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纯情》阿福卷

33、他的赢面

　　沈霁有点焦躁地在生科实验楼的大厅前走来走去。面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青梅竹马，沈霁实在没有办法保持淡定。他的直白攻势还没开始，就先出现个明显比自己更跟宋妤更熟络的许子镜。

　　初初见面那简单地两句话，便足以让沈霁断定那个所谓饿邻居大哥对宋妤的想法绝对不是单纯的发小。

　　沈霁眼见着那两人就要一同离去，离开前宋妤还说会请许子镜吃饭答谢。沈霁哪里还坐得住，下意识就要跟上去。许子镜还没说什么，宋妤却先一步把他拦住。

　　“精密仪器实验室不太方便带你进去。而且，你该去吃饭了，不要跟来了，快去。”

　　被拒之门外的沈霁哪里还吃得下饭，不让他跟，他就是偏要去。不过还是被实验室指纹锁拦在了一楼大厅。进不去实验室，沈霁也不气馁。

　　想背着他两个人单独吃饭？没门，没窗，看他把缝都给焊死！

　　一下午沈霁就耗在一楼大厅的那张长椅上了，他时不时往电梯那边张望，手机都充了两次电了，还没见到那两人下来。

　　做实验要这么久的吗？有没有认真做，是不是忙里偷闲干别的去了？沈霁是真想闪现到仪器室去当个现场监工。

　　沈霁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又怕自己前脚一走盯了半天的两人会趁着那点空隙溜走。等待的时间真难熬，平日里能用来打发时间的那些游戏现在一点也玩不进去。

　　他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沈霁，你怎么在这里？”

　　沈霁转过头，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他一时没想起来眼前人是谁，等那女生又说了几句话以后，沈霁才从脑海中搜寻到这个女生的信息。

　　校长的侄女张瑛，以前打过招呼，似乎也是生科院的。

　　“我在这等人，她没带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沈霁回道。

　　张瑛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霁，随后微微一笑：“难道是在等女生？女朋友？”

　　沈霁没否认，随口抱怨了一句：“我都守这多久了，也上不去，不知道人走了没有。”

　　张瑛看了一眼离大厅最近的电梯，有些好笑道：“你女朋友是不知道你在这里等她吧，那你这样干等着可能会扑空哦。实验楼出来一般都走的另一部电梯。”

　　闻言，沈霁不淡定了，直接暗骂了声：“靠，竟然还有另一个出口？”

　　...

　　许子镜提出要现在去实验室的时候，宋妤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了。沈霁闹着要跟着，宋妤没让，赶他去吃饭。

　　到了实验室开始样品前处理后，许子镜一手握着镊子，另一只手固定着载物台，因为样品是粉末，宋妤在一旁帮忙打了手电筒，方便他看清取样的量。

　　“小妤，你的那位朋友，沈霁，是在追求你吗？”许子镜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出这话。

　　宋妤倒是不意外许子镜会这样直白地问，毕竟从小到大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基本上没有打哑谜这个步骤。

　　宋妤沉默了一秒，才嗯了一声。许子镜将宋妤的沉默当作了为难，他思忖了片刻以后开口：“沈霁，这个人我知道一些。要是你对他的行为感到困扰，或许我可以帮忙。”

　　宋妤会和沈霁那样的人物扯上关系，许子镜有些意外。同时，他也有些担忧一向内敛的宋妤应付不来沈霁。

　　和宋妤相处将近二十年，许子镜无需开口询问也知道宋妤不会和沈霁在一起。又或者应该说，他清楚宋妤的心结所在，知道宋妤没有打算敞开心扉接受任何人的心意。

　　因为被脆弱的心脏所累，过早地知悉了父母不幸福的婚姻，过早地感知了生活的窒息和痛意。比起去感知身边的人，宋妤更愿意封闭自己，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宋妤侧过头看他，笑道：“没有感到困扰，我能处理好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许子镜便也不再往下深问下去，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样品测试的过程很繁琐，除了前处理之外，调试仪器和寻找合适的角度拍摄也花了不少时间，等所以样品组都完成测试以后，宋妤看了眼挂钟才发现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快要四小时。

　　收拾完东西以后，宋妤和原本要和许子镜一起离开，结果教授临时的一个电话把许子镜叫走了，两人说好的约饭也只能暂时搁置。从电梯下来以后，宋妤远远就看到了一楼大厅长椅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沈霁。她不确定，凑近了些看，正好听到了沈霁和那位学姐的对话。

　　宋妤的眉梢微微挑起，她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无奈。

　　这家伙不会连饭都不吃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守着吧？还真是，有够执着的。

　　沈霁从学姐口中得知有另一部电梯，正欲急急转身，下一刻便直直闯入了宋妤的视线之内。

　　沈霁愣了一下，又很快调整好表情，带着笑迎了上来：“宋妤，你的实验结束了啊，我正好来这边找个人，这么巧就遇上了。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宋妤：“......”你说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时候。

