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一缕解红楼》听荷观雨

13、第十一章 同选侍读

　　薛宝钗今日打扮得甚是华丽，玫瑰香袍袖上衣，金丝软烟罗坎背，下罩玫红烟纱散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金钗，显的体态修长入眼惊艳越发勾人魂魄。她亦发现了我的存在，与我相视而笑。
　　在一个面皮如皱的老太监带领下，众人随着他进入神武门，又穿过两三条长廊，这才到了一个院内甚为开阔的庭院，抬头一看，竟然是静怡轩。曾经数次游玩故宫，竟不知还有这个院落的存在。前后两排院落，左右两条长廊，环绕十来棵两三人方可合抱的梧桐，枝叶繁茂，洒下了不少清凉之气。
　　适才这位领事太监原来姓钟，专管秀女及侍读之选，虽面露老态，行事却极为细致，不消片刻，这二十来人便分作五排，次序自然是八旗、包衣三旗和汉家。出自正白旗的我，不消说在第一排，身旁立着的一位定也是出自八旗，虽装扮得异常浮华，却是中人之姿。
　　“章佳观雨，你竟不识得我了？”那女子捏着帕子轻笑。
　　是谁？天，我又不是真正的章佳观雨。忽然想起沁儿那日说的一个什么喜塔腊乌芸，忙故作镇定，笑道：“乌芸姐姐，多日不见了。”
　　那女子又笑，“这是哪门子的话，你我同岁，论生日，你还比我大半年呢，我竟成姐姐了！”
　　怨不得沁儿说她牙尖嘴利，真真不错，灵机一动，“今日侍读之选，你必然是胜券在握，日后自然要比我这小门小户的丫头要强许多，先唤你一声姐姐，也是应该。”
　　闻听此言，喜塔腊乌芸亦是越发得意，正要开言，却见钟公公小心的伺候着二位宫妃而来，四五个宫女在后紧跟，钟公公亦步亦趋。
　　忙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这二位，必是宫里的主子了，旗头簪花嵌如玉珍珠，身上皆是大朵牡丹烟纱碧霞罗，一位面目可亲，透着和蔼之气；一位要年轻一些，圆脸润腮，却透着一股子精明。
　　只听得钟公公在旁起音：“各位姑娘拜见勤嫔娘娘、道嫔娘娘！”这侍读之选与秀女不同，因所选之人日后要与皇格格们一同起居，自然多是由后宫嫔妃来定。
　　众人自然依礼而行。早有几个小太监抬来两把檀木椅，二人坐了，方听一位笑道：“勤姐姐，今儿既托了咱们，少不得要费些精神了。”那位看起来极可亲的原来就是胤礼的额娘勤嫔，她亦点头，“是了，这些个姑娘也不容易，咱们到时快着些吧。”
　　一语未落，善于察言观色的钟公公早在旁边吩咐着我们挨个儿上前，早有小太监拿着那名录在旁报着名牌。
　　“喜塔腊氏乌芸，镶红旗四品都统之女。”喜塔腊乌芸出来行礼，瞧她面带得色，必是胜券在握了。
　　却见勤嫔道嫔耳语了几句，便只点点头，使她立在一边。下一位便是我，小太监尖尖的声音落下，我稳住心神，慢慢走至前面，离二位嫔妃不足三丈远。唉，这被众人审视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章佳观雨给二位娘娘请安。”还是要耐着性子履行规矩。
　　“抬起头来。”道嫔的声音带着些尖锐之气。
　　抬头瞧见勤嫔的可亲、道嫔的审视，得，这宫里还真没多大意思，不进也罢。欲低下头，却听勤嫔问道：“今年多大了？”
　　“十七。”实在不习惯用那奴婢二字，只好如此简单的回答。
　　却听道嫔咯咯笑道：“章佳家不知怎么教养的儿女，竟连规矩都不知晓。”
　　勤嫔亦笑，却挥手让我立在一侧，又道：“不过是个孩子，在家必是娇惯极了，偏被送进宫来，倒亦罢了。想想咱们当年，不也这样？倒是那时，比这要厉害得多呢。”
　　“勤姐姐，瞧你，一说起当年又打开了话匣子。”道嫔不屑的笑。
　　这二位选得极快，不一会子便如筛子一般过完包衣三旗，汉人之女第一位便是宝钗，她一出来，明显地众人皆是一惊，隐隐地听见道嫔低语，“怨不得他们迷汉家女子，瞧瞧这位，可算是翘楚了。”
　　“倒是个极美的孩子，念过些什么书？”勤嫔一看就是个实心眼的人，问的多是些平常问题。
　　“四书五经，都有读过，女则亦透透的念了几遍。”聪明如宝钗，回答的很合这侍读之位。
　　“既是有貌有才，何故来选侍读？”道嫔的确要尖锐一些。
　　却见宝钗淡然一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奴婢虽身为汉家之女，若能有幸亲近皇恩，侍候格格，亦是人生之一大幸事。”
　　果然，她好会说话！怨不得她能在荣府中取悦众人、赢得王夫人之心。只是据红楼梦中的记载，此次侍读，她却是落败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勤嫔道嫔去了，只是我隐隐的觉得那勤嫔似乎知晓我，临去前分明的感觉到她又细细地瞧我一眼，平静温和，瞧不出她内心的意思，我亦有些迷糊。
　　钟公公带着一众小太监跟着二位主子去了，必是听讯了。我和一众人仍旧立在这院中，真真无聊得紧，瞧瞧左右无人，悄悄踱至宝钗跟前，向她竖起大拇指。
　　“观雨姑娘，这是何意？”宝钗竟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涵义。
　　“嘻嘻，自然是夸你适才的表现哦。”蓦然明白我又在拿现代的思维来胡乱应对了。
　　宝钗笑笑，却低叹道：“左不过我终是汉人，无法与你们相比肩。”
　　这或许真的是她的心病，我暗暗懊悔，不该说这个。忙扯开话题，“姐妹们都好吗？倒是该找个机缘，咱们一起坐坐也好。”
　　“你的性子真真是好。怨不得自打那日你去了，三妹妹和林妹妹都说你好，倒是我来晚了，咱们亦不能多叙几句。”宝钗仍旧低声，她极遵守规矩。
　　“咱们今日又见，亦算是一种缘分，不是吗？”歪头笑着看她，见她粉面含笑，迎风而立，真真一绝代佳人是也。如此极美的她，又怎能像现代红学家分析的那般，做出那般的恶事？此次再见宝钗，我已经开始相信，或许她亦有着苦衷，或许历史误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