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寄月牙》倪晨

7、第七章

　　我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项链，是一条普通的月牙项链。这条项链原本是一对的，但另一条我却被迫送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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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干嘛！还我，不许碰！”我死命地保护着自己的生日礼物——爸爸在欧洲旅行回来送给我的一对项链。一个星型的，另一个是月牙型的，是属于我自己的项链。它们合起来就是我的名字“月星”。
　　澈鼓起双颊，红着脸站在角落里。我居高临下地站在桌子上看他。
　　“小星……我想要……”
　　“要你的头啊！”我利落地从桌上跳了下来，“哼！这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呜……我想要……”他倐地大声哭起来，我立即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找死啊！“这混蛋，只懂得欺负我。
　　“呜……”
　　“水、月、星！”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每天都弄哭他，好玩啊！”老妈立即杀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样子酷像勇猛的母夜叉。
　　今晚有菜加了！！
　　老妈拿着木棒，凶巴巴地追着我，我当然会逃，“死丫头！站住！”
　　“哪有母亲会叫自己的女儿，‘死丫头’！”
　　“哼！我才不理，站住！”
　　“你叫我站就站，那我不就没有面子了？我才不干！”
　　“你本来就没有面子！你试试不站！”
　　“我是有自尊的！我不站！“我很有志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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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后，我痛苦地按着头，非常非常不情愿地把月牙型的项链送给澈。但澈却迟迟不肯收下。
　　“怎么不收！你不是很想要吗？“我气愤地吼道。接着遭到老妈一本飞来书，是卷着的《简爱》。
　　那书稳稳当当地砸在我的头顶上。
　　“那个……能不能把星型的给我……”
　　什么！抢东西还在讲价？！
　　“那是我的！”
　　“还没轮到你插嘴！”老妈一个大掌印在我头上。我的头被刮得满天星星。
　　老妈一把抢过我手中有权的星型项链系在澈的颈上。我知道夺回无望了，想回光反照是不可能的，只好要求澈答应我一件事。“既然那条项链送给你，他就是你的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不许把它弄丢了，除非……”我挖空整个脑袋，终于想出了刁难般的要求，“除非你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话一出口，我立刻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居然在老妈面前说这些列属禁忌的话，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或许是听不清，或许是改了性，或许是可怜她那满头包包的可爱女孩，老妈居然笑着说,“小澈，要把这话记在心上喔！”她笑得好贼。
　　“嗯嗯。”他点头如鼠，脸上灿烂得好比太阳。
　　我挑了挑眉，总觉得我好像上了贼船一样，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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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倚在窗边，窗外是一遍漆黑，宁静的月光照在我寂静的房里，房间相蒙上了一细纱，模模糊糊的，给房间增添了一份美感。
　　今天的一切如梦一般的不真实，如梦一般地意想不到。
　　但……
　　手中的星星项链却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件事不是梦，是真实的。
　　小时候，我一直问澈为什么他只要星型的不要月牙型的，他却欠扁地摆着酷脸说这是秘密。一个对喜欢的人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他会拿着星型项链是因为他喊我星，是因为一见到星型项链就会想起我，是因为……许多的因为都来自于一个最初你理由——他喜欢我。一直一直喜欢我。
　　那……我该不该答应他，留在他的身边？
　　我问自己，问自己的心。
　　但我的心却毫无回应。那么从此以后我该如何看待他，以什么心态看待他？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手机的铃声响起了，是一条短信打断了我的房间的宁静。
　　“小星！生日快乐！明天我将有一份特大的礼物送给你！等着吧！绿秋。”

　　*** *** ***

　　从绿秋发短信到这儿来后，我的心非常非常的不安，非常郁闷，仿佛世界就要毁灭一般……
　　我怀着不安的心早早的出了门，在门前留了张纸条告诉郁寒我自个儿回学校。
　　寒风呼呼的吹着光秃秃树枝，毫无生机，在只有稀疏人影的街道上徘徊，显得凄清。我迈开沉重的步伐，在这短短的道路上走了将近一个世纪……

