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42、眩光

　　镜子前的人双眼正视前方，她摸着脖颈上的绷带，用力扯了扯打结的尾巴，呼吸逐渐急促，微扬着下巴，随着绷带越来越紧，她的脸越涨越红。
　　李亦然时常想起那天，那是她不曾尝过的滋味。在那之前她本以为自己对此深恶痛绝。她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热潮袭来，再次纾解了自己，她觉得夜里的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她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缓缓等待入睡，忽然听见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想也许是爸爸回来了吧。
　　钥匙转动着门上的锁眼，开门声很小，但李亦然确定了走进来的脚步声是爸爸。她不再多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半惊醒，她摸着黑走到卫生间。夜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声音在这夜里发出，尤为突兀。李亦然循声而往，越走近，越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她神色未变，光着脚靠近屋子。
　　一步一步，一声一响。她不再贴近，只站在门边的墙上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屋里传出的声音和他无意中外放被听到的声音相似，夜里的空气冷得她几乎要僵成一具雕像，她仍不肯挪动脚步，隔着一墙，她抿了抿嘴唇，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皮，她咬掉那层皮，里面是一层还未长好的皮肉。她眼珠往右边轻转，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又静悄悄地站到那个门外。
　　红色的按钮按下，这也是留住时间的一种方式。
　　耳朵听着里屋传来的动静，眼睛注视着因声音而跳动着的音波图。

　　“然啊！”电话那头是邵清的声音，李亦然被电话吵醒看到来电显示邵清的时候是很震惊的。邵清居然会在8点40给她打电话，这简直是破天荒。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李亦然还躺在床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邵清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刚想说什么差点忘了。不过稍微思索就接着说：“晚上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兴奋的一晚没睡哈哈。”
　　李亦然不想把手伸出被窝，开着免提望着天花板。她没想到邵清竟然因为这个兴奋到一晚上没睡，被她这番心情影响到，她笑道：“你晚上没精神我看你玩什么。”
　　“不会的，我很有精神的。”她讲话的时候有种小孩子的腔调，李亦然知道邵清每次这样讲话，基本上结果就是李亦然想的那样。越是信誓旦旦，就越容易打脸。她不说话，只呵呵干笑着。邵清知道她是在嘲笑她，让她不许笑，“你别笑了，快点起来了。”
　　李亦然嗯了一声，看着暗蓝色的房间，静谧又美好，床被太温暖，她忍不住多歇一会。
　　再一张眼的时候，明亮的太阳已经洒入房内，李亦然摸过手机一看，十点多了。她睡得很满足，打开手机看到关存宁发消息，点进去是一张小猫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猫看上去比之前好很多了。
　　李亦然也就按她所想到的那么回复了。再看邵清的消息，八点多挂电话那会儿还发了一堆表情包，到九点多就无声息了，李亦然回了个疑问表情，之后粗略的拨了下列表，掀开被子起身洗漱。
　　妈妈在拖地板，看见李亦然笑说：“起这么早呀？”
　　李亦然的牙刷在嘴里，她想回点什么，满口的泡沫糊住了她的嘴，她又回到卫生间。
　　妈妈打扫完这个家，站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药片一起吞咽。李亦然刚出卫生间默默地看她吃药，她望着溜进来的阳光，冬日太阳没有温度，她从左往右看，看到了昨晚站着的位置，生出一种虚假的错觉。
　　“然然，今天太阳很大，可以去阳台晒晒。”妈妈放下杯子，她已经把药吃完了，李亦然没从那种错觉中出来，她点了点头拖着一个靠背椅到阳台。太阳确实很大，她垂着脑袋，瞥见一只白色蝴蝶向她飞来，她不伸手，她知道蝴蝶不会来。
　　“这个点只有面包了，你先吃点，等下吃饭了。”妈妈递过一个葡萄面包，这种面包好吃便宜大个，不是那种油油的面包，李亦然还蛮喜欢吃的。她接过，大口大口地干嚼着，吃掉了大半个面包和那零星几个葡萄干，她感到口渴，问：“妈，有热水吗？”
　　身边没有人回应她，她转过身去，没有看到妈妈，应该是去忙别的事情了。紧接着就是一阵绿色的眩光，一切的事物都是绿色的——她坐在太阳底下太久了。

　　春节假期太短了吧……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