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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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夏元便被家里人卖入皇宫成为了一名太监。本以为他的一生都会在后宫中打转，直到老了再像其他太监那样被送出宫或者活不到那年头就死了，成为后宫的孤魂野鬼。
谁曾想，他竟然爬出了这吃人的宫墙，成为东厂的督公，也不知道曾经卖掉他的家里人听说这件事的话，是否会后悔，会想要认回他呢？
夏元是绝不留恋家庭亲戚的，只是贤太妃之死让他有些感慨罢了。
若自家人聪明些，就该当做永远没有他这个孩子，若不聪明，试图以认亲从他身上捞些好处的话，夏元保证，会让他们后悔生下他这个孩子。
所有人进入宫门后都得换轿子，但夏元是不喜轿子的，而且他脚程快，便从未在宫中乘过轿子。这事还被皇帝拿来夸赞过，说他身为东厂督公，却不骄奢淫逸，害得那段时间来上早朝的大臣们都不敢坐轿子。
现在想想，皇帝和仲星阑不亏是兄弟啊，都喜欢给人戴高帽。
“督公。”守在宫门外的侍卫早就认识这位不一般的太监，也听过他的恶名，尽管心里害怕，还是矜矜业业伸出手，“请卸下佩剑。”
夏元瞥了他一眼，将腰上的佩剑递过去，这是宫中规矩，除了禁卫军，其余人不得带利刃武器进宫。就连夏元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也不例外。
“辛苦了。”夏元点点头，貌似不经意般问道，“平日不是两人守着便行，今日怎派了四人？天气炎热，可别热坏了身子。”
夏元从小学习的便是如何照顾贵人，若让他体贴起来，就算是铁石心肠都能感到舒适，更别提这些从贵族中抽调组成的禁卫军了。
“嗨，还不是因为王爷的事。”这名侍卫年纪小，刚做禁卫军不久，还保持着贵族子弟的天真，随便套话便一股脑儿全说了，“您是不知道，也不知怎么办到的，竟无人看到王爷入宫，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闯到御书房了。圣上大怒，便令我们看好宫门。”
又是仲星阑。
夏元收回视线，恐怕防着仲星阑是假，其实是怕还有人像仲星阑外祖父那样，趁机谋反吧。
毕竟皇上老了，却只做了几年皇位，好不容易熬走先皇得到的位置，可不想这么快就拱手让人。
不过仲星阑倒是有点本事，这宫门可不是那么好闯的，他的秘密可真不少啊。
“何人堵在宫门口。”忽然，一名魁梧男子走过来，“督公？为何不进。”
夏元面色不变，大步进入：“是我佩剑难缠，耗费了些时辰，莫怪。”
男子皱起眉头，他是二公主的长子，按辈分得叫仲星阑一声外叔公——二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孩子，仲星阑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他的辈分自然也就低了下来。但他却比仲星阑大了许多，面相也比仲星阑老了许多……
啧，怎么又想起仲星阑了。
“圣上召见，别耽误时辰。”男子领着夏元走进宫墙，却没跟着，而是由其他太监领路。
夏元和他打完招呼，转身后，单薄的嘴唇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这家伙做到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心思还是那么耿直，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那股对自己的厌恶，就算他离开了，都散不掉呢。
“老大，这夏元，也没传闻中那么难缠狠厉嘛。”
孙直旭发出嗤笑：“如果你父亲不是侍郎，看他还会不会给你这个好脸色。再说了，他在东厂可不是这般模样。”
“我倒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嘛，也没有其他太监势利眼，还会关心兄弟们累不累呢。”小侍卫天真单纯，虽然他们这些禁卫军都是贵族大臣中的孩子，但太监可是伺候宫里人的，没几个把他们放在眼里。
孙直旭瞥了他一眼：“毒蛇的关心罢了，以后少和他说话，听到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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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皇宫是被扩建过的，先帝继位的时候皇宫并不大，是先帝在世时命人扩建，耗费了三十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先帝活不到扩建完毕的那一年，没想到先帝高寿，竟然活到了七十高龄。因此，现在的皇宫极具奢华，巍峨壮丽。
也因此，这座皇宫中几步便是花园。
“废物东西，再走快些！”
夏元刚走过一座小花园，只差几步就能到御书房，便听到一声娇喝。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瞥了一旁跟着的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一路小跑跟着夏元，气还没喘匀就看到他的眼神，立刻道：“是，是玉贵人，礼部尚书庶女。”
“既然是贵人，那便避一避吧。”夏元淡淡道，“新提拔上来的？”
小太监呐呐点头：“是，小的以前在御膳房，近日才提拔上来做领路太监。”