　　“小星！？奇怪？你怎么这么早？转性啦？”许诺大惊小怪地冲到我面前，还作势要摸我的额头。
　　我一手拍掉她的手，痛得她呼呼大叫。
　　但不一会儿，她就讨好地坐在我旁边，搭着我的肩膀，“嘻～小星～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你是不是该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呢？”
　　我横了她一眼，我哪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那告诉你什么呢？”
　　“你昨天做了什么？”
　　“不就是吃饭睡觉么？”
　　“那问别的～你昨天去了哪？”
　　“不就去了酒吧么？”
　　“接着呢？”
　　“回家咩！”
　　“澈把你送了回家？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好！那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他对我说什么？”
　　“……”许诺用愤怒的双眼瞪着我，好像在说“你不把我当朋友”。
　　我哭笑不得。
　　这时门被打开了，澈背垮着书包走了近来。刹时，我与他四目相对，他向我展出如太阳般的灿烂笑容。让我忽然想起，澈他喜欢的是我～
　　我红着脸，露出不自然的微笑，澈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揪起许诺把她扔到别的地方，然后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
　　“呜～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身边的人总是对我那么粗暴，一点也不怜悯我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她苦着脸说。
　　我受不了的卷起一本书猛得往她头上敲去。
　　“痛啊～小星！”
　　门又一次被“唰！”的一声用力推开。我睁大眼睛看着门口，一个双手叉腰，神情粗暴的高挑美女站在门前。
　　不是绿秋是谁？
　　绿秋一眼就看见了我，兴奋地挥着手喊道，“小星！这么久没见，想我吗？”
　　“童绿秋！”不知怎得身旁的澈呼得一声站了起来，用不敢相信的声音喊道。
　　他怎么认识绿秋？！我的心顿时掉进深渊。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她不满地说。
　　澈离开座位，冲到她面前，兴奋地摇着她的肩膀，“我是柳岸澈啊！”
　　“柳岸澈？”她的眉往下一压，甩掉了澈的手，“哦！你就是柳岸澈，我还没……”
　　“绿秋，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太好了！”我装出很高兴的样子，硬生生地打断了绿秋的话。
　　“我怕你想我，那我留在你身边不就行可吗？”她不理会澈，径自走到我面前。
　　我一把抱住绿秋，在她耳旁低语，“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事！答应我……”

　　“为什么？”绿秋抽空问我，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被澈强迫地拉了出去。
　　我的话留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睁着眼默默地看着他们肩并肩的离开的身影，心被一块大石头压得透不过气来。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当我对澈说要自己回去的时候，澈高兴地答应了，那时，他眼里的光芒刺得我不由得闭上眼睛。
　　他记得绿秋，却忘了我。那么，他以前喜欢的人不就是绿秋吗？
　　那，他喜欢我不就是一种错觉？
　　当我一想到这里，心就莫名地刺痛着，痛得像连血都要流出来一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清楚。
　　我定在原地。
　　去问哥不就行了吗？每次我有什么烦恼，他都能指点我，告诉我该怎么解决。
　　但……许诺去练舞……
　　不理了！
　　我立刻打车去了山顶的许诺的家。

　　“请问，俊彦在吗？”我焦急地问。
　　“小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上来吧！”哥柔和的声音响起。
　　知道我会来？
　　我顿了顿，然后不由分说地冲了上楼去。
　　许久，没有来许诺家了，以前只是来过一次，整整住了一个暑假。
　　我进了哥的房间，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哥的房间是日本风格的，整齐而干净。
　　“哥！”我喊道。
　　哥笑了笑，招呼我坐在木板上。
　　“哥，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哥但笑不语，只说，“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服从自己的心去回答，不能骗我。”
　　我点了点头。
　　“你会经常想着一个人吗？”
　　我想了想，点头。现在的我常常想起有关澈的事。
　　哥微笑，“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会觉得快乐吗？”
　　“嗯！”
　　他笑得更加开心了，“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会觉得很难受吗？”
　　听到他的话，我脑海浮起澈与绿秋一起的情景，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股酸涩尾涌进口里。“嗯，心会很闷，很痛……”
　　突然，灵光一闪，但我抓不住。
　　“那～你喜欢他吗？”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灵光，我苦笑道，“喜欢……”我终于都明白自己的心，但，现在才明白，会不会太晚了？澈已经和绿秋……
　　哥好像有读心术一样，看穿了我的心思，温柔地拍拍我的头，春天般柔和动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去告诉他吧！现在说还来得及。”
　　“但……但他已经……”说着说着，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傻瓜，别瞎猜，你都还没问他，这么快就下结论怎么行呢。”哥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拂去了我晶莹的泪珠。但我越哭越烈，一头撞入哥的怀里，紧抓着哥亚麻色的衣服，泪全沾在上面。
　　哥摸着我的头，轻声说，“哭吧！哭了就会好一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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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哭干了整年的水量。
　　“丫头，哭够了吧！”
　　我的头顶着他的下巴，没说话。
　　“抬起头来吧！”
　　“不要！”
　　“是不是不想让哥看到你哭后的脸？”
　　一针见血！
　　“唉，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哥，你只会让喜欢的人看你哭的脸……”
　　“我哪有！”我猛地抬起头，哥澄清的双眼映出了我的花猫脸，眼肿得不像话。
　　“这不就抬起头来么？”哥微笑着。
　　“讨厌！”我立刻放开手，“噔！噔！噔！”往后退。
　　“不用这样吧！”
　　我嗤之以鼻。
　　“作为补偿，我今晚亲自下手弄点东西给你吃吧！”他无奈地说。
　　“这还差不多，那我今晚就留在这吧！”
　　“你喜欢就好！”

