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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缘起缘灭,铿锵赤子盟 ...

  •   四周都围起厚重的深色纱幔,窗户关得密不透风,一进去就闻到那股怪怪的药味,我皱了皱眉头,有点明白为什么楚东方如此急切地让我探望老狼主?
      病榻上的狼主看似已有六十几岁,面容瘦削头发花白,平静地陷入昏迷状态,毫无动静面对身周事物。
      我做了一件令大家都很震惊的事,拉开纱幔,打开窗户,让夏季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他的身上,让清晨的第一阵微风吹散进来。楚东方道:“不可,御医吩咐不能见光不得吹风!”
      我轻蔑地道:“瞎说,病人最忌讳的就是没有阳光和空气,当然还有好心情。在这种环境下没病也生病了,你们说对嘛?”展昭表示同意,白玉堂笑道:“你也是大夫?”
      狼主好像有了点反应,眼睛微睁轻轻喘息带着咳声道:“又要吃药嘛,我不吃!”我露出如花般的笑靥向他打招呼。他眨了眨眼睛蓦得睁大,手抬起伸向我,口里含糊地叫着:“莲花,我的莲花,你回来了?”
      “我不是莲花!”撒谎并非我所愿,他颓然摇摇头道:“是啊,我这是在做梦!她走了,他们走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人最伤心的表情,不是哭泣,而是把什么都埋藏在心里,而眼里已经流不出眼泪。我的心好象背负着一块重大的石头,很沉重,很沉闷,又好象如针扎一般… 父亲之爱是什么?好象很深沉不容易描述,简单而朴实,是一种直接而深切的关怀,没有虚伪和做作,如此简单!
      这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而我是没有父亲的女儿,他的“莲花”两字虽轻却是那么真切,就象是在昨天的事情,但事实是过去了很久,我是否应该为莲花找个补偿的机会。人的感情说来就来了,无论是爱情也好,亲情也罢。
      我扑到他的床头,深切的呼唤着:“父王,我是莲花,我回来了!”他惘若未闻,楚东方朝我招手道:“莲花从来都不喊父王!”我奇道:“那喊什么?”楚东方神秘一笑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他附嘴到我耳边,白玉堂一个字也没听见有点烦燥,展昭却留意观察着四周情况,绝对保持着一贯的警觉与灵敏。
      我在他耳边悄声地叫了那几个字,狼主的眸子蓦得发起光来,他伸手捉住了我的手,我把头附在他的胸前,他虎目中已湿润了。侍女端药上来,他缩了缩身子,低喃道:“不好喝,我不要喝。”
      我像哄小孩般道:“不喝病怎么会好呢?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山上打猎。”他喜道:“好啊,你小时候最喜欢了。不过,你先喝一口,我再喝。”
      “好。”我依言喝了一口,人家说良药苦口,我倒宁愿它是“苦”的了,我脑中亦浮现出最初展昭为我煎的那碗“苦药”来,片片细心点点深情,那时的我心里是分外甜的,我幽怨地望了他一眼。
      话说这碗东西酸不是酸,苦不是苦,甜不算甜,N种味道夹在一起,最后就成了一碗极难下口的东西,难怪老狼主听到吃药就要怕了,这次他很听话的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说不上几句话就又昏昏沉沉睡去。我们退了出来,看起来进展不大,我有些气馁。
      回到宫中,展昭提问道:“狼主何时开始如此昏睡?”楚东方蹙眉道:“大概是一年前,其实莲花公主是狼主最心爱的女儿,她走了以后,狼主内心十分伤痛,对朝政也不太理会了。
      只喜欢一个人躲在公主房里,看着她的画像发呆,或是在莲花盛开时整天坐在池塘边不肯离去,郁郁间便病倒了。开始并不严重,只到一年前太子不知从哪里请来个名医,一直照方吃药,却并不见好反而严重了!”