夏元点点头，又说道：“犯什么事了。”
小太监心下一惊，下意识想否认，但是看到夏元斜睨的眼神，吓得立刻和盘托出：“偷、偷吃……”
“嗯？”
小太监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般说道：“偷吃了边角料被掌事太监发现，说我只会偷奸耍滑，让我来练练身子。”
惨了，是不是惹督公不喜了啊？那下一步，他是不是要被发配到倒夜壶了啊？不要啊！
夏元收回眼神。
难怪，走几步就喘，脸上还肉嘟嘟的。要是一般太监被提拔到领路太监，绝对是美差一件，毕竟能有结识各路贵人，但前提是他们的体质不错。
不然贵人们在后头走，太监在前面喘，引得贵人不快就不好了。
“带吃的了么。”
“啊？”小太监睁开眼睛，下意识抬头看着夏元，看到他正在看外面，小心翼翼道，“带了……核桃酥。”
反正督公已经嫌弃他气喘如牛了，干脆一次性得罪完吧。
这样想着，小太监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立刻传来酥饼的香味。
夏元依旧没有回头，却伸出手指，捻起一块放到嘴里。
“你做的？”
“是。”
“做的不错。”夏元吃了一块垫垫肚子，拍拍手指将渣滓拍去，“今后跟我去东厂做点心吧。”
小太监大惊，去东厂？外人只觉得东厂是地狱，进了就活不长久，但对于所有太监而言，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地方啊！更别说是督公亲自提点的了！他这是……飞升了？可，他也没做什么啊，难道是……核桃酥？
夏元见他表情惶恐，又补充一句：“回去收拾东西吧，说是我要的，他们不敢拦。”
“那路……”
“我还会不认识路么。”夏元挥挥手，“去吧。”
“是！”小太监再也忍不住，大着胆子将手里的油纸包塞到夏元手里，蹦跳着跑走了。
他今后就是东厂的太监啦！再也不需要奔跑在偌大的皇宫里啦！这几日都把他累瘦了呢！
夏元无语地看着手心里的油纸包，看来还得磨磨性子，要是换个人，敢塞油纸包过来，绝对就打死他了。不过，做的确实不错，有他小时候尝到的味道，不然也不会想着把人带走。
核桃酥啊，被卖以前唯一美好的记忆了。
正好今日还没用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才会开口询问，左右不过一个小太监，带走就带走了吧。
那位玉贵人还在小花园里，这儿是前往御花园的必经之路，经常会有后妃在这里伺机“偶遇”深深，想必她也打得是这个主意吧。既然这样，夏元也懒得避了，拎着油纸包就走了出去。
这座小花园修了个小亭子，不大，但是风雅至极，边上林立着江南园林般的怪石，那位玉贵人便坐在亭子里。周围的太监宫女给她扇着扇子，捧着点心，做派比贵妃还足呢。
“夏督公。”玉贵人等得都快不耐烦了，终于看到夏元的身影，立刻出声叫住他。
夏元停下脚步，也不行礼，只淡淡道：“玉贵人。”
“见了本小主，为何不行礼。”
夏元：“圣上召见，怠慢了贵人，还请见谅。待见过圣上，再来向贵人请罪。”
只要那时候，她还是贵人就行。
玉贵人虽是庶女，但他们家只有她一位女儿，从小便被宠着，拿她当嫡女来养。等进宫之后还得到了位份，这段时日正是最受宠的时候，便想到了夏元这位特殊的太监。
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吴公公都不及他，可太监就是太监，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今天她听说夏元进宫了，紧赶慢赶过来堵着夏元，幸好被赶上了。
只要拿捏住夏元，她的地位不是更稳了吗？
“哎呀，我的帕子。”玉贵人手一松，手里的绣帕便顺着风儿飘落到一棵树上，“督公，可替本小主将帕子取来么？那可是我准备送给圣上的帕子啊。”
没想到，夏元看也不看，抬脚就走：“既然是贵人的贴身之物，除圣上之外的人还是避嫌为好。”
这话说的，竟是让其他人也不准帮忙取了。
“夏元！”玉贵人恼了，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就朝他的背后咋去，“你不就是一个太监，也敢和我拿乔？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夏元避开朝自己砸来的点心，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哦？玉贵人是何身份？”
“我乃当朝礼部……”
“礼部尚书强掳民妇产下的庶女，此事已入东厂案台，你倒是提醒我了。”夏元笑了，格外温柔，“虽已过十几年，但陈年旧案也得有沉冤昭雪一日，看来我得尽早处理完这件事呢，也不能让百姓寒心啊。”
“你胡说！我是嫡女！你一个太监也敢审我父亲？！”玉贵人猛地站起身，可夏元已经不再理会。
为了一个蠢货耽误这么久时间，看来是他被仲星阑影响得脑子不清醒了。
“夏元你别走！来人，给我拿下他！”
玉贵人怒吼着，可等夏元走出花园，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没有动作。就连跟着她进宫的婢女都不敢有所动作。
“你们都聋了？我让你们把他抓回来！”玉贵人见婢女不动，一脚踹在她身上，“是想被我打死吗？！”
婢女被踹得跪倒在地，其他宫女丫鬟也跪了一地，却始终不敢听从她的命令，就好像……得罪夏元比得罪贵人还要严重。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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