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蟹居布衣

19、近了~~就更容易远

　　醒来，肚儿里空空。摇醒他，扮可怜相儿：
　　“我饿了！！！”
　　刚一睁眼儿就瞅见我这副模样，他被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啊~~饿了叫他们备晚膳就是了。瞧这可怜劲儿的！！惹得爷心都软和泥儿似的！！呵，爷还能亏了你的不成！！？？”说着，起身就要下床。
　　“唉！！~~~等等！！天儿凉，把衣服穿上。”给他披上内衫。
　　~~~~这都入冬了，老光着膀子也不怕着凉。不过，也奇怪了，他体热，大冬天的他的身子却总是暖暖的！难道以前，就没有人提醒他要批件衣服再~~~
　　哎~~~~自小没了额娘~~~谁又真能这般细致用心的关心过这孩子！！？多尔衮和哥哥们虽都关心他，可毕竟不如女人来的细致周到。

　　多铎看我这样也不着急，双手支起身子，笑着看我给他穿衣服扣扣子。
　　“傻笑什么？？！我是真饿了！！”根本不看他，只专心于扣子。
　　“哈哈哈，卓子！！！！摆膳！！万莫把本王家中这头猛虎饿狼~~给得罪了！！”话说的刻薄劲儿的，朝他翻一鱼肚白眼儿。心想，他不是让他们能躲多远躲多远，这会子~~~
　　“嗻！奴才这就安排。”哟和！！这小卓子，还真是顺风耳？
　　“好了，王爷起身吧！！！我让铃铛她们进来伺候。”不知俩丫头有否长了双顺风耳：
　　“铃铛！！冷~~~”突然被他从身后抱住，惊得我~

　　下巴抵着我的肩，脸紧贴着我鬓角，他深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我温声询问。
　　“没什么。~~~有你，真好！”小样儿，还挺深情。难怪那么多女人都被他收复了，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傻子！！”终于轮到我叫他傻子了呵呵，喜~~~！
　　“不需她们伺候。你就好！！”
　　这不是为难我么？？！外袍褂子的极为繁琐，上次我就被折腾得够呛。
　　“饿了，没气力。”被我一噎~~~怕是又要急了！

　　不等他反应，我赶忙吩咐门外的丫头们。
　　“铃铛，冷香，磨什么洋工呢？还不快进来伺候爷梳洗，着袍。”
　　那俩回了句“是”却也不着急进来。
　　“主子！！！~~~奴婢们进来了！！”呵呵，想是怕突然进来看见了不该看的，方才先确定一下。这俩鬼丫头。
　　“嗯！！进吧！”
　　动动身子，提醒他是该松手了。他却故意似的，固于我腰间的手臂钳得愈加紧了。

　　丫头们抬着铜盆热水进来，看我俩这样子~~~脸一红，立马儿垂头只装没看见，该干嘛干嘛。

　　“咳~~！咳！！主子起身吧！奴婢好伺候主子穿衣！”铃铛略带窘迫，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鼓起勇气请我下榻。
　　“听见了！！！？快松手！！你这般，我如何下榻穿衣？？！”我扭头轻声提醒他。
　　他轻应一声儿，终于松了手。

　　伸脚下床，铃铛赶忙给我穿上鞋扶我起来。待我下榻，多铎也挪了挪身子放脚下来。立于踏旁的冷香忙过来要给他穿鞋。挡了她的手，我轻声道：
　　“我来！！”冷香答是，赶忙退到一旁。

　　给他套上靴子，扶他起身。“大爷”一直坏笑着看我忙活，临了儿还不忘嗟迂我一句：
　　“怎的！！？良心发现了？！”懒懒回他：
　　“不能替你更衣，可给你穿靴的力气还是有的！省得你又说，我欠了你的！！”
　　“你！？！哎~~~~~~~就这张嘴不饶人！”

　　饭桌上，我撒欢儿似的吃得痛快。他怕是没见过饿极了的女人吃饭的丑态，愣在一旁静声打量儿，还不时的给我夹菜。
　　“悠着点儿，没人同你抢！！~~~你~~~~你真是饿狼投胎不成？？！”
　　头都不抬，只扫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东西。
　　“不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可是饿着我了！！你也快吃啊！！饿久了，对身子不好。”
　　回了话儿，接茬儿战斗。
　　“这~~~这~~~就这饭食，也能这么好吃！！？！瞧你这狼吞虎咽的，爷倒也真饿了！！”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卓子，示意给他盛汤布菜。

　　我吃东西可没有他那么麻烦，自己伺候自己。俩个丫头都知道我的习惯，自也站在我身后等我吩咐，最多也就帮我盛汤而已。