      展昭道:“楚兄不怀疑?”楚东方道:“他是太子,我只是个防御使,况且如今他重权在握,诸多亲信,我只能顺从。”白玉堂接口道:“如果你是真心顺从的话,就不会千方百计让贝儿来看狼主了,其实你明知道贝儿并非莲花公主,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到后来才知不是!”他无限感伤地道。展昭道:“真的莲花公主为何失踪了?”楚东方突然盯住展昭,一字字道:“因为她爱上了中原男子,所以私奔了!”
      白玉堂指着展昭道:“那个男子长得很像他?”楚东方道:“是的,非常像。”不知怎地楚东方对着我时,目光里有溢满心头的无言哀怨神彩,望向展昭时却充斥着痛恨,嫉妒,厌恶的感情,他无法摆脱容貌相似这个怪圈,我也同样无法摆脱。
      这个疑惑折腾着我头晕眩起来,展昭柔声道:“你可是不太舒服?”白玉堂紧张地道:“是不是病了,要不找个御医看看。”我道:“也许是想的事情太多,昨晚没睡好。”白玉堂白了展昭一眼道:“我也没睡好,怕这只猫儿半夜袭击我。”
      楚东方笑道:“你们大宋皇帝一个封号,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真是无味。”白玉堂道:“我也这么认为,封什么不好,封个御猫,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抿嘴一笑道:“我估计你的心和肺不太好!”白玉堂追问道:“你看得出来?要不要紧?”我道:“不要紧,你以后心胸广一点,气量大一点就没事!”
      楚东方哈哈笑出声来,展昭的一笑便如清风过,白玉堂才知被我戏弄了,恨恨道:“和你们在一起,我很难做到的。”“那害的只有你自己了。”我最后一句总结,气的白玉堂一跺脚坐到旁边去了。
      “李元昊并非蠢人,他岂会不知真相?”展昭道。楚东方点头道:“也许他对两位有所忌惮,不会轻举妄动,唉,我真替西夏的未来担忧!”展昭分外清明地道:“楚兄忧的是李元昊野心太大,会起战祸吗?”
      楚东方不得不佩服道:“展大侠真是明察秋毫啊。”展昭正色道:“我看他仪仗严谨,治下有素,求才若渴,步伐坚定沉稳,目光如炬,城府很深,必有一番作为。想要拓疆辟土也不无可能,只是战事一起,受苦的究是百姓。”
      楚东方点头道:“老狼主心慈仁厚,一直与周边国家和睦相处,太子的进言向来不赞同,只是这几年…”展昭敛容道:“楚兄有话不妨直言。”“我去中原志不在找寻莲花,而是奉太子之命与大宋朝廷重臣共谋大业!”展昭道:“何谓大业?”
      楚东方生硬地道:“他想攻宋一统天下!”白玉堂实在忍不住了,作为大宋人他当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一统天下谈何容易?”
      楚东方眉宇间笼了层忧郁,我道:“西夏仍是边垂小国,百姓生活艰苦,他又很是羡慕中原的繁华,所以助辽侵宋割地赔款还是不错的主意。是不是?”楚东方咦了声,没有否认。
      “哪个浑蛋敢卖国求荣,我白玉堂第一个饶不了他,说到底是谁?”白玉堂一时气愤难当。楚东方道:“不知道,他们都蒙着脸,只知是大官!”我低语道:“他们真是狡猾!”
      展昭沉思着,我便没有多说,白玉堂的脸色却难看的很,他道:“那么是你们派人入宫偷那颗玄冰神珠的?”
      楚东方道:“玄冰珠与圣火珠本是一对,是西夏的护国神珠,一颗进贡给宋朝,而另一颗随着莲花失踪了!”我的心一下跳动起来,我家祖传的神珠真的是圣火珠?那我们家与西夏有什么关系,为何会拥有?
