思忖着本人乃堂堂正义化身，你虽是一庄之主，还不是也要攀附于我？

　　纪采直视着他，视而不见的擦肩而过，笑着迎上紧随而至的峨眉掌门，寒暄之后，亲自引进大厅，暗自庆幸这位掌门不是灭绝师太。

　　被讪在后面的风剑神君显然是头一次遭受这种待遇，羞愤交加的怔愣片刻，见左右无人，马上恢复常态，若无其事的踱进门去。

　　孤寒萧还真的出现了，一如既往的摆着酷，面色萧索，一言不发。身边还是那个女孩子，始终兴高采烈的自说自话，灿烂的好像给她安个孔雀尾巴就能开屏似的。

　　从不参与江湖事的孤寒萧不但破例而来，还毫不避讳的带着个女子招摇，实在让她生气，气得差点气死自己。

　　所以，孤寒萧前脚踏进大厅，纪采后脚已转身离开。

　　“庄主，方总管求见。”沈练见屋里漆黑，没敢进来，只在门口低声禀报。
　　“请他进来。沈练，你也进来，把灯点上。”

　　“是。”沈练轻步走进来，房间里燃起一片昏黄的亮。

　　“属下失职，请庄主免了属下总管之职！”方兰亭随后而进，一撩袍襟，硬邦邦的跪下。

　　纪采欲起身，却未动，静静看着他，“因为此事涉及方夫人，所以不能事先言明，请你不要介意。”

　　“属下不敢。”方兰亭难掩沮丧与失落，有气无力，“夏老庄主的事确因属下不察所致，属下难辞其咎。”

　　“夏老庄主中毒，本是极度机密，却传遍江湖，以致谣言四起。我相信方总管在尽心尽力彻查此事，只是……”她示意沈练扶起方兰亭，“换做是我，也绝不会相信是方夫人所为。让我起疑的是去探望夏老庄主后，发现他中毒不深，本该痊愈，然事实非但如此，他还表现出极其严重的症状。楚楚告诉我郑青死前曾与碧香姨争吵，且此事只有她知我知，方夫人却也知晓，并很肯定郑青是被灭口。所以我才派人留意观察，发现楚楚的确在偷偷与方夫人见面。至于事情原委，恐怕还要详问方夫人。”

　　纪采看出夏江臣病症蹊跷后，马上令沈练派出四个心腹，分别监视金玉霞和楚楚，并让他亲自在山庄中找到一个年龄与形体皆与夏江臣相似的人，精心易容，不言不动很简单，一指下去即可。

　　而她则夜访夏江臣，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夏江臣孤立无援，看到纪采能够勘破暗示，大喜过望，极力配合，当即修书给少林武当，说明隐情，请他们代为召集武林各派参加武盟会。

　　原来，夏江臣自上次解毒后，仍觉身体异样，终于发现是金玉霞暗中又在给他下毒，苦于已被软禁，无法传递消息。为避免受害过深，无奈装出中剧毒之症，隐忍度日。金玉霞倒非完全绝情，见其已然不能自理，就停止下药。整日相伴，亲自端汤喂饭，实则监视。后来因武盟会的筹备工作日渐繁重，金玉霞不能再亲力亲为，便以保护为名，连方兰亭都不让靠近，每次的探视都是来去匆匆，假冒的夏江臣才得以蒙混过关。

　　在武盟会召开的前一天，纪采派人拘禁了金玉霞、楚楚和一干人等，就算他们察觉可疑，也无法再传出消息了。自从发现楚楚牵涉其中后，她才想明白为什么千雨虹会知道她要去宁府，提前设下死局，而楚楚还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楚楚真是‘暗眼’的人，那么金玉霞也必是，必定与郑青之死有关。

　　她却根本不愿再探究下去，宁肯相信金玉霞指使楚楚说谎，是为了陷害碧香姨，是为争夫之斗才毒害养育自己长大的夏江臣，是为最毒妇人心增加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而已。

　　纪采尽量的平心静气，可是讲完之后，仍好像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累死了。

　　房间里，除了跳动的烛火，三个人都似乎被冰封了，沉默，不动。

　　…………

　　“方总管，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开始要很忙了。”纪采使劲一撑桌子，站起来。

　　“属下去前面照应。”方兰亭闷声说了一句，一脸丧气的出去了。

　　“沈练，你去见方夫人，请她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心别走漏风声。”

