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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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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一种人是在生活过于安逸就放松警惕,那么天澈绝对算其中一个。
在庙会过后的一个多月,无悲大师所谓的“天澈的情劫”都没有出现,天清还是好好的活着并且和水家小姐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天澈也因此放松了警惕,腹诽了那疯老头几句就开始继续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只是时常莫名其妙地躲避着天清。
对于弟弟的顽皮,天清也是颇为无奈,光是他到处惹事生非,天天出入青楼喝酒、打架不说,甚至开始夜不归宿。本来尹老爷还会常常教训二儿子,但是时间长了,尹老爷也烦了,开始逐渐放任他不再管教,就算天澈在外面惹事,尹老爷也不再插手了。
不过没有了尹老爷撑腰,天澈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虽然身上常常是东一块西一条的伤疤,但是天澈在外面的世界也渐渐成长起来。
就这样,才过了短短半年时光,天澈在江湖上居然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小侠,朋友便也多了起来,从城南的乞丐到城西的王府少爷,从城北卖馄饨的大娘到城东的冰山美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天澈的,甚至很多认识天澈的人天澈自己都叫不上名字来。
只是朋友多起来的同时,天澈的敌人也渐渐增加起来。
其实天澈的敌人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本来只是单纯的讨厌其生活作风,到后来矛盾激化,成为敌人,但这种敌人也不具有什么攻击性,只是纯粹的讨厌,见面讽刺两句就罢,而且这种人多是一些清高的骚人墨客以及少数嫉妒其魅力的书生;另一种敌人则比较危险,这种敌人一般都是天澈在青楼中因为争抢小倌姑娘时打架引起的,加之双方都是好斗的人,一见面就互相挑衅,最终演变成不共戴天的敌人。
当然,天澈不是傻子,尽管讨厌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和他不共戴天的人并没几个。
天清曾经不下十次想教育弟弟,都被他一句“和你的水姑娘花前月下去吧。”顶得无话可说。对于弟弟的转变,天清也不是不想知道原因,他也不止一次的询问弟弟,甚至强行以武力留下弟弟,换来的都是天澈的白眼以及冷嘲热讽。
这天午时,尹天澈又一次大摇大摆地出了尹府,约上好兄弟吴苏一起来到洛阳有名的青楼香思楼。
“哟!尹二少、吴公子?今儿是选月笙还是青旋?”二人才刚走进门,画着艳丽妆容的老鸨便笑吟吟地迎了过来。
吴苏见状并未开口,只是侧头看了看天澈,天澈低头笑笑,问道:“他们谁更想我?”
老鸨眼睛滴溜一转,将手中粉红丝帕一扬,娇笑道:“唉…他们吖,自从您来了后,日日思念着您,哪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呢……”然后又扭动着凹凸有致的身躯,带着一阵香风靠到天澈身上,一只白嫩如玉的手便在天澈胸前轻轻摆弄。
天澈冷哼一声,抓住老鸨那只不安分的嫩手,邪笑着说:“今天可是我和吴公子一起,一人哪够,两个一起吧。”言罢用力一甩老鸨的手,看了一眼吴苏便径直向楼梯走去。
吴苏并无多言,只是默默跟在天澈的身后,倒是艳丽的老鸨急忙挥舞着手帕吩咐下人将青旋和月笙带过来,同时带领着天澈和吴苏走入一雅间。
待茶水端上,小倌也来了之后,老鸨才一脸媚笑地退出房间。
“澈少爷,青旋好想你啊,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叫做青旋的少年撒娇似的扑到天澈的怀里,少年生着一副媚惑的容貌,唇红齿白,身体单薄而柔软。虽然天澈也是体型偏瘦而修长的人,但是和这少年一比也算强壮了。
另一名穿着月色华服的是月笙,他见青旋比自己快了一步便也不甘示弱,急急地扑向尹天澈,然后像蛇一样攀附在天澈的身上。
月笙和青旋都是娇媚柔弱的类型,两人在天澈两旁使出千百风情,天澈也是不亦乐乎,搂一下左边的月笙再亲一下怀中的青旋,然后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吴苏。
“好了,你们两个先别闹,没看见今天还有一位公子爷吗,”天澈朝着吴苏邪笑了下,轻佻地勾起月笙的下巴,并狠狠地在少年鲜红的双唇上吮吸了一下,才指指吴苏继续道,“月笙你去伺候吴少爷,伺候的好了,我可是会好好奖励你的哟。”
月笙双眼迷离地看了一下天澈,这才离开天澈的身边,然后千娇百媚地走到吴苏身边,刚想倚上去,少年柔软的身躯却被吴苏用手拦住了。
“够了,天澈你给我停下来。”吴苏站了起来,走向天澈。
天澈正和青旋吻得激烈根本没有理会吴苏,青旋的丝绸衣裳也已半褪至肩,露出诱人的纤细锁骨。
吴苏走到天澈身前,一把拉开青旋,再甩到身后。青旋摔在地上,发出委屈的呻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天澈。
“你干吗?!”天澈莫名其妙地看着吴苏,“想和我换就直说啊,抢什么抢!”