      楚东方道:“太子常以失去神珠为耻,发誓一定要夺回,更何况每位西夏王登基时必须以神珠祭天告祖,以示国泰民安绵延万年!”“哦是这样,看来李元昊迫不及待想当皇帝了!”白玉堂总结道。
      我幽幽道:“他一定会建国称帝!无人能够改变历史!”展昭别有深意地看我,感觉很亲近也很陌生。“那颗玄冰珠已运至西夏?”展昭问道。楚东方道:“还没有,另有人负责,我不太清楚。”
      白玉堂道:“照理说,我们仍是敌国仇人,你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们,不怕坏了李元昊的大事!”楚东方道:“不错,这些事情本不该让你们知道。只是我已沉寂了太久,不吐不快。况且我并不认同太子的所作所为,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愿意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展昭恳切地道:“楚兄的心境,展某能够体会,不管是宋人、辽人还是西夏人,都是父母所生所养,任何人都无权为了争名夺利,而牺牲他们。”
      “这句话我绝对赞同!”白玉堂第一次与展昭站在同一战线,还不忘加上一句:“猫儿,我是对事不对人!”我暗笑,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敌人,而是朋友!他续道:“杀了李元昊,一了百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不可!”我们三人一致反对,我当然有充分的理由,楚东方沉声道:“我不会让你那么做!”展昭道:“李元昊一死,更难免迸发两国战事,而且会激起西夏百姓的愤慨,实非良策。”
      楚东方道:“更何况还有辽国虎视眈眈,他还会不从中取利嘛!到时天下大乱,百姓危矣。”白玉堂甩手道:“我说你们两个一点也不爽快,套着这副官衔名头,处处畏首畏尾,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道:“大丈夫并不是冲动妄为,而是要权衡轻重的,我看只有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楚东方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也会关心国家大事,也会说出如此有深意的话,这一点,是莲花身上没有的。”我好奇地道:“那她是怎么样的呢?”
      楚东方不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景象:雨如注,泪如珠,萧瑟冬季,心碎跪求,求的是情,求的是爱,求的是离开…
      望着她,凄迷眼光,不由得心堤瞬时崩塌,尤记着青春模样,闪耀眼光,自由畅往,爱情至上…“那我该做些什么呢?”我还是打断了他的记忆。
      他深切地道:“唤醒狼主,有所牵制,必竟太子还未正式登基,一切都是秘密行事,还不敢太过份!”我低头道:“我没什么把握!”展昭的温柔眼波默默地凝注着我,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怀疑和不安,只有了解、信任和感情。
      我渴求地道:“那你得多讲点关于莲花公主的事情给我听,我才好应对啊!”楚东方默默的道:“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永远都记得,可是你却忘怀了。”讲了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撒娇的,生气的,采莲的,狞猎的,观日看星,踏山涉水,弹唱绘画……
      不经意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怀念,说穿了许多人生的秘密,有许多人用他们的一生默默体会孤独,无怨无悔,这不是情又是什么?楚东方无疑正是这种人。
      爱本没错,只可惜不是所有的爱,都要演变成爱情!
      白玉堂听得也有丝沉寂,眼底抹过一股若有似无的忧郁,我扭头看着他,想起了丁兆兰,我突然觉得自己多么幸福,拥有的太多太多,我为何总是在怀念失去的东西,现在就去体会幸福,就是及时地体会每一天每一刻的拥有。
      展昭的神情也似乎被楚东方的深情所触动了,不约而同,他们同时看向我,我又分别回视他们,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暖流久久未散。
      展昭仔细询问着楚东方有关西夏王宫的一些习俗与礼仪,白玉堂斜靠窗户单腿翘起,有意无意摆弄着轻纱。我走到他身边悄声道:“非常时期,我们应该携手共同进退,你别再和展大哥作对了!”白玉堂扁扁嘴道:“我懒得和他作对。”
      我问道:“你把那二宝藏在哪里了?”他白我一眼道:“怎么,你想帮他讨要?”我忧心忡忡地道:“我是关心包大人的安危,万一包大人因为此事被罢官或杀头,那大宋就少了擎天柱,百姓还指望谁呢?!”