　　“是。”
　　纪采自己去找楚楚。

　　楚楚一看见纪采，马上从墙角爬起来，跪在她面前，呜呜的哭。

　　“你什么时候开始为他们做事的？”

　　楚楚又哭了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上次陪庄主去给旬老爷子拜寿的路上，半夜里有一个蒙面人来找我。说知道我的身世，而且替我报了仇，然后我就昏了过去。醒来看见一具尸首，真的是害死我爹娘的那个人，虽然胖了老了，但耳后那颗大痣却是我死死记住的。我明白他们不会白白帮我报仇，就说如果因此让我出卖庄主，不如直接杀了我。那人去掉蒙面，竟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只是微笑着，并不答话，她的笑似有股神奇的魔力，使我情不自禁的坐下来，看着她，愿意跟她说说话。等再清醒过来，却还是躺在床上，我都分不清是真是假，更不敢说出来。后来随庄主出行，她也来过一次，说了好多闲话，好像聊了很久，我一直迷迷糊糊的。庄主去宁府，一去不返，我好害怕，不知是不是我说出去的，可实在记不起当时都说了什么。我想逃，又不敢，只好干耗着。那个女人又来找我，说是谢谢我把庄主行踪告诉了她，才让她成功的刺杀庄主……”

　　楚楚又哭起来，哀哀不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害怕……好后悔……”

　　纪采静静的等她哭够。

　　“我本想一死谢罪，可是拿起剑，却没有勇气刺下去。我恨自己出卖了庄主，又懦弱胆小的不敢去死。她……她真的是有奇怪的力量，只劝了几句，我竟又稀里糊涂的答应着。她让我回山庄，说什么都不用做，只等有人来找我就好了。还说我很美，很喜欢我，边说边用手……”楚楚戛然住口，脸涨得通红，头都要挤到胸腔里了，双手用力缠扭着。

　　纪采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千雨虹，强忍厌恶之情，“回来之后，有人来找你吗？”

　　“有，是在庄主回来之后，马上有人来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来找我的是总管大夫人。郑青和碧香姨吵架的事我根本没看到，是她让我那么说的。”

　　“她还让你做过什么？”
　　“没有了。后来只是让我再跟庄主说点方总管如何包庇碧香姨的事，不过我……我没找到什么机会。”

　　“你再好好想想，是否有遗漏，想起来就告诉我。”纪采喟叹一声，可怜的孩子啊。她转过身，走出囚房。

　　“庄主，看到庄主平安回来，我真的好开心。”楚楚凄然望着纪采背影，声若蚊蝇。

　　纪采偏偏头，微笑了一下。

　　门口，见纪采出来，沈练迎上前。

　　“方夫人说除了方总管和碧香姨，谁也不见。”
　　“想见谁就让她见吧。”

　　…………

　　按沈练转述负责看守金玉霞的庄丁的话，三个人是同时见的面，大概有一个时辰。出来时，方总管脸上浓云密布，碧香姨则是双眼红肿。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吵闹声。

　　纪采没等到方兰亭的汇报，却等来了金玉霞自杀身亡的密报。她怊怅无语，长吁短叹好一阵后，让沈练封锁消息，亲自去找方兰亭。

　　碧香姨也在，看见纪采进来，马上起身要出去。
　　“你不用走。”纪采叫住她。

　　“拙荆之所为，悖情悖理，还请庄主重裁。”方兰亭似跌了弹的斑鸠，声音闷得像头上套着个罐子。
　　“方夫人她……，”纪采咬咬牙，用力说出口，“方夫人去世了。”

　　“啊！”碧香姨跪倒在地，紧紧的捂住嘴。
　　方兰亭忘了避讳，瞪着纪采，眼珠凸出的好像死鱼眼，木立。

　　“这件事，不提了，一切按你的家事处理吧。”纪采明白古人更看中死者为大。金玉霞虽是因罪自杀，但作为堂堂的玲珑山庄总管夫人，若是毫无声息的葬了，实属不合常理，也会让‘暗眼’发现事已败露。金玉霞十余年来，都在强颜欢笑中度日，爱得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最后不惜背叛，甚至搭上亲朋的性命，只为报夺夫之仇，怎不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