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之郭泌》穆瞱

2、第2章-雙生(下)

　　接下来的日子对郭泌来说并不怎么难过，毕竟她是个病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除了到一岁上开始得假装断断续续的说话，以及一不小心就流口水之外，每天的药浴让郭泌过得很舒服。当然，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郭泌第一次开口叫的人是外公。等她能够开始毫无滞碍的说话走路时，总也是跟在黄药师身边。

　　「外公，你看，我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情。」郭泌拿着『后汉书』对着黄药师说：「孔融『又前与白衣弥衡跌荡放言』，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

　　郭泌说：「孔子死的时候有谶『不知何一男子，自谓秦始皇，上我之堂，踞我之床，颠倒我衣裳。』没想到颠倒他衣裳的竟是这位四岁时以让梨出名的孔融。」顿了顿，郭泌扬扬小脸继续说：「如今天下乱世，易子而食者有之，将子女卖入勾栏者有之，唯一心也。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泌儿这么幸运，有真心疼爱我们的父母长辈。这才是真正的亲恩大过天呢。否则真如孔子所言，父殁三年不改父之志者可谓孝也，那投敌的汉奸不也该一直子承父志这么走下去吗？」

　　「胡闹，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什么卖入勾栏？这是你一个女娃该说的话吗？」黄蓉今日无事，正想去书房看看女儿与父亲，想不到才在门口就听见郭泌对黄药师所说的一番话，只觉得大逆不道，甚至有点生气了起来：「等下把论语抄三遍，否则明日不准你进书房。」郭泌听了黄蓉的话，缩了缩头，一溜烟躲到黄药师身后。心想：「怎么就在这时候跑来？我刚刚说仁者无敌的时候你又不来？」

　　黄药师看了郭泌鬼鬼祟祟的模样，嘴角勾了起来，口中却正经的对黄蓉说：「孔孟所说本就有多处自相矛盾，泌儿不过就书说书，有什么不对了？」说到这里，黄药师更满脸不以为然的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孔孟倘若当真只是为作学问，也不会也这些前言不对后语的东西，还不是为求功名，却又舍不得好名声吗？」

　　黄蓉听了自己父亲都开口了，撇了撇嘴角，心下无奈，但一双眼睛仍是狠狠盯了郭泌一眼。郭泌一看，心里知道就算现在黄蓉拿自己没办法，等下黄药师一个转身，黄蓉自会找其它由头整她。上次郭泌调皮，拿了黄蓉的打狗棒去跟郭芙玩扮家家酒，后来被黄蓉发现时，郭泌就自以为聪明的搬出黄药师来当挡箭牌，黄蓉当时的确是放过她了，但后来却不知怎么样的说服黄药师及早教导郭泌医术跟针灸。

　　当时黄药师深以为然，害郭泌每天除了念书之外还要多背一堆中医草药，学针灸时更是全身上下被插满了金针，吓得郭泌这个前世从来不看中医的小家伙差点心脏病发。郭泌想：「上次不过调皮了一会儿，我却偏偏被妈妈陷害去学医术，医术哪这么简单学？犯错一次，我被罚到现在，连医书都还有满箩筐要背呢...」想来想去，心下发毛，于是更往黄药师身上蹭了蹭。撒娇似的说道：「外公~~您帮我免了娘的责罚，我就告诉您您刚想找的易书放在哪里。」

　　其实，郭泌心里知道黄蓉是为了她好，黄蓉知道郭泌身体太弱无法跟着郭芙满山游玩，心里担心郭泌因为身体自卑，所以总想找些东西让郭泌学习免得她无聊，其实以黄蓉那种护短的性子，郭泌真的不想学了也没人会强迫她。只是郭泌总觉得有人要求自己学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让郭泌想起了前世妈妈那殷殷期望的眼神。所以郭泌虽然偶尔嘴上抱怨，却一直都努力不坠，一点都没让黄药师失望。

　　黄药师听了郭泌一副「你再不救我我就糟了」的口气，嘴边笑意又大了点，于昰挑挑眉问道：「你知道在哪里？不会是你藏起来吧？」郭泌听了，急忙说道：「才不是呢，那本书您上个月帮我讲过一遍，讲完之后放在第二排书架第三行左边数来第二格，当时因为您被另一本书给吸引住了，一时没放好，所以掉在后面了，您把手伸进去一摸就摸到了。」说完，又得意的加了一句：「不只这一本，看过的书，您跟我提个内容，我都可以告诉您放在哪里。」

　　「嗯...这点，倒是跟你去世的外婆一模一样。」黄药师脸上表情似乎有点复杂，又是怀念又是想哭又是安慰似的。

　　郭泌看了眼下气氛不对，心想这下子虽然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却似乎弄巧成拙了，于昰敢紧又道：「妈妈，外公，我想学琴」郭泌说：「听姊姊说她也想学的，我想跟她一起学。」