      他想了想,瞪了展昭一眼,轻声道:“如果猫儿能让你平安离开西夏,我就双手奉上!”我很慎重地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的办事能力,二宝的安全你得负责,万一给李元昊知道,说不定他会不择手段据为已有,那你不但害了包大人,还成了大宋的千古罪人。”白玉堂面色一紧,很坚定地道:“放心吧,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
      我总算放下心来。这边展昭正色道:“我想,宴无好宴,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很难得,对于展昭的话白玉堂点了点头,道:“好,暂时听你的,我说的是暂时!”展昭眼里已露笑意,他笑起来自不像白玉堂洒脱张扬,却是锋芒内敛,同样神采飞扬。
      晕晕欲睡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所以我错过了午宴。躺在那张香喷喷软绵绵的锦床上,我几乎把自己想像成了莲花,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她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
      辗转千年,交错空间,疏离却亲切,相似的容貌,相同的胎记,还有执着的爱情与神秘的圣火珠…我凝视着那片紫色的冠顶,飘飞的思绪,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耳边竟听到像风一样的声音:“莲花,你真的不懊悔嘛?”莲花道:“是的,永远不?哪怕粉身碎骨!”
      缤纷的片断闪过:浓情私语两颗心悄然靠近,江风徐来,吹不散树下的缠绵,浓荫如盖有自然也有眷恋;月色如画星空蔚蓝,相约伸手摘星,默默许下星语心愿;
      拉着手轻轻跪下,为爱情祈祷,佛前缘订三生;门品静立,煞有介事地欣赏那个小轩窗前正梳妆的人儿,在冰冷的寒风中用温柔架起一堵墙……这是展昭和我吗,不,分明是莲花与萧郎!
      水、水、到处都是水:宁静的湖水、滴流的小溪、狂怒的河流、平静的海洋,激荡的雨水,缠绵的泪水……,救我,救我,我狂舞着大叫着。
      “别怕,孩子,不要怕,奶奶在这里。”温暖地,慈祥地呵护着我,记事时就只有奶奶,一如少时,我扯着她的衣袖如斯追问:“我的父母呢?我的父母呢?他们在哪里?”
      奶奶轻叹口气,道:“孩子,我不能再瞒你了,你的母亲不是别人,就是西夏的莲花公主!”我摇头道:“不可能,她是古人!怎么可以?”
      “当年你父亲返古旅游时选的也是宋朝,然而却阴差阳错来到了西夏,正值公主莲花狞猎,无意间用箭射伤了他,然后把他带回宫中救治。
      这一来一往间两人互生情愫,无法自拔,狼主知悉后大怒,把你父亲打入大牢等候处死,莲花公主在雨中跪求了三天三夜,狼主终于爱女心切,赐了圣火珠让两人离去。
      这颗珠子虽能使古人来到现代,但好景不长,莲花在生你时难产而死,你父亲悲痛欲绝郁郁不欢二年后也走了,只留下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你不是有法力吗?为什么不可以救他们?”“天意不可违,古今相恋必遭天遣!没想到你也步入同一命运。”“不会的,爱一个人错了吗?为什么上天不让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是生离就是死别,这太不公平了!”
      “贝儿,你如果继续沉沦在与展昭的情爱漩涡中,你不但害了自己,害了展昭,还会连累他身边所有的人。如果历史改变,他将不复存在!”我急呼道:“为什么不让我痛快爱一场,就算死了也值得。”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是古人与现代人的结合体!我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梦境对话是奶奶的超能力,而我惊醒时手中紧紧握着圣火珠,它发出耀目的黄色光芒,珠上滚动着一滴晶莹的眼泪——“莲花遗珠,圣火之泪!”
      我那可敬可爱的父亲,给了母亲古今锁不住的传奇,给了母亲三生石畔沉重的誓言,给了母亲心柔成水的缠绵,当所有的故事都在岁月的尘埃中长出皱纹的时候,我依然会在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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