　　第二天，我和许诺并肩走在路上，原是哥亲自开车送我们的，但我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那时许诺还没反应过来。
　　天是白蒙蒙一片，刺骨的寒风不时还迎面刮来。
　　我和许诺都把围巾拉得高高的。
　　“呜～小星，我的脚好软啊，今天又寒又冷，不如打车回去吧！”她晶莹的大眼在我眼前晃呀晃。我好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接着疾步向前走。
　　“等等啊！小星！不要这样拉！”她的神情和哥说“不用这样啦”的神情像印出来一样。
　　“呜～当我没说过好了。”我白了她一眼。
　　在凄清的街道上，只有少数的人在行走。我的目光落早马路上，停下了。
　　一个穿着白色可爱绒毛外套和红色裙子的5、6岁小女孩，横跨着忙碌的马路。在她的眼里，只有在马路中央的一个果冻。
　　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像马一般地急速奔来。
　　这一切都那么熟悉，都和3年前寒冷的冬天里的那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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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开快点！”老妈焦急地对着爸爸喊道。
　　“别吵！我不能专心开车。”爸爸显然也焦急得很。
　　而我，正无奈地看着他们。
　　我的手‘只不过’肿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老妈立刻把矛头对准我，“手痛不痛？”
　　摇头。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摇头。
　　“头晕不晕？”
　　摇头。
　　“手痛不痛？”
　　我头都歪了，“老妈，你很烦啊！一个问题问了几遍了！”
　　“臭丫头还驳嘴？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老妈一掌刮在我的头上。
　　“她都这样了，你还打她？”爸爸把头扭过来，对着老妈吼道。
　　“爸，看前面！”我睁着眼大吼。
　　在车前有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女孩横穿马路，她好像要捡地上的什么东西。
　　爸立刻刹车，把方向盘转了好几圈，老妈一把拥着我，死死地抱紧我。
　　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车子猛地撞上什么东西。一滴热腾腾的液体落到我的脸上，滑到我的手上。
　　我抬起手，是一滴散落的鲜红夺目的血。
　　我愣地抬起头。
　　老妈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紫色的双唇挂着鲜血，每一滴血都落在我身上，流入我心中。
　　而爸……
　　他的头靠在方向盘上，身上满载着破碎的玻璃碎片，血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滴滴地流下来。在我小小的视野里，我看到数不清的玻璃片撒满地，把光毫不犹豫地照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眼。
　　“妈！妈！”我带着哭腔摇晃着妈的手，惊慌得无助。
　　以前的她一定会板着脸，骂道，“死丫头！干啥，找死啊！”但~~~~她只是静静地抱着我，静静地，安详地~~~~
　　“妈！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你还要带我去医院啊！”我挒开嘴，哀求道。
　　没有一点回声，气氛悲凉、宁静到让人心寒。
　　“妈！妈！！你醒醒啊！！”我用力摇晃着她，指甲都快要抓破她的衣服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们离开我！你们离开了那我怎么办！！”我失声痛哭，挣脱她的怀抱到爸爸的身上紧抓着爸爸的手。
　　“爸！你醒醒啊！别丢下我！！你不是最疼我的么！你怎么能不应我呢？！！爸！爸！”
　　车中的宁静衬托出车外的吵闹。
　　“真惨啊……”
　　“咦？那个女孩不就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妇女疾步走过来，她的脸好像越来越苍白，“天啊！！”她冲了过来，一把拉开门，“月心！月心！”她摇着妈妈，然后把手放在她的鼻孔下，“糟！月星！快出来！”她一把扯着我的手，把我拉了出去。我模糊的眼睛终于认出了她，她就是许诺的妈妈。
　　她把我拥进怀里，“小星，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头也越来越重，突然，我眼前一黑，昏倒在阿姨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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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熟悉的情景，仿佛回到了3年前的那一天。
　　我咬紧牙关，妈妈临终的话立刻响起。她被送去医院后，奇迹般得醒了，对着我乞求道，“星……答应……妈……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好……保护……自己……的……左手……妈……不能……再……保护……你……了……妈……对不起……你……”
　　“妈，对不起！”我低声喃道，下定决心。
　　我立刻冲出马路，利落地把小女孩推开，缓缓闭上眼，妈妈，爸爸，小星来陪你们了。
　　“星！！！”许诺凄厉地大喊。
　　对不起，小诺！
　　我的眼湿润了，冰凉的泪从眼缝里渗出来，滑过我苍白的脸。
　　这时，一种温暖把我包围，像天使的翅膀般柔和安心。
　　是谁？是谁？
　　我正想把眼睛睁开，看清楚抱着我的人是谁，一阵剧烈的撞击猛地涌进我的脑海里。
　　痛！
　　我咬紧牙关，沉沉地睡去。
　　那时，我的左手撞到了铁线杆，泛起了沉沉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