　　「你不是说要把书房里所有的书都看完吗？」黄药师打趣的说：「都看完了？想学琴？」

　　「当然是没有了，看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只不过姊姊既然说了，那我也要会，这样不但可以跟姊姊多相处一点，也不会差姊姊太多。」郭泌努力睁着大眼睛，天真的说：「泌儿不似姊姊这么聪明，只好努力一点才能跟上姊姊。」黄蓉听到这里却是笑了，嘴里骂道：「你这孩子，就你最鬼了，你还想跟上谁阿？」说完，绕过黄药师走到郭泌旁边，素手轻点了郭泌的额头道：「不想抄书就不想抄书，这阿那阿的说得一套一套，听说你医书还没背完呢？可别把自己给累到了。」说完，温柔摸了摸郭泌的头，其宠溺之心不言可喻。郭泌心里温暖，微笑的看着黄蓉，前世她看神雕时总觉得黄蓉太过纵容小孩，但等黄蓉真当了自己妈妈时，心里的感觉却又完全不同，只觉得自己能被这样的宠爱着，真的昰一件很窝心愉悦的事情。

　　这时候，郭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进来，一双小手重重拍在郭泌肩膀上说：「阿泌，你想学琴阿？别担心，姊姊会教你的。爹不老是说，一遍不会，学十遍百遍就会了？」郭泌疵了疵牙，郭芙这掌拍得有点重了。黄蓉一看，走上前去把郭芙拉开，顺手捏了捏郭芙小巧的鼻子说道：「芙儿，你又去哪里野了？」黄蓉半嗔怪的又说：「你启蒙比妹妹早，现在泌儿都快把书房当成家了，倒是你，整天不知道在倒腾什么，就驾着炉子一直烧石头。」

　　「人家是想试着做出一种镜子，比铜镜还要清楚的嘛。」郭芙皱皱鼻子，说道：「等做好了，我就送娘一块，那照得可清楚了，连眉毛都可以一根一根的照出来。」郭泌一听，心中灵光一闪，立刻知道郭芙定是想学后世网络小说上的情节，发明一些古代没有的小完意来哗众取宠，于昰当下也不说破，只是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要烧石头阿？」

　　郭芙见郭泌惊奇，心里不禁得意，于昰细细的开始说明如何制做玻璃，如何制做镜子等等的细节。一边听郭芙解释得满头大汗，郭泌一边心里想着：「看来姐姐大概也不完全了解玻璃要怎么制做，只是网络小说看太多了，以为从石头里随便烧一烧就会跑出来。」眼见郭芙还在一旁不停的形容，郭泌又继续想着：「据我所知，光是想要找到纯净的硅砂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只知道台湾西部海滨跟福隆似乎是有的，但是桃花岛到底是在大陆的哪边？这里的沙子能用吗？」想了想，又寻思道：「玻璃烧制需要的温度颇高，姐姐她只架个炉子当然是不可行的，不如劝劝她用别的东西代替吧...」郭泌前世是一个教师，虽然不是教化学的，但看多了同事教学时所讲的小故事、以及学生课堂上做的小实验，对于郭芙现在心中所想也不是完全不理解，只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办到。

　　要知道玻璃是以硅砂加上石灰跟苏打灰，然后以一千四百多度高温烧熔制作而成，当时宋朝并没有合适的熔炉可以使用，如果郭芙真的想把玻璃制做出来，那么她首先得砌一个类似烧瓷器的瓦窑，然后她必须要有耐烧的容器，在现代大多是使用石墨，也就是坩锅窑。可是宋代没有坩锅窑，既然没有，那么就没有东西可以当锅炉，等玻璃烧融之后，也没有东西可以当模具。

　　再说其它两样，虽然石灰在宋朝早已出现，可是苏打灰在当时却没人知道是什么，后世自有许多化学工厂大量生产，但郭芙如要自己提练，那就只能看看有没有化工人才带着仪器跟她一起穿越过来，否则光就原料而言，想要搜集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即便以上所有东西都解决了，那涂在镜子后面的是一层硫化银又该怎么办呢？这又得再度期待一次是否有化工人员穿越而来了。当然，硫化银也可以用水银代替，可是那样的话容易中毒，使用者已经不安全，制作者更得小心别吸入有毒气体。综合以上所述，郭芙想靠自己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成功做出镜子来，其实...真的只是网络小说看太多了。

　　郭泌寻思已定，便对郭芙说道：「透明的？那干么不直接用水晶呢？库房里很多阿。」她偏着头想了想又说道：「水晶比琉璃还要透明哦...整天烧来烧去的多累阿？姐姐，我是你我就直接拿水晶了。」

　　「水晶？」郭芙想了一下，顿时脸现喜色，对着郭泌说：「谢谢你，阿泌。」然后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这孩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黄蓉看着郭芙冲出去的背影，有点担忧似的喃喃。

　　郭泌眼见郭芙已经走了，心里只是祈祷她真能成功，其实想要切割水晶，对宋朝的科技而言其实也是有难度的，但至少是已经有的东西，比那些后世需要多种产业链配合而成的工艺要好搞定得多。她想着：「反正我已经提示过你了，弄不出来也是你技术不到。」然后转头对黄药师说：「外公，等下陪我去桃林吧？昨天我还有八八六十四种相生相克的变化没有试过呢。」黄药师听了，便一把抱起郭泌，说道：「也好，没试完就不用出来吃饭了。」

　　「娘，记得帮我留一份阿，别让姊姊都吃完了...」

　　黄蓉看着门口，笑笑叹一口气，这两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转身又往厨房走去，心中想看看今天给泌儿的药粥熬好了没有，郭泌天生体弱，如今虽然已经不像小时候需要天天以药浴养身，但一天两碗的补药还是免不了的。好在现在除了黄药师之外，郭泌自己久病成良医，对于医道也慢慢有所领悟，就算长大了以后黄药师不在身边，凭她自己的本事也可保自己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