　　看小卓子一招一式，规规矩矩的给他布菜。
　　着急！！
　　蔬菜本该多吃些，他却单给多铎弄那些他喜欢的肉类。这怎么行！？营养不均衡。我猛的一停筷子，大家齐刷刷看过来，冷香已然开口询问：
　　“主~~？！”抬手止住她话头儿，侧头看了小卓子一眼，淡淡的说：
　　“卓子!!!日后，即使我不在，你可也别惯着王爷。单吃这些个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就一筷子都不动，这怎么行？！”夺过他手里的筷子，给多铎夹了好些蔬菜搁进小碟子里。
　　“呵呵~呵~~~哈哈哈哈！！！是是是！！卓子~~都听仔细咯？？！日后，你可千万别再惯着爷了！！！福晋的交待定要牢牢记住。”他说完，开口大垛。
　　“嗻！！！奴才谨记，谨记！”

　　停了会儿筷子倒觉出自己已然饱了，就只让他们盛了碗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瞧他大口吃饭，心里只一种感觉-----------------舒坦！！

　　这位爷吃饭都不老实，想起了什么，连嘴里的饭菜都没咽下去就忙着开口问我：
　　“噢~！！对了！！！你今儿~~~今~~那~~~”
　　“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说也不迟！！”他也听话，咽下饭菜喝了口茶才又开口：
　　“璟儿~~今日，戏台前你那些话~~~~！不，准确说是你最近所有的言行举止。~~~~你何时读了那么多的书？！居然还对我大金史实国政如此了解！！那日两位哥哥来府，你却还~~~~“
　　他~~~~~毕竟没有那么好糊弄！！
　　此时，他虽嬉笑如故，可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他要的是一个完全合理，可以信服的答案。可我，怎么都不能给他那个真正的原因，确实的答案。所以，怔了怔，没等他说完便笑着和他绕弯子：
　　“王爷！！莫非在王爷眼里，哲尔璟就真是那般不读书，不知史，不明理之人么？！其实，早在科尔沁，父王便有请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只是我才智驽钝，又懒惰得很。大才学没有，小聪明倒是不少。加之性子又最是顽劣不拘，所以，总以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推托懈怠，以至学业荒废。~~~~可是，自从~~~~~自从那次大病之后！我忽觉，以往的一切坚持仿都不再正确，不再重要！所以终日无事也就多读读书，修身养性。呵~~如若王爷非要问个究竟~~~我只能说~~~王爷您，若也曾离死亡和绝望那么近过，您自会明白！！！~~~~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所有的曾经都似是被磨灭却又如此的清晰！~~~~~~~~~
　　哲尔璟这条命是从阎王爷手里捡回来的。自那以后，我只信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若王爷愿意，您只当如今的哲尔璟才是那个心性洒脱，曾在科尔沁草原信马由缰，追落日，采野花，渴了饮泉水，累了在大草垫子上一躺就可安睡到日落星起的小格格。”
　　说着~~~我仿佛真的回到了科尔沁草原，见到了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辽阔宽广，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到那风吹野草发出的沙沙声。
　　“想家了？！~~”
　　“我的回答王爷可满意！？”

　　他也不答，只笑着看我。我最怕他这般看似最是不正经，不上心，可那眼睛却什么都能看透的样子。回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直视他的双眸，仿佛心中没有任何隐瞒，大义凛然。
　　可我毕竟是有隐情的~~~~再这么下去~~我怕~~~~~~
　　我最终败下阵来，长叹一声，毫无表情直愣愣看向前方：
　　“曾经那个豫王福晋，不是我，亦不是科尔沁的小格格，她是谁~~~~怕是连她自己都已不知道了~~~~~~”说完，负气的背过身去。突然想恶搞一把赶紧蒙混过去，就趁他不注意在茶碗里用指头沾了沾，略带哽咽的说：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某人~~哼！！！”这该也算是他的软肋。毕竟，从前确实是他对不住我。果然奏效，他窘迫的干咳了两声：