“我说你够了啊,你给我解释你到底是怎么了?”吴苏直直地看着天澈,并为他理好凌乱的衣衫。
“什么怎么了?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不都是这么玩的吗?”天澈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吴苏帮他整理的手,气恼地转身走向青旋,“你要是不想玩就自己离开,我今天还没爽够呢!”
天澈还没拉住青旋,吴苏就已经抢先一步抓起青旋和月笙大步走向房门,然后将两名少年推出房间,也不顾两个少年在外面或愤怒或委屈地叫声和拍门,吴苏就是死死抵住门。
天澈气愤地拽住吴苏的衣领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和我过不去!”
吴苏伸出手,轻轻拉下天澈的手,说道:“你先平静一下,我和你谈谈。”
“你……”天澈还想继续说,却被吴苏用手捂住嘴,吴苏摇了摇头,说道:“你去坐下,我真的要和你谈谈。”
“哼!”虽然有些生气,不过天澈还是转身坐到藤椅上。
此刻老鸨也赶至门外,吴苏才打开门。
“吴公子,这是怎么了,您不满意?我再给您换两个?”老鸨小心翼翼地询问,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气的很,得罪不起。
“不了,不用找人了,我们就在这里面坐坐,喝喝茶就离开。”吴苏温和地解释道。
“这……”老鸨有些犹豫,面露难色。
“放心,钱我照付,但是不许任何人来打搅我们。”说完,吴苏又再次关上门。
老鸨无奈地翻个白眼,也只好带着两个妖娆少年离开了。
待听脚步声渐远,吴苏才面带微笑朝着天澈走去,天澈却气哼哼的把头扭向另一边。
“小澈,”吴苏坐到天澈的对面,单手撑头眼带笑意地看着一脸铁青的天澈,“你最近可不对劲哟……”
“什么不对劲,就你不对劲,以前不都是这么玩的吗?!”天澈打断吴苏的话,气恼地瞪着对面一脸温和的俊美男子,“真是扫兴!”语罢,天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灌下,然后重重地将杯子扣回桌面。
看见天澈再次将脸扭向一边,吴苏抿嘴浅笑道:“小澈,这你可冤枉我了,每次我陪你和辰颢来,可都是你们俩在玩,我只是在二层雅阁喝喝茶而已。”
见对面的少年依旧臭着一张小脸,吴苏将身子前倾,凑近少年道:“小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嘁!”天澈恶狠狠地瞟了一眼吴苏,然后用特别鄙夷地开口道:“你迟早要出家当老秃驴!”接着又把头扭到一边去,但没多久却笑了起来,并且每看一眼吴苏就笑得愈加厉害。
吴苏疑惑,但见眼前少年笑得放肆,合着窗外艳花数枝,竟有种不能言的惊艳。
“哈哈……哈,吴苏老秃……秃驴,哈哈……”天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剧烈晃动,倒是吴苏在听闻此句时,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以后,哈哈……吴苏成了大光头,老和尚……和尚,”天澈本笑得欢快,突然却停了下来,不断念叨,“和尚,和尚……和……和尚……”然后脸色变了变,念出一个名字:“真言。”
“小澈你说什么?”吴苏察觉有不对,急忙问道。
“没,没什么。”天澈慢吞吞的回答后是长久的沉默。
吴苏本就是只善于聆听的人,在看着方才还笑得一脸轻狂的少年突然间沉默不语,居然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来打破寂静,于是也就默默坐着,陪着少年看著窗外发呆。
过了许久,吴苏向天澈杯里添茶时,天澈重重叹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吴苏问道:“吴苏,我……可以相信你么?”
吴苏并不回答,只是温和地看着他。
天澈伸手揉揉太阳穴,隔了许久才再次开口:“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会,”吴苏握住天澈的另一只手,“一个字也不会。”低沉的嗓音轻轻的,在天澈听来却莫名的放心。
“半年前,我去了庙会,”天澈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但却反握住吴苏的手,握得紧紧地,仿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我遇见了真言大师。”
接着又停顿了很久,在吴苏感到天澈的手心慢慢渗出汗水,渐渐发抖的时候,天澈底下头,继续说道:“他说,他说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我会在两个月后遇到情劫,我心爱的人会死去,我……我会失去他。但是,真言大师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的确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遇到那个情劫。”
“你怎不问我我爱上了谁?”天澈抬起头苦笑着问吴苏。
吴苏微勾唇角,淡然道:“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
“呵,我爱的,是男子。”天澈唇角微笑苦涩,缓缓放开吴苏的手,转过头再次看向窗外,泪水却悄然在眼眶中打转,“可是,他不爱我,他爱的不是我,他……他爱的是女子,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他经常约那个女子出去,每次都很温柔地陪着女子逛她最喜欢的首饰铺,为她买许多她根本用不完的首饰衣服……他会对那女子微笑,他和那女子说话总是那么温和,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他……他根本不知道我爱他,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我很花心,天天在青楼妓院鬼混,一点都不听话,”说到最后,眼泪还是没有忍住,一颗接一颗,顺着少年美丽英挺的脸庞滑落下来。
吴苏突然起身抱住天澈。天澈微微僵了一下,却还是轻轻推开了吴苏,仍然偏着头,低声说:“可是我真的没有花心,我只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真的,我很爱他,我……我害怕失去他。”