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河鲫海参

20、祈愿

　　周日晚上，雪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前来接应她的狐狸。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人类身份，骤然回归狐狸之身，且与一大群同类共处，不知会不会感到不适。自己与父亲多年不见，此夜就要再度相见，内心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她其实是十分期待与父亲相见的，但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与父亲之间已经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她内心对于人类的依恋和怜悯是父亲所难以理解的，而父亲对于人类深入骨髓的仇恨则是她无法感同身受的。而她即将带着与同族相背离的情感和认识，去参加这场或许将要决定吉家人生死的集会。
　　她想到这里，便再也无法卧躺于床，干脆坐起身来，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月并不很圆，但却极亮，明净的光辉铺洒在地面上，为她的内心平添了几分安宁。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学着电视上的人那样祈祷：月亮啊，赐予我勇气，让我在将至的众狐会上，得以为吉家人发声吧！

　　当她睁开双眼时，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白狐正在窗外冷冷地凝视着她。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仔细辨认，才发现这就是自己的父亲飞湍。她连忙打开窗户，化作一只小白狐，从窗口敏捷地跳了出去。
　　“爸爸，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雪儿一到窗外，就惊叫道，全然忘记了自己这样做非常危险。
　　飞湍一抬爪，制止了女儿的鲁莽行径，转身就朝森林深处奔去。雪儿一愣，忙跟上去。待到跑入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他才停下脚步，回转身体，森寒的目光掠过雪儿。雪儿心脏一紧，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三步，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怎么了，爸爸？”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飞湍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透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如同细针刺入雪儿的内心深处。
　　她已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却仍想负隅顽抗，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呀，爸爸？”
　　“别装傻了，你学着人类的模样向上天索取东西，在周围很可能有人类出没的地方就放松警惕大嚷大叫，这些蠢事你都做得出来，你说说，这不就是你已经把自己当作人类的证明吗？”
　　面对父亲的逼问，雪儿无言以对。她心虚地垂下头，绝望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爪子，脑中已然是一团乱麻：本想着能为吉家人出头的，原来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已经抬不起头了吗？她咬咬牙，心道：这样不行！虽然没有话可以拿来辩解，但她还是抬起头来，尽量冷静地直视着父亲。
　　就在这时，一个柔婉低沉的女声忽然在一旁响起：“飞湍，别把孩子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