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人间》静河渊

15、第十五章：生死莫相离

　　“沈黜——”雨朱与黄娇齐齐的喊了出来，眼见他就要躲不开了，黄娇甚至吓得半闭住了眼睛。

　　却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雨朱看见沈黜飞快的矮身一滚，右手似乎向那人抛洒了样什么东西，随之那人迅速的丢下大刀，捂着一只眼睛在雨中的地上疼得打滚。

　　另外互相愣了愣，虽是不解究竟是何暗器，却依旧挥刀向沈黜砍来。

　　沈黜右手一挥，那两人也迅速的捂住眼睛，一人疼的丢下了大刀，可另一人却一咬牙，忍痛闭上一只眼睛，继续向沈黜砍来。

　　沈黜半趴在地上，刚欲躲开，谁料胸口处旧疾的疼痛一阵排山倒海的压来，他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里喷出，又散落在地上，随着水花缓缓流走。

　　黄娇低低的叫了一声，不顾一切的朝他纵身奔来，尽管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耳根子后面。黄娇暗暗心惊，她知道那个与自己打斗的黑衣人就紧贴在身后，随时都有可能结果了自己……然而，此刻顾不了这么许多了，他有危险！

　　那边，雨朱也慌了，她虚晃一招，迅速撇开手旁的人。

　　两人同时奔向沈黜，却见黄娇身后的那一人突地纵身一跃，已然奔到黄娇的面前。

　　刀风呼呼，但见寒光一闪，黄娇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光白。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间，什么东西如破风一般飞贴着她的耳廓飞去，又扎在了什么人身上。

　　瞪了许久，那把大刀也没有砍到自己身上，一睁眼，却见方才向自己砍刀的杀手忽然倒在雨中的泥泞地上，他不住的呻吟打滚，似乎十分的痛苦。

　　蓦地回过神来，再望向沈黜，却见他的背上一条深暗的血光，正顺着雨水汩汩的流出，又汩汩的被冲走，然后血液再次流出，再度被雨水冲走。

　　地上一片水红色，而他的怀里，却正搂着雨朱。

　　原来，就在方才，当纠缠黄娇的那个杀手挥刀砍向黄娇的那一刻，雨朱身后的那人也突地纵身跃起，他貌似不杀死雨朱不罢休，但见他手一转，刀锋正对着雨朱的肩背。

　　极大的力道下，刺眼的白光如长虹贯日。

　　而此时的雨朱却并不知，她依旧快步跑向沈黜。

　　就在那生死的一刻，沈黜突然觉得身体里涌出无限的力气。他将手中的暗器抛向黄娇身旁的黑衣人，自己则忍住胸口的疼痛，矮身在地上一滚，机灵的躲开身后砍来的大刀。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一把扑向雨朱。

　　瞬间，那柄锋利的刀锋划着他的背脊而过，在空中扬起一道光亮血红的线条。

　　沈黜痛苦的闭上眼，他抱住雨朱在雨中打了个圈，又滚落到地上。

　　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声，一口血再次从沈黜口里喷出，顿时将雨朱胸口的衣襟染的鲜红，一如那洛阳城里娇艳的血牡丹。

　　“你……”惊讶的望着沈黜，雨朱一时半刻不知说些什么。

　　“雨朱，小心，背后！”一旁黄娇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响起，原是方才那个杀手见刺杀不成心生恼怒，居然顺势扬刀在空中划了个弧，刀锋再次瞄向雨朱的背脊。

　　这一刀下来，雨朱定死。

　　“沈黜……还有你，你背后……”雨朱顾不得自己的身后了，她只看见，方才被沈黜躲过一刀的那个杀手已然悄身纵到沈黜的身后，但见他的眼中流露出邪恶而快意的神色，明晃晃的刀锋已离沈黜的背脊已不到半尺。

　　又一口血随着咳嗽声喷薄而出，沈黜死死的抱住雨朱，一矮身，一扬手，细小的暗器再次飞出，这次却是飞向雨朱身后那杀手的另外一只眼。

　　暗器入眼，那人一前一后的被沈黜废了两只眼睛，当下里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分不清前后左右，而沈黜却因为此避不完全身后那人砍来的刀。只听见他闷哼一声，又是一道血光从他背后溅起，飞扬到空中，又随着雨水落下。

　　满地的红色，随着雨水不住的落下，地上的红色慢慢的变淡，又悄悄的流走，看得雨朱与一旁的黄娇心惊肉跳。

　　那人不甘心两次被眼前的孩子躲过，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沈黜已然再无招架之力。不禁，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谁料笑容还挂在眼角边，他的口中却也喷薄出鲜血。

　　一把长剑从他的心口刺入，又从后背穿出，而在长剑的这一端，却是黄娇。

　　一行清泪从黄娇的眼中滚落而下，她用力的拔出长剑，随着那人倒地的声音，黄娇重重的把剑扔在地上，随即也一屁股坐下，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黄娇抱紧自己的身子，口中不住的嗫嚅。

　　雨越下越大，雨水静静的浇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又从他们身上滑落。

　　说时迟，那时快，雨中的寂静再次被什么打破。只听得耳畔呼呼风响，又有两个黑衣杀手从树上跃了下来，却不是持刀的，而是使剑的。他们眼光灼灼，一人挥剑刺向雨朱，一人刺向半趴在地上的沈黜。

　　而此刻的三人，是真真正正的全无抵抗之力了。

　　那一刻，沈黜却出奇的没有慌乱。望向雨朱，他苍白的脸上涌出淡淡的笑意，笑意完后却是淡淡的愧疚之色。

　　“这世，是我连累了你……”他缓缓开口。

　　“来世，做我的同生人，好吗？”这是他的下半句。

　　雨朱觉得眼中的泪水如倾盆大雨一般滚落下来，她没有躲开身后逼来的明晃晃的剑，也不想躲开身后那柄明晃晃的剑，反而，是用尽一切力气搂住沈黜。

　　“胡说，明明是你雨朱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她轻轻开口。

　　“来世，做我的枕旁人，好吗？”这是她的下半句。

　　两人会心一笑，双双闭上眼睛。

　　自己盼想的幸福也许来的太晚，太不是时候，可是，雨朱却是觉得无比的满足。

　　能和他一起死，那是怎样一种幸福？第一次，他用手中的暗器救了黄娇，却用身体挡住了扑向自己的一刀……第二次，在两个杀手同时抡刀砍向自己和他时，已受伤的他却选择了救自己。他虽口里不说，可是两次刀下逃生，可见他对自己的心意，早就是清清楚楚，容不得怀疑，可笑自己却还因为黄娇而和他闹别扭。

　　想着，雨朱的泪水倜然而下。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双眼，往事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她的眼中：失忆后一睁眼看见他，他在雨下为自己起名字，他和她一起坐在撒满梨瓣的老宅院里，他拉着她的手进齐王府，他叫她为他演戏，他对她偶尔脆弱，他为她挡刀，他与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