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蟹居布衣

50、桃花依旧笑春风？

　　新女人要进府了，一切婚礼相关事宜均有我“带领”阿斯哈主理。
　　这府里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儿了，其实我不过是个学徒，所有的礼仪必备和器物所需都是阿斯哈负责。虽然样样都要求我一个示下，可是~~呵呵可是，其实这些按这礼儿，循那礼儿的~~我是完全不懂的，所以也只是主要负责指点下人们给这位新嫁娘布置了喜房，安排了摆设。
　　至于其他，只在自己觉得不太妥当的时候给些意见。

　　多铎知道我在忙这事儿，只是我不向他汇报，他也绝不问一句，只当自己不知道。

　　大婚那日我甚至是亢奋！！吃了大力丸儿，打了鸡血似的，比多铎还积极的就要进喜房。太好奇了，想要看看新娘子到底长了怎么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
　　阿斯哈急着拦了我一把，用他最近的“口头禅”开头：“福晋！！！按规矩~~”
　　这厮都快急得翻白眼儿吐白沫儿了，一头的毛毛汗~~~

　　看这位老管家从没有过的古怪表情，我想狂笑~~~所以~~~
　　“哈哈哈哈~~~~~~~”所以我就笑了。
　　就站在喜房门口，笑得那么猖狂~~~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估计，新娘子都被我吓得半死了。

　　“大胆！！谁这么不知分寸，敢在喜房外撒野！！！这豫王府还有没有规矩？？！还讲不讲规矩？？！”
　　不会吧！！！不是说是书香门第吗？？！怎么比我还“野”。
　　小丫头儿，你姐姐我立规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跟那儿撒尿和泥呢！呵呵呵，这尖嗓儿利声儿的我耳膜都快被刺破了。

　　眼前出现一双半旧的绣鞋，我伸出右手，阿斯哈立马儿掸了掸袖子，搭在我手下。真是肚子都笑疼了，没了力气~~~
　　轻扶上他的手臂缓缓直起身子，抬眼与来者四目相对的瞬间摆出一个不可挑剔的微笑。呵，我说呢~~~原是个小丫鬟！！
　　你还真别说，这得理不饶人的狂模样倒有几分像我们铃铛。眼睛很漂亮，大大的标准的杏眼儿，只是太锋利了些，轻浮了，磨砺磨砺许是块好钢，可如今却不得不说，有点儿~~~招人讨厌。
　　丫鬟尚且如此，这主子怕是会同我般“厉害“吧！！？

　　“阿斯哈！！咱们走！！”柔而不软，大气凛然~~~
　　“嗻！！”阿斯哈微躬着身子，随着我缓步离开这片新管区。
　　控制欲有点儿膨胀~~~~~冷静！！冷静！！

　　不想，还没出廊子，迎面就撞见一群来闹房的皇族贵戚。当然，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人~~一身火红~~~~我从没见过他穿这样的红！！还真有一种~~~诡异的俊朗！！是啊，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是我~~
　　躲已然来不及了，干脆稳住步伐昂头挺胸袅娜移步朝他们走去。
　　“给各位哥哥，王爷，贝勒，贝子爷们请安！！诸位吉祥！！”我屈膝福礼。
　　“奴才给各位爷请安！！爷们吉祥！！”阿斯哈跪地打千儿。
　　“璟~~？？？！”拜托！！不要有了新娘，看见我就和看见鬼一样好不？

　　自动忽略他满眼满面的不可思议和惊惧，俩个嘴角高高一翘~~~
　　“哲尔璟在这儿给王爷道喜了！！王爷和我还真是好福气呢！！那么漂亮的新娘子~~今后就是咱们家的了！！恭喜王爷又添了一位娇俏佳人儿，也真庆幸我自己，又多了一位可心儿的好妹妹！！呵呵呵呵~~~”
　　朝他再是盈盈一福，微垂着脑袋也盖不住脸上满满的笑意。笑得那么真诚，那么~~~“理所应当”。

　　“阿斯哈！！我宣布~~咱们的任务圆满结束！！如今，也该功成身退了！！~~~走着！！随了我也去前面儿讨杯喜酒喝！！~~~今儿这酒，可都是清一水儿的30年陈酿绍兴女儿红啊！！~~~你辛苦了！！福晋我，给你发赏！！”
　　朗声总结，一切~~~有始有终！！是我让它开始的，所以，也该由我来宣布它的结束~~~
　　是啊~~~我们所有人近半个月的努力，就将在你走进喜房的时候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你的工作了！！我答应了十四哥的事儿也算是没有失言。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我没有亏待她。一切都是最好的，连我这个嫡福晋，也是“最好的”。

