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之郭泌》穆瞱

51、第51章-漫談西毒

　　郭泌见了杨过脸色，仔细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词，说道：「杨哥哥，说老实话，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义父的疯病是怎麽回事，但若要根治，却没有十足把握，更何况...」郭泌吞吞吐吐的又说：「你爹爹跟欧阳锋可是有大仇，你跟你爹爹长得听说很像，如果治好了他，我...我可没把握他对你会是什麽态度....万一到时候...你...你怎麽办？」杨过脸色一僵，顿时沉默不语。

　　郭泌见了，一个心慌，又说道：「我可不是在说你爹爹不好，人死万事休嘛......而且你爹爹毕竟是为了保护你妈妈才杀了欧阳克....我是说...我只是把可能发生的事情跟你说出来....哎呀.....你跟我这麽久的相处，难道你还不信我？」郭泌一边说，见杨过的脸色越来越黑，于是越加说得语无伦次，最后一个气馁，也只好闭口不言。杨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听到这些，我总是...」顿了顿，又咬着牙说：「义父对我有大恩，不管他清醒后对我如何，我总是要对他好的，了不起就把命给他，算是还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就是...」

　　郭泌深深看了杨过一眼，心下怜悯，想到：「杨哥哥这一生痛苦得多，快乐得少，所以谁只要肯给他一点点善意，他就愿意把命掏出来回报给人家。却可惜大家总是被他桀傲不驯的外表给骗了，没发现到他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傢伙...」想到这裡，郭泌叹了一口气，对杨过说：「杨哥哥，任何人都可以说你爹爹不好，可是你就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对你爹爹心怀恨意，可你就是不行。你妈妈毕竟到死都是深爱着你爹爹的，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你爹爹或者大节有亏，但对自己家人是绝对的真心。」杨过听到这裡，脸色一缓，眼中又流露出点点哀伤。

　　郭泌看了看杨过的表情，又继续说：「你爹爹很早就死了，所以你生活过得不好，但我相信如果你爹爹一直活着，他绝对会是全天下最好的爹。况且你要知道，你爹爹妈妈是真心相爱的，你妈妈将你独立养大，又教你事理，是个坚强又伟大的女人。光就这一点，你也不能否认一个你伟大妈妈真心所爱的人。」

　　杨过听完郭泌的话，脸上勾起一个无奈的微笑，叹道：「怎麽每次都是你在安慰我？」看了看郭泌，又道：「我没事的，在古墓待了这麽多年，就算只是无聊的时候想想，也够我把事情想清楚了。你不是也说过，如果自己都放弃了，那还不如早早死了好？只是，脑袋裡知道，心裡总还是会难过的...」

　　郭泌看着杨过，理解的点点头，对杨过说：「你心裡清楚就好了，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我绝不告诉别人你难过。」说完，她又吐了一下舌头，说道：「其实我爹爹妈妈跟你义父的仇也不小阿，早年他们跑江湖时，双方暗算来暗算去也不知结了多少樑子。听说你义父会疯，就是因为当年他抓了我爹爹妈妈，逼他们默写九阴真经，他们打不过他，又逃不出去，所以就把假的真经默给了你义父，害得你义父疯了。却没想到你义父一身武学素养甚为了得，就这样还是练了一身逆转筋脉的绝顶武功....如果你义父清醒过来，他第一个想杀的人，说不定其实是我呢。」

　　杨过听了动容，他只是曾经从郭芙口中听过义父以前的身份，后来郭泌跟他说父亲死因的时候，也曾详细的跟他说过义父以前的风光，只是没想到义父后来会疯跟郭伯伯也有关係，这样想来，郭泌冒的危险的确比自己大得多，毕竟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郭伯父跟郭伯母还好好活着，义父若是清醒，对郭伯父一家的恨意绝对更加巨大。想到这裡，杨过又问：「那你为什麽还肯医治我义父？照你的计划来说，医不医我义父，其实无关紧要不是吗？」

　　郭泌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跟我爹爹妈妈之间，虽然没有什麽真正的仇恨，但尴尬处蛮多，就算你跟我爹爹妈妈就你父亲的事情上达成共识，我柯公公对你义父的态度却不会改变，因为你义父毕竟是亲手杀死了其他五位师祖。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可是你年纪轻轻，前人的恩怨又何苦都背在自己身上？趁现在所有当事人都还活着，这段仇怨能化解最好还是化解了吧。」郭泌顿了顿，又说：「想当年西毒何等威风？西域白陀山虽然不履中土，可是其威名之盛，也无人敢撄其锋，我爹爹跟妈妈会与他敌对，不过是立场不同。一代宗师，总是值得人尊敬的，我私底下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疯疯癫的死去。」

　　杨过双眼炯炯的看着郭泌，听郭泌言下之意，她愿冒着生命危险医治义父，竟是为着自己。这其中牵扯的恩怨之广，风险之大，郭泌就是不说杨过也猜得到，此时他心裡只转着一个念头，想道：「阿泌待我如此，若是有一天她要我死了，我也绝不迟疑。」

　　郭泌没有注意到杨过的表情，只是顺手拔起脚前的一颗小草，又说道：「柯公公其实是个死脑筋的鲁直人，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黑白分得很清楚，所以他有时候会不自觉的为难别人，但同时他也毫不犹豫的为难自己。就好像这次，我跟他说这件事情需要西毒帮忙，他虽然难受，还是表示愿意放下这段仇恨。」

　　郭泌又扭了扭手上的小草说：「别人或许会说我欺骗尊长，倘若是因为这样死了，还会说我自取其祸。可是我总觉得，人活在仇恨裡，折磨的其实是自己，柯公公这麽多年来从没真正快乐过，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仇恨。他想念他的兄弟们，可是自己又报不了仇，所以他一直都在折磨自己。只是我却觉得，面对伤害自己的人，除了报仇之外，最重要得是自己要过得很好，让对方就算想破坏自己的生活也如不了愿。毕竟死去的人已经停在过去，可是活着的人总得继续走下去，这次的事情，除了帮你解决一个隐忧之外，我也是为了帮柯公公找到一个冠冕堂皇放下仇恨的理由，所以，就算是很凶险，我也总得试一试...」

　　杨过听完郭泌的话，细细品味那句「面对伤害自己的人，除了报仇之外，最重要得是自己要过得很好，让对方就算想破坏自己的生活也如不了愿。」心下觉得郭泌真是个善良又有智慧的人，他本身因为幼年之时屡受波折，对于世人看法本就不太在乎，所以更能体会郭泌即是欺骗也想让柯镇恶放下仇恨的那种善意。想到激动处，他回头对郭泌坚定的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郭泌听了，对杨过一笑，只觉得满心温暖，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在这时代惊世骇俗，有人能真正理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