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8、并肩（一）

　　她睡得不好，不过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了。学校组织学生们去附近的山进行登山训练。其实没来之前李亦然以为是那种登山所以格外有兴致，发现其实只是爬山。那种攀爬准确来说应该叫做攀岩，她又萎靡下来。好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在这山底下，有山风吹过还是很凉快的。应是人到齐了，大队伍开始向上走去。
　　李亦然回头看了下邵清，这家伙也是一样没睡醒，其实她是每天都这个睡不醒的样子。李亦然和邵清今天两个人都不知道昨晚去干了什么，一副随时都可能西去的样子。
　　有部分人容易出汗，大队伍密集，而这山道也不甚宽阔，被风一吹，李亦然差点没吐出来。早上出门也没喝水，这会嘴巴干得好像要裂开。山上的小贩向他们吆喝着，但教官并不允许中途停下买水，理由是会捣乱行军队伍。李亦然心中腹诽，不是，还行军队伍呢？
　　这座山挺高的，队伍中有人打开话匣说这山之前有人爬着爬着不慎坠落，早年还能看见森森白骨落在树木草坪之间，这两年政府才开始在这座山上施工，说是要打造5A级景区。李亦然没觉得这山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这个微恐小故事一下把大家气氛带起来了。她也听得津津有味，反正一群人上山不讲话也是闷着，不如讲点有意思的。
　　“这我知道，小时候我还上这座山扫墓呢。”同班同学插话。大家一下将目光看向她，好奇的问为什么会在山上呀？同学说是太奶奶，那时是她很小的时候，由父母背上山，不过时间过去很久，现在山为政府所有，大家都迁到公墓中了。小时候倒是无知无畏，所以也没觉得多可怕。
　　男同学似是诚心逗弄班级女生，又开始聊起一些鬼怪之谈。李亦然看这青天白日的，心下无感。
　　她却发现邵清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后面了。她在队伍中一言不发的，眼睛望着边上的风景。她们才走没多远，山上刻有里程碑，此时才到800m。只是因为山路陡峭，大家不免觉得走了很久，边上的风景还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和几条断断续续的溪流，一些五彩斑斓的蝴蝶，在人烟处倒是很少见这些颜色了，李亦然伸出手，蝴蝶不在她手上逗留，只是绕着飞了一圈又往前去，黑色蝴蝶最后消失在这山林中。
　　“李亦然我好累，拉我一把。”邵清最近也是和她熟络了起来，有一些朋友间的小动作。她扯住李亦然的衣角，李亦然放慢了脚步，手抓住她扯着衣服的手腕。其实她也有些累了，还是个容易脸红的体质，这个时候脸上已经是霞光一片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缺少锻炼，她身上一直在冒汗。被风吹过有些凉意，整个人还有些迷蒙。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大家，都还在坚持，她也觉得尚可，又卯了卯劲继续向上。
　　“邵清，你这头大猪，有够重的。”她揶揄道。
　　邵清这家伙好似不知道轻重似的，狠狠拽了一把，李亦然差点往后倾，邵清用手撑住了她。
　　李亦然有点生气，手狠狠拍在邵清拽着衣角的手上，不让她再抓着。邵清见她生气，一时半会不敢再来招惹。讪讪地收回手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经过很多奇形怪状的树木，和没有见过的奇花异草。山风越来越凉，甚至能看见一些远方的建筑风景，教官总算允许大家休息一会。李亦然撑在木栏上眺望远方，额头上的汗唰唰地流，她觉得很难受，哈欠打个不停，眼鼻都有雾似的，叫她深陷朦胧乏力。她将头埋下一些，不愿引起别人的注视。深呼吸几次好像有些好转，也许疼痛总唤起一些别的疼痛，她想起邵清，也不曾注意到她的情况。风吹过，汗湿的身体和心都凉些。
　　大队伍又继续前进。这会李亦然好了些，她加快脚步拉开距离。却还是听见，邵清的声音，应是在和同学说笑。李亦然只觉得刺耳得很，她没有多余的体力和别人这样说笑，所以一个人走得越来越快，后面的声音都快听不见。

　　大概中午时分，这样一支浩大队伍到达山顶。山顶有座寺庙，来之前应该就是打好招呼了，寺庙已经升起炊烟，大家正好也饿了，不管里头煮的是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各班井然有序的进到斋堂。每桌十个位置，刚好坐满一支小队。斋堂用饭，禁止私语。何况这是在军训，不比学校里的食堂乱哄哄，斋堂只有餐盘之声，有些寂然。
　　用完午饭之后，大家在寺庙后院中聚集。教官让大家在此处静坐休息一小时，下午会在寺庙开展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