　　阿斯哈还跪在地上，忙挪朝我的方向轻呼一声“福晋谬赞了！！福晋辛苦！奴才不敢当！！”随后还和方才一样，我一伸手他就配合着伸臂过来，搭住我的柔荑。
　　在所有人都还愣在当下回不过味儿，乱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的时候，我就紧着快步先撤了。

　　待我们主仆二人走出了晓竹园。我冷静下来，试探着问：
　　“今儿~~~我是不是真的~~~太过份，失规矩了？”
　　阿斯哈也佯装认真，还和平日一般，话语和音调一样妥帖：
　　“这儿是豫王府！！福晋说过~~~在这府里，只有一人是天，只有一人能比规矩还大，那就是咱们王爷！！王爷主外，福晋主内，所以在咱们合府奴才下人眼里，除了王爷就福晋最大。旁的规矩都是约束咱们的，只王爷能管得福晋，只有王爷才是福晋的规矩~~如今，王爷没有发话，亦丝毫没有微词~~~所以，福晋今日的言行举止，自然是不过分的，也是合规矩的！！
　　而且，奴才还记着福晋说过~~~这府里，只有您和王爷才是奴才唯一的主子！！所以在奴才我的眼里，主子无论怎么做~~~都是不过的，无错的，~~~毫无疑问，都是正确的！！”
　　实在是压不住受不了，我扑哧笑出声儿来，转头看看手下这位得力干将，他也是憋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这人，坏心眼儿还是要比旁人多一点点儿，瞧他这样儿忍不住再逗逗他。
　　“阿斯哈！！！看来，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是都有记录在案的吧？！啊？？！”
　　“奴才伺候主子多年，诚惶诚恐！！主子说的每一句，奴才自然都记在心上！！！”呵呵~~阿斯哈呀阿斯哈，怪不得就你能做了豫王府这么些年大管家！！说实在的，我和多铎都是不好侍候的人~~~你确实也不容易！！想到这里，我很真诚的回他：
　　“呵~~~大管家您的功劳苦劳，哲尔璟亦是点点滴滴没有忘记。都记在心上了！！！方才那句话，我可是说得真心实意啊~~~~您，辛苦了！！”话音才落，阿斯哈赶忙停住脚步，缓缓跪下深深朝我磕了个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很多时候主仆之间也是如此。无需太多语言，只要互相帮扶，彼此陪伴
　　他起身恢复方才的样子，弓腰扶住我~~~我们再次举步，稳稳的缓步前行~~~
　　三十年的女儿红啊~~~~~
　　今夜，只喝她一杯就好~~~只一杯！！

　　不知道为什么，夜里并没失眠。在铃铛和冷香难得的完全肃静中，结束了好久以来最最忙碌辛苦的一天。天呐~~结婚真的不止是累新人，还累了许多旁人，差点儿也没累死我这个“旧人”，比进一趟宫还累！！
　　身子沾上床榻没一会儿就沉香入梦~~~
　　梦里他还是抱着我，和平时一样！！他还是躺在我身边，和平时一样！！我还是能听到耳畔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平时一样！！
　　吓得不清，真怕这一切真的从今日起就只能在梦里出现了。逼迫自己醒来，把所有虚幻赶出梦里。

　　我不要这样美梦，我要能触摸得到的丈夫和幸福！！

　　猛的坐起身子~~~惊魂未定
　　“做噩梦了？！！~~~呜~~~别~~~别怕！！别怕，我在呢！！”不会还在幻境里吧？！为什么会有他的声音？~~和平时一样~~
　　天！！怎么有感觉他迷迷糊糊的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眼睛一定都没有睁开~~还是和平时一样！！
　　“多~~~多铎~~”颤抖着试探。
　　“嗯？！”一惯的慵懒。天！！！这究竟是人是鬼？！
　　“你~~你~~你你你~~~你掐我一下儿~~~”侧脸被他轻啄。天的N次方！！看来不是梦！！！他他他~~

