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缘》喜戏西席

2、第 2 章

　　“施主，可信佛了？”
　　尘埃散尽，刺客伏在地上不省人事，身边是一盏断了线的长明灯。
　　“怎么，他竟被长明灯砸昏了？”剑客不由失笑。
　　“阿弥陀佛。”僧人上前拾起长明灯，并不答话。
　　剑客艰难地挪到刺客身边，轻轻抚摸他的乱发。“想不到出家人慈悲为怀，也会下手伤人。你可知，我并不愿他死。”
　　“贫僧知晓。”
　　“那你为何伤他？若是方才我死在他手下便也罢了，如今鬼门关前走一遭，我却不愿死了。”剑客眼中有彷徨，有悲痛，“你为何伤他？我不死，他就要死。你为何伤他！”
　　“善哉，善哉！”僧人将长明灯重新悬于佛祖身侧，回身望着地上的刺客，“佛要渡人，必先设劫。要救人，先伤人。施主，稍后，贫僧为他疗伤。”
　　剑客睨他一眼，“照大师的说法，大师也是佛了？”
　　“倘若心中有佛，你我皆可为佛。”
　　“哼，大师不是说伤人必先伤己吗？佛要渡人，岂非满身是伤？”
　　僧人颔首：“正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因此佛能渡人，却不能自渡。”
　　“哦。那就渡吧，啊？”看了看身边脸色惨白的刺客，“他方才内息被打乱，之前中了我极恶劣的一剑呐，若不快快医治，便是救回来了也大伤根基，难保一身的武艺。”
　　“善哉。”僧人不急不徐，低身将一枚药丸递给剑客，“施主方才也中了毒。将药服下，自行调息罢。”缓缓抱起地上的刺客，如同捧着新生的婴儿般慢慢向后院禅房踱去。
　　剑客来时僧人执的念珠与敲的木鱼仍在青灯旁安然摆着，长明灯的火苗曳曳随风，佛祖的笑依旧祥和，仿佛今日不过是来了两名寻常的香客，再无二般。
　　宁静，而死寂。
　　剑客不喜爱佛堂，那种庄严静谧的气息叫放肆惯了的江湖人感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