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十九章 ...
-
我又被关进深宫之中。一样是瑾瑞的寝殿,那时是太子,现在是皇上。
与上次不同,照雪和松儿一直守着我。据说只要不出后宫,我的自由便不受限制。
我冷笑几声,想象瑾奕的样子,自以为多大的恩典,大概还期待我感激涕零,大呼谢主隆恩。
我问松儿瑾奕的灵柩何在,松儿大致意思是说,考虑到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这次不打算举行丧礼,只将棺材抬进皇陵就算了事。
我在屋子里寻了一转,大概怕我寻短见,不要说剪刀之类的利器,连成幅的白绫都没有。我告诉松儿,需要三尺见方的白绸一幅,外加笔墨。
松儿点头出去,半柱香后带着我要的东西回来。
我吩咐照雪研墨,将白绸在书案上展开,才发现原来是南昭的名产行云缎。
看来,松儿是去见过瑾瑞了,不然凭他的力,断不能找来这东西。如此举动是主动还是被动不得而知,如果是主动,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我提笔蘸饱墨汁,却不知道如何下笔。亡夫?听来幽怨大过伤痛;挚爱?肉酸得肤浅。正纠结着,听照雪轻声唤我。
原来是笔上墨汁正滴在白绸上,雪白的背景,浓黑的墨迹,刺痛了眼。我一低头,两滴泪正好滴在墨迹旁,迅速将饱满圆润的点晕开来。
“帮我挂起来。”我对照雪说,突然觉得这样就够了,不用一定要写什么来表现什么,我知道就够了。
照雪迟疑地看着我,一脸担忧。
我擦了擦泪对她笑:“放心,我还没疯呢。就算这宫里的人都疯了,你主子我还是好好的。”
我把那条锁链摆好,不经意发现瑾奕买的那匹红缎保持着刚买回来的样子,也被带回来。我告诉松儿,我还要一壶酒,一盘鲜果。
松儿的速度很快,我新添的婆逻香还没燃起来,他托了盘子进来,里面一个青花壶,两只酒杯,还有一碟码放整齐的梨。
梨,离,真是个应景的东西。
我将贡品一一摆好,香炉中袅袅升起的轻烟,带着清冽的香味,淡淡的弥漫了整个房间。我将一杯酒淋淋的全倾在地上,不只是瑾奕,还有我的父母兄嫂。
我跪在地上,木木地看着酒水顺着地转的缝四处蔓延。心已经不疼了,可能已经麻木,眼泪也流不出,只是见着稍微强烈点的光,就觉得刺刺的疼。
大队人马的脚步由远及近,停在门口。独独一个人开门进来。不用说也知道是瑾瑞。
他蹲在我身边,半晌后用这辈子最没底气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
我淡淡的斜了他一眼:“这是我平生听见最苍白的歉意。”
“笙笙,地上冷,别老坐着。”他伸手要扶我,被我恶狠狠的盯着,动作硬止在半途。
我冷笑,都心虚到如此地步,还勉强自己来伪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悲痛,何苦来。
瑾瑞的手扶在我的肩上,手的温度透过薄衫让我生生打了个寒战,不由得缩了脖子蜷成一团。
“看吧,我就说冷了,别坐在这里了。”瑾瑞躬身想抱我起来,被我硬生生推开。
他可以这么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却不可以。从回到这里到现在,我一直失眠,甚至连闭上眼睛都觉得难受。
所有人的影子象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晃动,看不清也抓不住,最后所有的影子重合在一起,越来越大,压抑得让我喘不过气。
“你要不要给瑾奕行个礼,或者说点什么?”
我看着瑾瑞的脸由红转白,再从白转青,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睡得着?不害怕啊?”
瑾瑞的脸瞬间冷下来,狰狞地笑道:“想知道这几天我去哪里了吗?剿匪。清剿得干干净净。”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触感的异样让我一愣。松开手,一点血红渐渐的在白袍上浸出来,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他们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明明看见我受伤,你还是先问他们!”瑾瑞怒道。
“我有问你的必要吗?”我淡淡的笑了笑。“再说了,就算我问了,难道你不会觉得虚伪吗?”
“可我明知道虚伪,也想要。”瑾瑞痛苦地说,“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一点都不领情?”
“你问问自己,你做的是我想要的吗?”
“你冲南昭嫁来洛迦,给瑾奕做安平王妃时,可是你希望的?”
“我来洛迦,是为了父母;我嫁给瑾奕,虽然起初是不太愿意,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可是你呢?你毁了南昭,杀了瑾奕,你要我领哪点情?”
我实在控制不了情绪,当眼前这人提到瑾奕的名字时,我觉得,瑾奕的名字被亵渎了。
“你关心的人还在我手里!”瑾瑞大概是气极了,抓住我双臂的手似要将骨头捏碎一般。
“随你怎样吧,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也应该不在乎的哦?”
瑾瑞的双眼红得象着了火,眼光尖锐得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才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一把将我拖进怀里,肆虐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我拼命躲闪,甚至屏住呼吸不想闻到他的气息,可是在他的大力之下,我的挣扎那么徒劳。心里闷得难受,快要窒息死掉一样。
趁瑾瑞稍稍放松的一刹那,我用力推开他,自己也被惯性反弹,跌坐在地上。我扶了墙壁站起来,眼前一阵昏花,只觉得喉咙一紧,我靠在墙上,捂住嘴干呕起来。
瑾瑞愣在原地,见我体力不支,顺着墙角滑下去的时候,才对着门外大叫:“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