　　“咳~~~咳！~~~好了好了！！不说了！！以后咱都不提了！什么都不提，不问，不说了！！”顺势双手扶上我的肩，欲将我转面向他。假装以绢拭泪，实则迅速把手指上的茶水抹于眼下。

　　我固执的不从。哎~~~~~~~~累啊！~~~不过，如若此后他能不再过问这些，那无论怎么演，怎么累~~~值了！
　　他示意奴才们退下，待厅里只剩我俩。硬掰过我的肩与他相视面对。
　　我带“泪”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怕他看出端倪，一股脑往他怀里钻，秀拳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胸膛，诉说满腹怨恼：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的总是欺负我一弱女子！！我委屈，你不问也就罢了~~还总明里暗里的试探我，质问我！！你不信我，我如何信你？！呜呜呜~~~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你什么了？！~你要这般对我！”

　　哎------------本是演戏，可不知怎的却真伤了心。~~~眼泪真流了下来就没个完了。
　　缓缓搂紧我，手臂轻环上我的腰际。他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我，待我慢慢平静下来，却只听得他一声深叹，遂还自言自语的说：
　　“哎~~~~~~~~~~~~~~莫非真是我多心了？！可，~~~~也罢！！！~~~璟儿，你莫要怪我！！爷自幼生长于这天子皇家~~谨慎小心，万事多留个心眼儿，那原是必须，本也不想，后来，却成了习惯。爷要你信我！可我自己却~~~~哎~~~~~~~我~~~”
　　“别解释~~~不想听。如你真心，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你若无意，万语千言~~~~~也无益！”手指贴上他的唇，悲从中来，我淡淡道：
　　“王爷~~~我们，是不是又要回到过去！！！？要回到原点~~~？？！我怪你！！~~~~我当然要怪你！！！~~~~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回去了！若不是你，我亦不会看见希望般飞蛾扑火。若不是你~~~~！！呵，你以为，就你有疑虑？？！就你怕被伤害？？！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放弃了所有的坚持，放下了所有的疑虑，不怕死，更不怕继续这般心累的活着！！我一心只为了能做一个懂你，助你，爱你，疼你的妻子！可我的真心换来了什么？？？~~~”
　　这都是我的心里话。虽知从前那些敷衍定是蛮不过他，可怀疑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难受！！！~~~气他！怨他！！！这就是爱情吧！！？一旦心里有他，他的一句话能让你如上天堂，更能让你的心在霎时间就坠入地狱。

　　言尽于此，夫复何言。

　　说我喜怒无常也好，任性使性子也罢。此刻，我无法再与其相对，我需要独自静静。顿了顿冷声道：
　　“王爷最近总待在我这儿，也是冷落了其他姐妹！！王爷今夜还是到别院儿歇了吧！！”说出这话，心比话更冷！！
　　“璟儿~~~你别~~”不等他说完，我使劲儿一推，硬生生把他推出了厅堂。他还来不及反应，我已关门上锁。待他回身过来，无论再怎么敲门~~砸门~~~我定是不会再开的。

　　屋外消停了，我朝门缝儿喊了一句：
　　“冷香！！！掌灯，送王爷！！”听冷香急步跑来，遂再多一句送客，也算全了礼数：
　　“王爷慢走！！”
　　男人都爱面子，更何况咱家这位大男人，真英雄！！就这样儿被一个女人反锁于门外，还是当了下人的面儿，他这辈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大男人冷哼了一声，生硬冷漠的回说：
　　“既然福晋大度慷慨，本王不成全你倒还不识趣儿了！！哼！福晋歇了吧！！！！！”猛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

　　这一夜，任冷香他们怎么敲门我都不理！！
　　今夜我只想一个人待着。谁的话都不想听，谁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