　　突然一下儿扭身俩人撞了个正好儿，异口同声吃痛出声儿，他捂着前额，我捂着后脑勺儿。
　　抬眸相视的瞬间，俩人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看了看榻旁的衣架~~~他连喜袍都在进门前换掉了！！
　　这个地方还是我们的落英阁，没有丝毫晓竹园儿里的喜气。
　　依进他的胸膛，他抬手揽住我。静了静~~~

　　“你~~~~洗过三道澡了吗？！”
　　“呵~~没！！”我立马儿弹开，当他是洪水猛兽。长臂一伸，他霸道的一把将我拉回原位。
　　“礼成，我就立马换了衣服过来了。那屋里的味儿，爷不习惯！！你闻闻~~~若还嗅得出一丝，爷现在马上就去洗！！反正卓子闻了半日，都说没什么味道！！”说起来，自顾自还就抬起另一只手臂嗅啊嗅的~~
　　从语气到面相都甚是轻松，好像他只是出去玩儿了一转儿，溜了遛食儿那么简单。

　　一把抓住那只“沾香带喜”的手，指甲几乎抠进皮肉都快折断了！！脸上表情一定不止是古怪丰富那么简单，完全可形容为多姿多彩！
　　“礼成？？？！！！~~~夫妻~~~夫妻之礼？？！”
　　怎么我也变成尖鸭嗓儿了？看来，在我心中占据这重要一席之地的潇洒，自在，洒脱，自由这些词语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会集体投环自尽，死翘翘。

　　搞什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飞机！！你今夜若是不来，我就已经将洒脱进行到底了。可是~~他若真的今夜那么“乖”，那我~~~~~

　　怕是真的将他抓疼了，也不看我，他只用力不轻不重，一个接一个掰开我的手指，攥在他温热的大掌里一下一下儿的按抚，让僵硬的她们恢复了曾经的柔软。
　　“什么夫妻之礼！！？爱新觉罗多铎只有妻一人！！~~如今的怀中人，现在的~~~”一脸严肃，抬眸对上我散乱的双眼，“~~眼前人！！！”他，说到做到~~~话到眼到心到。

　　看来，这人如今也没少读汉人的书嘛！！这拐弯儿末角，避重就轻的功夫都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你玩儿虚，我就来实。抽手，双手环住他的腰，脸缓缓贴上他厚实的胸膛。
　　“你不要她，她父亲~~”轻松的呵呵一笑，他取笑我说：
　　“~~~傻子！！你当良国柱送了他女儿来，是让她来受宠，得宠的吗？！！呵~他要的，将来~~我们自会给他！！”
　　听了个半懂，因为另一半，我不该懂。懂了，未必比不懂好。

　　既然这样对她都不会坏事儿，那么，我也不算半途而废，也还算对得起14哥特意走了那一趟。深吸一口气，一场大戏可算是暂告段落了。
　　“咦~？？？！你身上好像~~还是~~”话都没说完，多铎神速的松开我，伸脚儿下地就走。整一套动作，连贯完美毫不拖泥带水。
　　“爷这就洗澡去！！你等着爷！！等着我~啊？！”叫都叫不住，人就没影儿了。
　　这活阎王！！鞋也不穿，也不披件袍子，大半夜的又该折腾起多少人来给他热水沐浴。

　　才刚稳心躺下，外面一通的乱，我就说~
　　“奴婢良氏前来拜见福晋！福晋万安！！”
　　我就说~~得，不易！有，付出！冷香吓得披头散发就冲进我屋，衣服扣子都扣错了。
　　“主子~~？！她~~？！”
　　看看冷香，再看看我自己。
　　“你去！告诉她，她不用来，我不用受，礼数不合，莫让彼此为难。~~~别说，是我说的。”冷香急着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等等！！把衣服扣好，不要失礼了！”自顾她亦觉不妥，稳住神，理了理发鬓，整了整衣衫，看我点头这才举步。人都快到门口了，我想想，还是把她叫住。
　　“等等！！~~~按我原话告诉她吧！！~~”心领神会，她这才稳步离开。

　　新婚之夜，以奴婢自称~~呵，这哪里是来找我，根本就是来找多铎。顺便的提醒我一下儿~~我这样专房她很难做。嫁了人却还是姑娘，不敢以人妻自居。
　　唯一不同的是，做姑娘的时候还自由一些，尊严是自己给的。如今~~~连尊严都只依懒于一个男人，那个被她称为丈夫的男人。
　　这么聪明直率得让人心生怜惜的女人，我不能这样穿着睡袍散着头发就见她，也不会于言语间遮遮掩掩。这是我对她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