　　她沉默两秒，还是顺着沈霁的话继续圆了下去：“那，那你找完人记得快点离开吧，再晚食...实验楼就要关门了。”说完，宋妤就要绕开沈霁往外走，没走两步又被他追上。

　　“你们不是要去吃饭吗？你和那位...”沈霁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情愿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那位邻居家哥哥。”

　　说完以后，沈霁没等宋妤回他，自顾自地探头朝后张望：“也没看到他人啊，怎么还没出来。”说着说着，他不忘再拉踩几句：“都这个点了，还磨磨蹭蹭的让你等他。”

　　“他临时有事先走了。请他吃饭改下次了。”宋妤道。

　　这前半句让沈霁眉目舒展，后半句却又将他的眉毛重新拧了起来。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能提前通知他吗？或者能直接带上他一起吗？

　　沈霁很想直接这么问，但他见宋妤的眉眼处是难掩的疲惫，便将那些缠人的话又通通咽了回去。

　　“那你现在要去吃饭吗？时间也不早了，现在我......”沈霁又问。

　　宋妤自然知道沈霁这话的后半句肯定是要邀她一起吃饭，所以未等沈霁说完，她便先一步开口打断：“我今天好累了，回宿舍吃泡面去。”

　　她这反应太迅速，就像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答案似的。沈霁怔了下，宋妤抗拒的眼神被他看在眼里。他的唇角微微抿起，随后默默地移开了眼。

　　如果许子镜没有临时被叫走的话，宋妤就会愉快地和他一起共进晚餐。而换了自己，明明只是刚露了点想要邀请的苗头，就被毫不犹豫地掐灭在摇篮中。

　　舌根泛起淡淡的苦味，沈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长时间的水米未进而产生的不适感。他敛去那抹自嘲的笑，调整好表情重新抬起眼看向宋妤。

　　“很累的话，那就早点回去消息吧。”沈霁越过宋妤往另一个方向走，单手抬起晃了晃，“我有事要去校外，就先走了。回见。”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对宋妤道：“很累的话只吃泡面可恢复不过来，第三餐厅的牛肉面档口我挺推荐的，也不需要排很久的队，过去好好吃个晚饭吧。”

　　宋妤想说点什么，她的唇瓣几度开合，却始终未吐露出只言片语。而当她在抬起眸，沈霁已经拎起外套走远了。

　　“沈...”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迈进了几步，直到鞋尖不小心踢到路上的石子，宋妤的理智才重新回笼。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抬起了手臂，下意识做出了一个挽留的动作。

　　宋妤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指尖。

　　原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追上去吗?可是，即使追上去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

　　丁思越晚上九点去了沈霁在校外的大平层。他按了门铃没人开，索性直接输了密码进来。

　　屋内没开灯，四处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在和闯入者昭告着，这套房内现下空无一人。但丁思越依旧熟门熟路地摸进来，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屋内立刻亮堂起来。

　　丁思越又跑到主卧，啪地一声打开了屋内的灯。灯一亮，床上那一大坨被子便动了动。

　　“就知道你在家！”丁思越二话不说就上手扯被子，“听到门铃了吧，还故意装死！”

　　沈霁压住被子，烦闷地闭上眼睛：“你突然来我这里闹什么，烦着呢，快滚。”

　　丁思越坐在他床头，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床头柜：“起来，给你带了点吃的。多大人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情不好就一口饭不吃，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沈霁半睁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丁思越耸耸肩：“你就当是来自好兄弟的心电感应吧。快，别辜负你兄弟的一番好心。别忘了，如果不是绕道来了你这里，我可是还能和亲亲女友再约会一小时的！”

　　沈霁从床上坐起来，他曲起一条腿，黑发乱糟糟的，看向丁思越的眼神也是恹恹的。

　　“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到底为什么会过来？”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丁思越弯起唇笑了下，“重要的是，你今天没有什么烦恼想跟我倾诉一下吗？难道不想让兄弟给你支支招吗？”

　　沈霁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今天见到宋妤的...发小了。本校研究生，大她几岁，看上去应该和宋妤关系挺亲近的。”

　　丁思越摸着下巴：“所以你是因为发现情敌了，觉得自己的赢面又变小了，所以破防了，想知难而退了？”

　　“怎么可能，我不会放弃的。”沈霁说得很慢，语气却很坚定。

　　丁思越挑起眉梢，接着问：“那你在烦恼什么？”

　　沈霁垂下眼，声音也变得更低：“我不知道，可能确实对自己有点没信心吧。”

　　他没有知难而退，但丁思越说的话也并非完全错误。

　　他，确实有点破防了。

　　“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怎么我在意的，都看不到我呢？”

　　这句话沈霁说得很轻，最后几个字更是几近呢喃。

　　沈霁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努力再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夺目。他明明在意的也不多，可偏偏唯独几个放在心上的，却总是触碰不到。

　　母亲是这样，宋妤也是这样。

　　听到‘都看不到我’这几个字时丁思越的眉梢微微挑起，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几经辗转才交到自己手上的保温桶，唇边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他一手搭上沈霁的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我倒觉得你的赢面蛮大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