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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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山神惶恐不安地站在刘家门口。
照规定，三圣母尘缘尽断，就该回圣母庙去。如果是别人的话，他就直接说：“神仙没什么守丧期，你庙里的公文积压太多了快回去干活，消极怠工的话是会被劳动人民唾弃的！”然后随手把人拖走。
可问题是，这个消极怠工了好些年的人是二郎神的妹妹，惹事精沉香的娘，孙悟空徒弟他母亲……好吧，大圣就算最近没有回灵山聆听佛祖真言，也不会来管这等事，可那舅甥俩随便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山神能得罪的！（看来三圣母本身没什么存在感~~）
怎么办？山神绝望地揉着脑袋，该怎么说出口？啊！二郎神看过来了！看到我这边来了！……啊！不要看我，其实我只是一棵豆芽菜……
“你先回去吧。”声音很熟悉，只是有点嘶哑。
“啊？”山神睁开眼睛，发现杨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
“办完我夫君的丧事，我自会回华山去。”
山神呆呆地点头，暗自想了一下。就这样回去的话，如果三圣母只是骗他，那他就会因为经受不起山下信众的念叨而提前离职，或者光荣殉职；不回去的话，没准屋里那两位一高兴，大刀一挥，直接让他给刘彦昌陪葬。
横竖都有死的可能！
所以说，人生就是充满无数选择的迷宫，就连山神大人的‘神生’也不例外。
杨戬有意无意地又往他这边瞟了一眼，山神浑身打起了冷颤。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各位上仙，小神告退！”
那边办丧事用的棺材纸人陆陆续续搬了进来。
杨戬突然记起神殿好像还没修好，便叫梅山兄弟几个先回去。不料梅山兄弟几个像焉了的黄花菜一样颓靡不振，没精打采地随口答应了一声，而脚下却始终没有挪过一步。
就算是晚饭没吃，作为神仙也不至于饿成这副鬼样吧？
太白一见，心里在窃笑，可还是立马嚷嚷着要请大家吃大餐；敖药附和着说之前给大家添很多麻烦这顿她请；逆天鹰也吵着要吃百虫宴……
杨戬攒紧拳头，这群没心没肺的人！我三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在她面前说这个！正准备说他们几句，一群人拥了上来，连哄带骗连坑带蒙地硬是把他也拽走。
背后好像有谁喊了一句：“给我打包一份回来啊！”
……
生离死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作为神仙没有那么多的感情花费在这些事情上。比起其他东西，也许填饱自己肚子才能称之为头等大事。（为什么神仙要吃饭啊？）
太白等人的性格里这些被称之为‘缺心眼’、‘白眼狼’、‘脑浆被豆腐脑代替了’的东西，杨戬或许不是很能理解。不过不要紧，时间还有很多，他可以慢慢了解。
一行人来到淮阴县，县内有间闻名百里的酒楼，名为天外天。
“往来人间途，途间任来往。逍遥天上客，客上添逍遥。”太白念出左右两边的楹联，“横批是：有啥吃啥。”
“还真有意思！”哮天犬说。
敖药道：“匾上原来是‘吃啥有啥’，后来有个神秘的厨师前来挑战，点了几道怪菜，连掌厨师傅都做不出来。那厨师露完手艺，也不为难他们，只把这牌匾一切为二，颠倒了一下，从此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位姑娘对小店的过去了解颇深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店里走出来，满脸笑容，“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谦虚而行总归没错。”
“您是掌柜的吧？您是不知道，我家这个妹子别的不行，对吃的东西最在行了！”太白笑道，“我们也是听她说，才慕名而来。掌柜的，有雅间吗？”
“当然有，各位楼上请。”老者亲自把他们迎上楼，进了临窗的一间厢房。
“掌柜的，蒸羊羔蒸熊掌烧雏鸡烧子鹅，凡是好吃的都给我端上来，”哮天犬道，“还有，给我们上一壶上好的花雕。”
太白道：“你就知道吃肉喝酒！来这里当然是吃淮扬菜了！”然后点了拆烩鲢鱼头、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这几道菜，还点了磴砂团子、桂花栗子和樱桃蜜饯等十几种甜食。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连敖药也突然产生了也许太白是她某个亲戚这样的疑惑。太白笑得无比开心：“其实我喜欢吃甜的。”敖药嗜辣，点了一堆酱香麻辣兔头、香辣鸭舌这样的辣菜。杨戬不想喝酒，就叫了一盏雀舌毫。逆天鹰念着要吃虫菜，伙计给他推荐了一道全蝎生吃，把哮天犬吓得冷汗直流。
这会儿离上菜还有一段时间，伙计送了几道冷盘上来。梅山兄弟几个一边吃，一边听敖药给他们普及大宋饮食文化。逆天鹰坐不住，溜出厢房满楼里瞎转。杨戬担心他走丢，吩咐哮天犬去跟着他，哮天犬不甘不愿地追了出去。
杨戬摇着墨扇，站在窗边冷眼看街景。此时正是夜市开张的时候，两侧商铺林立，灯火通明，各类小吃摊档沿街摆卖，街上行人往来，贸易不绝。
