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45、零点

　　包厢里的人看着邵清抓着一个人进来，座位上有人打招呼道：“你朋友啊……？”话说到一半，看着后面的人脸上写着无可奈何，又有些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李亦然站在邵清身后，一只手被她牢牢攥着。环视了一圈包厢的人，都是些陌生面孔。除了上次来接邵清的那个女生。她看了看邵清又看了看李亦然，也是一幅无奈模样。他们看样子来了挺久的，桌上的晚餐吃的差不多了。
　　“再点点菜？”有人问了声。
　　李亦然说：“不用，我吃过了。”
　　邵清坐回座位上，拉着李亦然坐在她旁边。拿起桌边的红酒倒了杯递给李亦然。
　　“不喜欢喝红酒吗？”
　　“那个，邵清、双双，我们有事先走了。”已经有人看情势不对急着闪人了。邵清点了点头，五分钟不到，包厢里的人都走完了。
　　最后一个走的是上次那个女生，也就是双双，临走前呼了口气摇了摇头。
　　包厢里就只剩邵清和李亦然。
　　那杯红酒又被邵清拿起，李亦然扫了一眼，又转而看向邵清：“你不把手放开，我左手拿不稳。”李亦然甩了甩被邵清攥着的那只手，邵清无动于衷，反倒攥得更紧了。李亦然尝试着用左手去拿起那杯红酒，她左手不大稳，举起来的时候，高脚杯里的红酒颤颤巍巍的，几乎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
　　邵清握住了那只高脚杯，里面的红酒最后一次晃荡后归于平静。眼看着邵清夺过杯子，抿了一口，杯子重重地被放置在桌上，邵清站起身按住了李亦然，而后附身吻上了她的嘴唇。那张嘴唇依旧绵软，葡萄酒香在二人的唇齿间发散。
　　待到香气渐淡，她们才分开。她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将李亦然禁锢在这座位上。李亦然却没有抬头，只是将脸垂着。对方讲话时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往后稍微退了退，背部靠在靠背上时，她知道已经退无可退。这一切动作，邵清都看在眼里：“你的睫毛还是那么长。”
　　红酒的味道和啤酒一样嘛，都是不大喜欢的味道。
　　见李亦然不说话，抓着她的手触摸自己的面庞。
　　“那么久没见，你是不是把我忘得差不多了。”感受着她脸上的五官。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有些微凉的脸颊，以及一丝湿润的触感。
　　李亦然抬头，眼前是邵清低垂着眼眸，那张清秀的脸上有一滴泪划过的泪痕。眼睫毛微微湿润着，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抽回，那滴泪实在太烫手。
　　“我真的不明白你那天为什么不来，我前前后后为你找了很多理由。”
　　“我去了，你就不会走了吗？”
　　“我依然会走，但我们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怎么敢笃定？”李亦然顿了顿：“我去或不去，也许结果依然是这样。”
　　“那不一样。”邵清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李亦然很少见过她这幅模样，即便是几年前她一个人在国内，这幅模样也是少有的。她一开口，就总显得她有些狼狈：“至少我不会这么折磨。”她想说的话也许很多很多，只是在这刻还是选择了简单地概括了自己的心情。这样的时间似乎太得来不易，只用来说国外那些经历太浪费，她不要她可怜她、同情她，她只想让两个人把话说明白。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不会去？”
　　李亦然原本看着邵清的目光霎时转了过去：“不会。”
　　邵清正眼看她，忽而笑了：“你撒谎。”
　　“你这几年一点长进也没有，说谎的时候甚至不敢面对我。”李亦然将手从邵清脸上抽回，她不回答，邵清接着往下说：“吻你的时候没有反应。”
　　李亦然转过脸来想说些什么反驳，邵清却好整以暇地对视她的眼睛。她的任何反驳似乎都不起作用了。不管多少年，不管怎么样，似乎只要看到邵清的眼睛她就做不出任何反抗。想到的每个理由，都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她应该反驳的，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煎熬。

　　“我们重新开始吧，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