这时，街对面一间药铺门前的骚动引起了杨戬的注意。只见一蓬发垢衣的妇人抱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三人皆衣不蔽体，面黄肌瘦。那妇人先是拉着大夫的衣角不断哀求，后来又拉着孩子给大夫下跪。而无论她如何哀求，大夫始终一言不发，直把他们母子三人往外推。过路的行人见状都围了过来，朝他指指点点。有几个人上前劝了他几句，大夫气得满脸铁青，转身就走。那个孩子膝行几步抱住大夫的腿，被他掀翻在地。然后重重地关上店门，任门外的人如何叫喊都不再理会。
世间就是有这样的大夫，见了钱就像苍蝇见了蜜糖一样，而对穷苦人家的姓命视如草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过是招揽顾客的广告词罢了！
杨戬说：“老大，你给那边的母子送些银两过去，务必要那个大夫开门给他们治病。”
老六应声而去，却被掌柜的拦住，“客官是个有心人啊！可是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客官您所想的那样。”
掌柜的慢悠悠踱到窗口，接着说下去：“那间药铺的大夫姓贾，人称‘假神医’，真真假假的那个假。之所以这么叫他，并非他欺世盗名。我们做了几十年的对门，对于他老朽再清楚不过了。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去找他，常常两三剂药就药到病除，像赠医施药这样的事他也做过不少。只是啊，只要是被他断定为无力回天的病人，哪怕还有些希望，他也绝不接手。”
太白冷笑道：“他还挺会挑肥拣瘦的！”
掌柜的摇摇头，“他那是害怕！他的父亲贾大夫，一辈子不知道给多少人治过病，救活过多少人。可是最终啊，不但没能救回最后一个病人的姓命，还反被病人的家属诬陷说他害死了人，关进了大牢。贾大夫受不住此等羞辱，在牢中就上吊自尽了。尽管后来沉冤昭雪了，可留在他心里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老大问：“这么说那个孩子无药可救了？”
掌柜的苦笑着摇摇头。
“好可怜！”敖药喃喃。
此时有一顶软轿停在天外天门前，从轿里出来的女子看见药铺门前的场景，上前拨开众人询问了几句，随后将那母子三人带进天外天。
女子的脸藏在帷帽里，身姿窈窕，不过略显得有些单薄。夜风吹拂起她的裙角衣摆，灯火辉煌中，她的身影好似风中的一支纤荷。
掌柜的仔细辨认了一下，朗然大笑：“是上官姑娘！有救了！那孩子有救了！”
太白问：“难道这姑娘也是个大夫不成？”
掌柜的笑道：“上官姑娘虽然是年轻的小姑娘，可要论淮河的名医，谁会不知道她的名字？诸位慢用，容老朽先去瞧瞧那对母子。”
掌柜的作了个揖，然后出了厢房。敖药不知是同情心还是好奇心哪一个爆发了，竟也追了过去。
菜肴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满满地摆了一桌。老大向伙计打听了一下，得知那对母子被安顿在后面的客房里，上官姑娘给孩子施了针开了药，说治疗些时日就应该没事了。
“那跟着我们来的那位姑娘呢？”太白问。
伙计回答道：“那位姑娘可真是好人，不但给他们母子送去了粥食，还跑出去说要给他们买成衣买玩具，估计你们吃完她就逛完回来了。”
喂？她还捎带着逛夜市去了嘛？“那她点了这么多辣死人的菜怎么办？”太白眨巴眨巴眼睛，“杨戬，你吃不吃辣的？”
杨戬不说话，伸手把敖药点的菜全端到太白面前，“我们都不吃辣。这些东西你解决，不要浪费食物！”
太白愣了一下，点头：“我明白。”然后招呼伙计过来把东西打包带走。太白冲他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这样就不算浪费了！欧也！
杨戬别过了脸。
这样的小事都跟他较劲的我，真是个笨蛋！
那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很香，连杨戬也多喝了几杯。哮天犬见主人高兴，连逆天鹰在旁边生吃活蝎，他也笑眯眯地看了下去。
上次在人间的酒楼吃饭是什么时候？
哦！是和主人一起被打伤的那次……那时候……那时候主人还把我护在怀里，还为了我被山神打……怎么回事，眼睛模模糊糊的？
“哮天犬，你怎么哭了？”杨戬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哮天犬。
“主人~~”哮天犬猛地夹起一大筷子的辣鸭舌放进嘴里，“主人，我那是辣的……水~~”
老大忙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就算撒娇没我的份，可在主人的心里，我的位置也是不可替代。
我，不单单是一只召唤兽……
啊！记得上次饭还吃完，魔家四兄弟就跑来捣乱，真是不爽！
“话说回来，主人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受伤呢？你的九转元功荒废了吗？不行的，就算再忙也不能忘记修炼基本功哦！”
全场死寂。
全场死寂。
全场死寂。
哮天犬反应过来，紧紧捂住嘴巴，直瞪瞪地看着杨戬。……我怎么都说出来了？啊！主人你不要盯着我！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可怕多了，真的！……哪里有条缝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人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